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按照祖制,太子之位应该顺理成章的册立皇长子,所以大部分朝臣都坚持立皇长子为太子。
于是,皇帝和大臣们互不相让,双方自此展开了长久而激烈的斗争。
在长达十五年的交锋中,四位内阁首辅、十余位六部要员被逼退,不得不主动退出漩涡,辞官回乡,牵连中央及地方官员更是高达三百余位。
其中,一百多人被罢官、解职、甚至是发配充军。
斗争之惨烈,前所未有。
最终,神宗心力交瘁,不得不妥协,册立皇长子,也就是当今万岁的父亲为太子。
但是,这并不是结束,郑贵妃和已经被册封为福王的皇三子并不甘心失败,一直留在京中不愿就藩。
这一拖,又是十几年,这期间,双方又是明争暗斗不断。
虽然最终的结果是大臣们赢了,但对大明王朝来说,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这场由太子之位引发的国本之争,前后持续了近三十年,长期的争斗是培育党争的温床。
东林党、宣党、昆党、浙党、齐党等众多党派借机成势,他们互相倾轧,斗得你死我活,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而神宗为了进一步给朝臣施压,坚持自己的立场,从争斗开始不久,就选择不上朝、不理朝政、不郊、不庙、不见、不批、不讲、不出宫门。
这一怠政,就是二十八年。
可以说,一场国本之争,耗尽了“万历中兴”的余辉,给大明造成了深重的灾难。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争斗落下帷幕前,魏忠贤刚好进宫了,虽然争斗已经不如最开始那般激烈,但是也让刚入深宫的他深深的领教了朝堂之争的可怕,从而对权利越加的渴望,对对手也是越来越狠辣。
因为他知道,失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经过十多年的磨练,如今,他也是个中高手,连当初不可一世的东林党,都被他踩在了脚下。
现在,距离那次争斗结束,又过去了十几年,说起来是很多久,但想起来,又仿佛就在不久前。
此刻,天启再谈起福王,魏忠贤立即就想到了“国本之争”。
因为“国本之争”中最重要的两个当事人,便是天启的父亲、先皇光宗泰昌帝和如今的福王。
魏忠贤知道,站在天启的立场上,对福王应该是不喜的。
所以,他就顺势回道:“回万岁,奴婢有所耳闻,但洛阳此距京师千里之外,奴婢也不确定传言是否有失。”
这看似回应了天启的话,但却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态度。
意思是我听说了,但我不确定消息是不是真的。
毕竟,这可是牵扯到了皇族,他可不敢轻易的表明立场,万一站错了,那后果也不是现在的他能承担得起的。
可显然,天启对魏忠贤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于是冷冷的道:“不是说你魏忠贤的耳目遍布大明吗?怎么,福王封地那么大,发生那么多恶行?你却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你魏忠贤想为福王遮掩什么?”
天启的话还未说完,魏忠贤便吓得浑身一颤,然后双腿一软的直接跪倒在地,上身也趴伏了下去。
这由不得他不惊慌,因为这随便就可以给他按个欺君之罪啊。
天启的话音一落的同时,他不停的叩首道:“回万岁,是奴婢糊涂啊,生怕揭露了福王的恶行,从而招致福王的报复。”
“奴婢方才也想通了,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奴婢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揭露福王的种种恶行,请万岁给奴婢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之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魏忠贤的态度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是因为他从天启的话语中,明显的感受到了对福王的不满,那是已经认定了福王犯了很多恶行啊。
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顺着万岁的话说,那他魏忠贤也活不到现在了。
果然,听了这话后,天启的神情缓和了不少,他淡淡的道:“好,那你说说福王究竟犯了那些恶行。”
福王做的那些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当初魏忠贤麾下五彪掌权锦衣卫的时候,耳目遍布各地,对福王做的很多事情了如指掌。
只是双方没什么利益冲突,所以才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天启问起,魏忠贤自然没有理由为福王保留什么秘密了,开始逐条的将福王府做的恶事给抖了出来。
什么抢夺百姓财产、殴打朝廷命官、藐视大明律法……
这还是他一时之间能记起来的,如果回去再询问下田尔耕他们,可能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天启重重的叹息一声:“福王真是被皇祖宠坏了。”
随即,他的声音一厉:“他这是将封地百姓往绝路上逼,但百姓们不只恨他福王,更恨朕治下的大明。”
“真到祸起萧墙的那一天,悔之晚矣。”
魏忠贤知道,万岁肯定是要借机敲打福王了。
突然,天启的话风一转,自言自语的道:“国库每年入不敷出,刚过完年,户部就向朕哭穷。”
“朝臣拿不出切实的办法,只想让朕加赋。若真如此,那朕与福王何异?”
“如今连年灾祸,百姓已是民不聊生,若将他们逼得走投无路,只会起兵反朕。”
“朕就算无法做到爱民如子,但也不想将千万子民逼上绝路。”
“眼下四处灾荒,只有减轻赋税,才能给百姓一条生路。可如此一来,国库便更加亏空。”
“没有钱,大明就养不起军队,没有精兵良将,就无法抵御建虏入寇,到那时,必是生灵涂炭,朕将是大明的千古罪人啊。”
“魏大伴,你说朕该怎么办?”
魏忠贤的脸色一变,万岁的问题越来越高深了,如果奴婢知道怎么办,早就为君分忧了。
可还不待他回答,天启突然问道:“魏大伴,你可知道福王府中有多少财宝?”
魏忠贤心头一凛,万岁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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