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珍照常守在屏风外,只是今日却不像以往一样自在。里面陆顷沐浴的水声时不时传来,惹得她禁不住想象屏风内的画面。 她已经很久没有与恒阳亲近了,如今恒阳重新回到她身边,难免回想起曾经在一起的时候。
“月清!”
陆顷不悦的声音打断她的回忆,“还不过来更衣。”
顾珍连忙取了衣服转过屏风,却当场怔在了原地。
面对陆顷赤裸的身体,她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之前服侍陆顷的时候,他最少也是穿一件亵裤,现在却赤条条地站在她面前。
陆顷见她进来后上下扫视自己身体两眼,竟在原地呆住了,遂打算故意为难为难她。
“怎么?你又想冒犯主子了?昨天的账还没有算,就想添新账?”
顾珍抿抿唇,抓住衣物的手指不可控地收拢,在陆顷就要冷下脸来时,她迈出脚步,停在他面前一步远的地方。
等她走近了才发现陆顷竟然没有擦试身上的水珠,这样服侍他穿衣肯定是不行的。
上头传来熟悉的嗓音:“还愣着做什么?想要爷生病?”
顾珍只好放下手中的衣服,重新拿了帕子给他擦拭身体。
陆顷极其配合地张开手臂让她擦去身上挂着的水珠。
帕子不是很大,擦拭的过程难免有些微的肢体接触,顾珍的手指时不时地蹭到陆顷古铜色的皮肤上,陆顷有怎样的感觉她不知,反正她的内心是难以平静的。
看着面前的肤色顾珍又陷入自己的世界,前世恒阳的皮肤是冷白皮,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陆顷却是健康的小麦色。
其实细细数来陆顷和恒阳还是有许多不太一样的地方,但是他们却共用一张脸,陆顷的字又叫‘恒阳’,他们若真不是同一个人或同一个灵魂,她才真要无语至死。
最最重要的是她与前世的自己也是共用一张脸的,所以恒阳也该是如此!
陆顷看着面前的女人给他擦着擦着身体,她的心思就又不知飞向了什么地方,紧接着她竟如此放荡地把手放在了他身上!
“咳咳!”
陆顷的咳嗽声拉回了顾珍的心神,她定睛一看自己的手正平坦地贴在陆顷胸口。
“摸够了吧?若是不够要不要爷现在宠幸了你?也顺便让你摸个够?”
顾珍一惊,刷地抽回贴在他身上的手,同时较好的容颜也是一阵白一阵红的。
陆顷见了却心情大好,自个儿取了衣物穿好,大笑着走出屏风,徒留顾珍对着浴桶窘迫万分。
午膳过后没多久,洪符便风尘仆仆归来,送上一份详细的宗卷。
上面所说与顾珍的说辞一般无二,陆顷浏览后便搁置了,只是却完全没了继续处理公务的心情。
有过夫君?
陆顷手指微曲,轻轻敲在桌面,盯着桌面的神色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喜怒。
洪符静静站在一旁,听着一下下的敲击声,只觉得头皮发紧。月清的身世他现在自然都清楚了,就是不知他们爷是否在意。
漫长的沉寂后,屋内沉闷的气氛被推门声打破。顾珍提着食盒进来,洪符趁机退至门口守着。
“爷,喝点绿豆汤吧。天热了,消消暑。”
陆顷盯着面前的绿豆汤看了好长一会儿,久到顾珍以为这碗绿豆汤有什么问题时,他才接过去。
他不清楚自己要如何处置这大胆的婢女,若真打发出去了,光想想心中竟还有一两分的不舍,若是就此放过她,他自个儿却又郁愤交加。
活了二十多年的陆顷,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不知该如何处置的人。
“奴婢再给爷上次药吧。早上为爷更衣的时候……那伤口还未完全结疤。”
顾珍很久都未听到陆顷的回声,决定自己给他取药上药。
她敏锐地察觉到,陆顷现在在和她置气,简单来说他在单方面地与她冷战。
顾珍微不可察地勾勾唇角,她知道是因为刚才洪符送上的东西,这说明他是在意她的,是男女方面上的在意。
陆顷眼神何其犀利,她唇角的丁点变化皆收入眼底。
“得意什么?”
略带冷意的声音传来,顾珍低眉道:“奴婢只是开心,并未得意。”
说话间顾珍已扒拉开陆顷身前的衣襟,正用纤细的手指挑了药膏涂上。
陆顷无视身前微凉的触感,伸手摸上她的侧脸,似是在自言自语:“这般貌美,又这般温顺体贴,如何就被夫家厌弃了?”
“夫君从未厌弃过奴婢。”
顾珍小心瞥了他一眼,在她说夫君二字时,摸她脸颊的手似乎顿了下。
“是奴婢的婆婆,不喜欢奴婢。只因为奴婢……善妒。”
陆顷挑眉:“善妒?”
顾珍一脸落寞道:“夫君他曾有个青梅竹马,婆婆的意思是想让他们在一起,不想夫君后来遇到了奴婢,说非奴婢不娶。”
“而且与夫君成亲后,即便多年没有所出,夫君亦未曾多言一句,丝毫没有另娶或纳妾的意思。所以婆母才不喜欢奴婢。”
说到后头,顾珍眼中流落出些微幸福。她脸上洋溢出的幸福之态,落在陆顷眼中却异常扎眼。
“你那夫君怕只是看上了你的相貌,等你人老珠黄之日,便是你被抛弃的时候。”
陆顷的声音无情又直白,落在顾珍耳中自是扎心无比,她下意识反驳出口。
“他不是那种人。”恒阳从来都不是那种肤浅之人。他爱她!从小到大都是!
“人心隔肚皮,你怎知他不是?”
顾珍有些激愤:“我了解他。而且他待我是真情实意的。”
陆顷嘲讽出声:“呵,真情实意,不过是骗骗一些天真的小女人。男人一向如此,那有什么真情不过是好色罢了。”
话落,陆顷心中暗惊自己竟说出如此刻薄之语,实在有违平日的风范。
顾珍垂下眼眸,似是很失落道:“那……爷也是这样的人吗?”
陆顷:“……”
“爷自然与寻常男子不同。”
顾珍追问:“哪里何不同呢?”
“没凡夫俗子那般庸俗,只看他人的面貌。”
顾珍小声道:“夫君也不是寻常男子。”
陆顷请哼一声,不置可否。
死那么久了,还这样念念不忘?或许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情意吧。
可在他陆顷眼中,情意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他陆顷不需要,也绝不会有!
顾珍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再多说什么,只装作一副失落的样子收拾了东西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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