片刻后,顾珍找到正在庭院打坐的润一大师。
润一法师轻合着双眸,不等顾珍发出声音,他睁开眼睛率先开口。
“施主,贫僧已静候多时。”
顾珍走上前,停在离润一法师几步远的地方问他:“润一大师似乎知道我会来这里。”
润一大师淡然一笑,抬手示意她落座。
顾珍上前坐在一蒲团上。
“施主可是有何烦心事?”
顾珍苦笑:“我的烦心事大师怕是早已知晓,又何故再问,岂不是反复戳我心窝子?”
她说完后紧紧盯着润一法师的脸,企图在他脸上捕捉到些情绪波动,以此来证实自己的推测。
“施主,贫僧劝过您的那句话,你可还记得?”
顾珍点头:“记得,当日您说—太过执着便是执念,施主要学会放手。不知大师觉得我执着什么?又想要我放手什么东西?”
润一大师拨动佛珠:“阿弥陀佛。施主可有想过为何会在这里?”
顾珍没明白他的意思。
润一大师重复道:“施主可有想过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次顾珍隐约明白他在问什么,一脸严肃道:“大师问的可是我为何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润一大师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继续拨动佛珠,口中不断地念着经文。
顾珍知道他这是默认了,她也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掉下山崖后再次睁眼,我就已经是这样了。”
润一大师缓缓开口:“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顾珍仔细琢磨他口中的话,人不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是说她顾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如果她应该出现在这里,那原主该如何般?
“我来到了这里,拥有了原来身体主人的记忆,那原来的人又去了哪里?”
润一大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顾珍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说话,她怀着忐忑的心问出最想知道的事。
“大师知道我在找一个人吗?”
润一大师缓缓睁开微合的双眼,点头道:“知道。”
顾珍瞬间提起心来追问:“那您知道那个人在哪里吗?”
她死死盯着对方,唯恐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可惜对方却叹气道:“天机不可泄露!”
顾珍深吸一口气,“大师,当真不可以告诉我吗?您是知道他在哪里的对吗?”
润一大师不再多说什么,任凭顾珍说什么他都不再作答接话。
眼见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顾珍不得不暂且放弃。
“那好,我换个问题,陆顷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润一大师沉默许久,才缓缓道出她想要的答案:“施主,您认错人了!”
“他,不是他!”
顾珍的脸色瞬间白了。
陆顷不是!紧接着她心中涌现浓浓的不甘。
为什么他不是呢?明明他和恒阳长得那样像,明明他也叫恒阳……为什么?
老天是在愚弄她吗?
派来一个和恒阳一样的人到她身边,让她费尽心思讨得他人的欢心?
顾珍完全沉浸在陆顷不是恒阳的苦闷中,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隐匿角落的年轻僧人。
她闭闭眼,再次睁眼时已收敛了所以情绪:“方才的纸条可是大师派人送来的?”
“纸条?”
顾珍见润一大师有些不解,便知送出纸条的人怕是另有其人。
“刚刚我收到一个小沙弥送来的纸条,上面写的和大师说的一样。我还以为是大师派人送来的。”
不过她并不完全相信纸条上的内容,所以特来润一大师面前要他亲口告诉她,谁知竟发现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润一大师笑道:“贫僧知晓是何人了。施主不必惊慌,此人是贫僧的一个弟子,道行尚浅,沉不住气,望施主莫怪。”
陆顷不是恒阳这一事给顾珍带来的打击太大,她没有听出润一大师话中的漏洞。
顾珍看到院外那个监视她的小厮时不时朝里打探,知道她留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
“今日叨扰大师了,我该离去了。”
“施主慢走。”
顾珍离去没多久,润一大师开口:“人已经走了,出来吧。”
不多时,一长相清秀的年轻僧人走出,坐在顾珍刚才落座的地方。
“师父,是我不好。”
润一大师摇摇头,“你的身份,注定你们此生无缘。”
年轻僧人闭眼长舒一口气:“我也不想如此,只是情之一字,实在难以自控。”
润一大师无奈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顾珍找到阿尾后,便不急不缓地往回走。
“月清姐,你知道我抽了个什么样的姻缘签吗?”
“什么样的?”
阿尾笑嘻嘻地说:“那个师父说是大吉。”
顾珍看到阿尾欣喜的眼睛,想起阿尾的年龄,她也是时候该谈婚论嫁了。
“那很好,阿尾,你有什么打算吗?”
阿尾先是认真想了想,然后茫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爹娘早早离去,家里也没有什么亲人,或许这辈子就留在知州府当个丫鬟吧。”
顾珍迟疑下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知州府?”
离开?
阿尾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歪头看着她问:“离开知州府后该去哪儿呢?”
顾珍失笑:“罢了,是我说了些无趣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
顾珍心里闷得慌,本以为出去一趟能好受些,却得到了那个惊天的消息。
想起自己回去还要解决和陆顷的事情,她就头疼得慌,偏生身边还有一个阿尾欢天喜地地要早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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