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顷如常处理公务,只是今天似乎有遇到了烦心棘手的事,剑眉轻锁,直盯着面前宗卷,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洪符!”
洪符进门行礼:“爷。有何吩咐?”
“把陈着中叫来。”
顾珍不知发生何事,也不自作聪明地开口询问,只噤声而立。
小半个时辰后,陈着中匆匆赶来,额头上还挂着一片汗珠。
外头的暑气蒸得人喘不过气来,加上一路的奔波,陈着中早已湿透了里衣,但他乍然进了凉爽的书房却并没有感到舒适,只觉身上的汗凉得起鸡皮疙瘩。
陆顷面色不好,不等陈着中行礼直接问道:“李卫在江州都做了些什么?”
陈着中心中思量几许,猜测这李卫可能在江州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快速回忆一番后回答。
“李卫到江州后,除了落脚客栈,只去过知州府和秋风院。”
陈着中稍顿,最后又补上一句:“期间并未接触过什么可疑之人。”
秋风院是江州最有名气的妓院,里面鱼龙混杂,混得好的姑娘堪比官家大小姐,混不好的自是靠出卖皮肉生活。
陆顷轻轻呢喃:“秋风院?”
他自然知晓秋风院是什么地方,寻常官员贵人闲暇或是有兴趣时都会去那里解闷。
“他去秋风院见了什么人?”
陈着中几乎没有花时间思考,张嘴就答:“那日李卫从知州府离去后,便直奔秋风院,扬言要见花魁,可惜那红文姑娘眼界太高,瞧不上李卫,李卫最终没有见到红文姑娘。”
“李卫见实在见不到,叫骂着要离开。不过被老鸨拦下,入了另一个女子的床榻。”
陆顷眼神一闪:“红文?可是本官前不久送到秋风院的红文?”
陈着中不清楚此事,洪符自然明白,接过话来说:“回爷的话,是爷曾经送到秋风院的那位。”
洪符说完后,书房里长时间地寂静了下来。
陈着中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遂耐不住性子问:“不知大人还有何要事?”
陆顷语气突然间温和了下来,像是在和他闲谈一般道:“本官上次送给陈大人的那个女婢,陈大人可还喜欢?”
他口中的女婢指的正是和月清一同来知州府的月华。
“那个女子虽美貌年轻,但是行事不端,惹了家中夫人的眼,早早地打发出去了。”陈着中如实回答。
“哦?”陆顷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面对陆顷的审视,陈着中面不改色,虽然他不清楚陆顷为什么会这样问他,但是不影响他认为自己的做法是对的,总不能因为是陆顷送的就让他宠妾灭妻吧?
“罢了,今日劳烦陈大人跑一趟了。洪符,送陈大人回府。”
面对陆顷这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陈着中竟也不气,浑然不在意地拱拱手,转身随洪符离去。
陈着中离开后,书房内重新寂静了下来。
“来人。”
随着陆顷一声轻唤,一蒙面人不知从何处出现,单膝跪在陆顷面前。
陆顷吩咐:“去查查李卫在江州的动向,尤其是他和哪些人接触过。还有月华的去向,也一并查一查。”
蒙面人没说话,只低一下头算是领命,随即消失。
“北狄,西北战乱,西荣。”陆顷一边执笔批注一边随口呢喃,浑然忘了顾珍这个人一般。
顾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细细捋着所知道的事。她直觉现在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片刻后,洪符归来。
“爷,奴才派人查了红文的动向,未发现红文暗中和太子的人通信。”
陆顷沉默一小会儿问:“红文可还在秋风院?”
“是的,爷。”
洪符的回答并没有证实陆顷心中的猜想。如果李卫带走的不是红文,那又是谁呢?
方才线人传给他一封密信,说是李卫离开江州的时候带走了一位女子。陆顷首先想到的就是当年太子送来的红文,现在却发现并非如此。
“爷,是否还继续监视红文?”
“继续。”
一盏茶后,陆顷放下毫笔,“红文……月清,你说女子心中是不是都将情意放在首位?”
顾珍不明白陆顷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她打算如实回答:“月清不知,但对奴婢来说,并不是如此。”
她的话出乎他的意料,陆顷侧脸看她,疑惑问:“你不是对你那亡夫情深义重吗?怎么又不是了?”
顾珍仿佛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危险的意味,想了一会儿才谨慎回答他的问题。
“奴婢的确深爱夫君,为了夫君即便是性命都可不要,但是也有一些事情要比性命,比夫君更重要!”
陆顷挑眉,刚想追问是什么事情,但是到嘴的话让他想起自己问她的最初目的。
顾珍也不打算和陆顷纠结这个谁更重要的问题,随即开口:“方才爷问奴婢话,想来是想问那位红文的想法,只是奴婢不认识红文姑娘,怕不能给爷作答了。”
一旁洪符笑着解释:“红文姑娘是太子殿下大婚那年,太子殿下送给爷的侍妾。不过前不久爷回江州后,红文姑娘就被爷送去了秋风院。”
“不过这位红文姑娘曾经也算是官家小姐,后来家里犯了事,被太子所救。”
此话的意思就是红文是太子的人,而太子将红文送给陆顷,就是明晃晃地在陆顷身边按探子。
陆顷不轻不重地瞪了洪符一眼,“多嘴。”
洪符悻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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