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容成熟俊美, 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穿着一身中山装, 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有着文人的三分儒雅,却又带着一丝严谨与克制。 苏葵心里有了数:“你好, 我是苏葵, 暂时住在这里。你是赵老师家里人?”
他怔了一下,侧身让开:“我来看我母亲。”
“是小苏回来了吗?”赵芝兰从屋里走出来。
苏葵提起手中的一条鱼:“赵老师, 我先把鱼放厨房里。”
“哎你放着放着。”赵芝兰连忙叫旁边站着的人, “成明, 还不快给小苏接着。”
“给我。”他手指干净修长, 骨节分明,像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鱼虽然杀了,但还是不时抽动,陆成明接过去的时候正好跳动一下,他那张冷淡克制的脸也禁不住慌了一下。
苏葵忍不住笑:“还是给我。”
“让他去,他又不是不知道放哪。”
苏葵被赵芝兰拉着坐下,也就错过了他略微发红的耳尖。
“你也真是太破费了。就住几个月哪里值当买这么多东西?”赵芝兰捏着苏葵的手臂, “看你这瘦的, 待会儿我把那鱼炖了,给你补补。”
陆成明走出来,他刚洗过手, 正用纸巾擦干。
赵芝兰埋怨他:“你说说,看见人来了也不知道介绍介绍自己。”
他看向苏葵,微微颔首:“你好,我是陆成明。”
说完他就没话了。
“小苏你别在意, 他这个人就是不爱说话,在国外待了几年了,还是这样,闷得很。”赵芝兰叹气,“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成家了。”
“妈,我现在只想跟着老师好好做研究,成家的事情实在无心考虑。”
陆成明今年27岁,23岁的时候出国,已是五年没在父母面前尽孝,看着赵芝兰黑发中夹杂着的几根银丝,他心里顿时生出愧疚来:“抱歉。”
看着这个优秀的儿子,赵芝兰又是骄傲又是担忧:“跟我道什么歉,日子总归是你的,你也别嫌妈烦,现在有我们陪着你,以后我们老了走了,谁又能陪着你呢?”
他语气淡淡,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我已决心将余生都献给祖国,看到国家繁盛,就是我唯一的心愿。”
苏葵忽然想起历史上这段时间的研究,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感叹与敬佩。
她说:“陆同志能在国家科研领域遭到封锁的时候毅然走出去,又能在祖国需要他的时候排除千难万险回来,满怀赤子心,一腔报国情,祖国和人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
两人没想到苏葵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赵芝兰眼眶悄悄红了。
陆成明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样高的评价,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过尽到我的一份力,并没有你说的那样高尚。”
“尽一份心,出一份力。正因为人人都抱着这样的奉献之心,我们的国家才会越发走向强盛,不是吗?”苏葵感叹,“这样的爱国之心即便是远隔重洋也无法阻挡。”
“是,我从未有一日忘记我的祖国。”即便是在梦中,他也惦念着这片孕育了他的土地。即便是高官厚禄,豪车楼房,也不能牵绊他奔向祖国的脚步。
她看着红了眼眶的赵芝兰,安慰道:“陆同志有着这样的赤诚之心,可见家庭的言传身教,您应该骄傲才是。”
“我哪里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建设国家哪有那么快,又不知道他做什么研究,难道研究不成他要孤单一辈子吗?”
就像她说的,并不是真的想催儿子结婚,只是怕他们走了后,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您就放心,现在我们是全国上下一条心,有人才,有力量,有决心,任何阻碍都不能打倒我们,陆同志他们一定会很快成功的。”
而她已经提前看过了未来,知道这一天终将来临。
陆成明有些讶异地看着苏葵,即便他也有着坚定的信念,却也时有看不清前路的迷茫,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却比他还要坚定,她是这样信任他们,甚至让他产生了些许羞愧。
“小苏啊,枉我多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你一个年轻人看得通透。”赵芝兰感叹着,也收了情绪,问陆成明:“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
“京大已经特聘我为教授,除却上课,我暂时会在科学院跟老师做一些研究。”他有些愧疚,“可能没有时间来这儿看您了。”
赵芝兰心中一动,儿子好不容易回来,她自然是想多看看他,他工作那么忙,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就是……她看着苏葵,眼里有着迟疑。
苏葵看出她的担忧,笑道:“说起来,您也好久没回家了,陆同志好不容易回来,应该一家人好好团圆才对。”
“也好,等我这两天把事情交接好。”赵芝兰拍拍苏葵的手,领了她的好意,又道,“我走了这房子你还是继续住,就当帮老师看房了。”
苏葵知道赵芝兰是不想收她钱,她答应下来,打算临走时帮赵芝兰买些东西带上。
“我这一走,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相处这些日子,她对苏葵这个努力上进的孩子很有好感。
苏葵笑了:“赵老师,您忘了,再过几个月,我也考到京大去,咱们到时候还能再见。”
“诶,对!考京大,考京大好!”赵芝兰就喜欢苏葵身上这股子自信的劲头,“到时候还请你来老师家住!”
赵芝兰琢磨着去炖鱼,可最终陆成明也没能喝上这鱼汤,科学院他那边明天就要去报道,他时间紧,今天就得走。
“妈,过两天我可能也没法去接您了。”他十分愧疚,回去一忙起来,恐怕一点时间也抽不出来。
“妈又不是不认识路,还用你接。”赵芝兰说着又红了眼眶,忍不住叮嘱,“回去要好好照顾自己,再忙也别忘了吃饭。”
两人一路送他到火车站。
听说苏葵准备考大学,走前他向苏葵说道:“不知你以后打算考什么专业,我那里有我上学时留下的一些笔记,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寄给你。”
“太谢谢您了,我正缺这些东西。”她学的东西和这个时代终究有些差别,正好可以拿来参考对照。何况别的不说,一位科学家的笔记,就足够有价值了。
“你可以不用称呼‘您’的。”他忽然说。
“什么?”苏葵没有听清,而火车快要发动,他最终也没说什么。
火车载着他与他的梦想,驶向前方。
四十个学生的试卷,几个老师加班加点,甚至将赵芝兰也请来,才赶在星期天批改完。
小王老师拿着苏葵的试卷,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小王老师,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不对,而是太对了!
“校长,我平时是不是太不关心学生了?”他忍不住也产生了和陈校长林老师相同的疑问。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关心学生,怎么会错过这样的人才?不,这已经不属于人才的范畴了,是天才!
“是苏葵的试卷?”陈校长了然,并且十分理解他,“她的数学成绩特别好,我看她特别适合学数学。”
“不,校长,她适合学英语!”即便是早就看过她答题,但改完之后小王老师还是震惊了,因为没有作文,那是一丁点扣分的地方都找不到,“你知道她英语考了多少吗?满分!”
“她数学也是满分!”陈校长也道。
“其实我觉得她适合学语文。”
两人一起看向林老师:“她语文也是满分?”
“那倒不是。”林老师悠悠道,“可你们别忘了,她曾经在《北方日报》上发表过文章,这文学水平还用说吗?”
两人不服:“她数学/英语才是满分,她就适合学数学/英语!”
“其实她物理……”
“其实她化学……”
又有两位老师同时开口,大家都愣住了。
陈校长:“试卷已经改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算一下总分?”
几位老师不约而同地将苏葵的试卷找出来,放在一起,一溜的满分高分震惊了所有人。
半晌,陈校长代替大家发出了灵魂疑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考完要人命的三天,又是等待处刑的两天。李卫民怀着上学如上坟的心情走到学校,发现大家都站在教室门口,好像化成了石雕。
“咋了?”他拉住他同桌。
同桌整个人愣愣的:“成绩贴出来了。”
啥!考那么难的试就算了,怎么还把成绩贴出来,这不是公开处刑吗?
李卫民急了,往前凑过去看。他很有自知之明,直接从最下面开始看,果然,在最下面看见了他自己。
他再往下看,没了。没了?他连忙再看,后面没名字了,他就是最后一个!
怎么可能,苏葵呢?他还是下意识以为像以前一样,苏葵在他后面。
可上下一看居然都没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他猛然想起苏葵说过的话,不由咽了咽口水,小心往最上面看去。
第一名:苏葵。
瞳孔一瞬间睁大,心跳一瞬间停止。再看几遍还是那个名字依旧高高待在榜首。
他呆呆问同桌:“是我瞎了吗?怎么看见苏葵是第一?”
同桌表情复杂:“她真的是第一。”
李卫民也成了石化中的一员。
他在人群中找着苏葵,刘建道:“别看了,她很早就来教室学习了。”
果然,大家都在外面看成绩,教室里只有两个人坐着岿然不动。
一个苏葵,一个赵慧娟。
他再一看,赵慧娟就排在苏葵下面,是第二,但苏葵考了650分,而赵慧娟只有550,整整相差一百分。
他又咽了咽口水,这已经不是学霸了,这是学神!
“成绩大家都知道了?”不一会儿,陈校长沉着一张脸来上课。
他让人把试卷发下去,就在讲台上开始训斥:“我早就提前通知你们,又再三强调,要按照高考来,还是有人不当回事!迟到的,不带准考证的,到点了做不完不想交的,这就是你们对待高考的态度?”
训完,他又苦口婆心:“同学们,离高考不远了!看看你们的成绩,看看你们的态度,这像是要参加高考的人吗?”
班上大部分人还是想好的,一心盼着上大学,被陈校长一番话说得抬不起头。
陈校长叹气,想着对孩子们来说这考试的确是前所未有,是不是太难了些。
可一看到苏葵,他瞬间就收了这个心,脸上也转阴为晴:“在这里,我要重点表扬一位同学,那就是苏葵同学!”
“在这次考试中,她考取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即使是再说一遍,陈校长仍然内心激动,“大家都知道,苏葵同学曾经的成绩不算太好,然而她在假期里刻苦学习,废寝忘食,所以才会取得这样的好成绩!”
“所以这告诉我们什么道理?”陈校长一拍桌子,得出一个结论,“这告诉我们我们只要努力,就一定会取得成功!”
努力就会成功?班上同学面面相觑。
不是!李卫民在心里疯狂哭泣,他们不是苏葵这样的变态,做不到像她一样啊!
虽然他还不知道什么叫鸡汤,但觉得陈校长放的一定是毒鸡汤。
问题是还不止陈校长,今天的每一个老师来上课发卷,都先把人教训一通,说他们不好好对待高考,又把苏葵大夸特夸。最后一定还要发表一篇长篇大论,以苏葵为例子来论证努力的重要性。
李卫民:“……”
要是努力有用,赵慧娟怎么不是第一呢?她还不努力?
他抬头一看,忽然发现这个曾经的第一名一直低着头,没有抬起来过。
高三办公室。
陈校长坐在座位上,摸着自己稀疏的头发叹气:“这次考试暴露出很多问题啊。”
“可不,这要是真的高考,这群孩子有多少会出问题?”
“一开始我还觉得没有必要,现在看来模拟考试真是太有必要了!”
每次期末考完试,老师们都要开会总结问题。
感叹完,陈校长道:“各位老师,这次高考模拟考试意义重大,大家今晚回去辛苦一下,写个报告,我们明天开会做个总结。”
林老师却说:“既然这个建议是苏葵同学提出来的,我提议,这场会议让她一起来参加。”
“我同意。”说话的竟然是平日里最严厉的历史老师秦老师。
其他老师也没有意见。
陈校长家就在赵老师家楼上,回去他就跟苏葵说了这事儿。
“到时候你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说出来。”事实证明,苏葵提出的意见是真好啊。
苏葵答应了,其实今天在课堂上她就有很多话要说。
知道李卫民前几天考试,李大爷特意问他考得怎么样,李卫民不敢说实话,只能支支吾吾道:“还行。”
“还行是多少?”李大爷可不被他唬住。
“反正没垫底。还、还有苏葵呢!”他下意识地说出口。
“苏葵?你还撒谎是不是?”李大爷怒了,“人家是会写文章的,能比你还差?”
“会写文章又怎么样,又不代表她其他科成绩也好。”说都说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李卫民越说气势越足,“她以前就这样差,我没骗人,你想啊,要有这么优秀的人,我能不告诉你们?”
李大爷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对不起了,苏葵,李卫民默念,能瞒一天是一天,反正他爷爷和苏葵也不会见面……?
相比李卫民家暂时的和平,赵慧娟家里就是一阵死寂。
赵妈于爱华端着一碗饭走出来,赵爸赵东方问:“娟子还是不吃饭?”
于爱华摇头:“回来就在房间里坐着,也不说话。”
“不行,我得去看看。”
两人敲开她的门,发现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连忙走过去喊,赵慧娟抬起头来已是满脸的泪痕。
“我的慧娟啊,你这是怎么了?”于爱华心疼坏了,连忙将人搂住。
赵东方也安慰道:“是考试不理想吗,没关系,咱们下次再考就是。”
“爸,妈,我是不是很笨,我是不是不适合学习?我根本就不是天才对吗?”
赵慧娟是家里的独生女,两人爱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见过女儿用这种惊惶茫然的的语气说话。
于爱华第一个不同意:“谁说的!我女儿就是天才,不是天才的话你能次次考第一?”
这是她最骄傲的事,丈夫是县长,女儿从来都是班上的第一名,没有儿子又怎么样,她依旧笑傲所有人!
“我已经不是第一了……”赵慧娟喃喃,“我以前考第一,是因为我花的时间多,并不是因为我聪明对不对?”
“慧娟,到底咋了?这次谁考了第一?”女儿为学习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们是看在眼里的,尤其是这段时间,早上起得特别早,晚上很晚才睡。以前也不是没考过试,谁知道这次就变成这样了。
赵东方正要安慰两句,就听外面有人找赵县长。
“我出去一下,你跟娟子好好说说。”
“慧娟,妈没骗你,全县就一所高中,你还能次次考第一,你当然是最聪明的姑娘。”她又道,“你想想,咱们家来往那么多叔叔阿姨,还有我们的亲戚朋友,哪个不说你是天才?”
“不,不。”她含着泪摇头,“他们是因为爸爸的身份而恭维我,我根本就不是天才,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我不是普通人,其实我是差生对不对……”
她终于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靠天分,而是比常人付出了十二万分的努力,才能得到这个成绩,怎么就在别人的恭维中认不清自己了呢?
如果她也和其他人一样学习,她会不会连中等都不是?赵慧娟心态大崩,已经走入了死胡同。
“慧娟!”于爱华见不得女儿这幅模样,“这次你不是说考试改了很难吗?大家肯定都没有适应过来。你放心,别人就算考第一那只是暂时的,只有你才是长久的。下次、以后,咱慧娟都是第一!”
她还以为是班上的二三名借着这次考试改革走运考了第一。
“没有下次,也没有以后……”
赵慧娟心里忽然有了这样清晰的念头,这次只是个开始。
分数越往上越难提升,而她们整整相差一百分!这分数仿佛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因为差得太远,甚至让她连追赶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苏葵当然不知道这晚上会有多少人因为她睡不着觉。她只觉得后桌人很奇怪,一直心虚躲着她的眼神。
当然同桌更奇怪,今天一大早她按照平时的时间来学校背书,却发现同桌赵慧娟早就来了。这时候天还很冷,她在窗边站着,一边看书一边搓着手,看样子来了很久了。
课堂上,老师把卷子讲了之后,她竟然拿出笔,把卷子抄了好几遍。苏葵学习的时候她在抄,苏葵休息的时候她也在抄。
看她眼下青黑,不时垂下头犯困,又拿笔尖把自己戳醒,苏葵关心了一句:“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说完她又继续抄卷子,看样子甚至在小声背,她要把试卷背下来?
苏葵想说什么,又不好打扰她。
下午放学后,苏葵以学生的身份留在了会议室内,当然说是会议室,其实也就一个大桌自,几位老师围着坐。
“苏葵同学,来坐这里。”陈校长让苏葵坐他旁边,苏葵看了看,几位老师都和蔼地看着她,这才道谢坐下。
“不用紧张……”陈校长想起之前,赶紧闭了嘴,苏葵根本不知道紧张怎么写。
陈校长省了所有的开场白,直接让各位老师说说对这次高考模拟的得失分析。
几位老师说的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这次考试是成功的,有代表性的,提前发现了学生们存在的问题,给他们接下来的教学指明了方向。
陈校长不住点头,模拟考简直处处都是优点,听得出老师们也十分满意。
等各位老师说完,他看向苏葵,笑道:“下面,我们请苏葵同学来发言,毕竟她可是这次模拟考最大的‘功臣’!”
其余老师也看着她笑,鼓励她发言。
苏葵首先站起来:“谢谢各位老师的肯定,然而我只是提出建议,所有事情都是老师们费心做成的,我实在不敢居功。”
“不过我对高考模拟确实有一点想法。”她拿出一个笔记本来,“我对如何应对高考有以下三点看法,如果有说得不对的,请各位老师指正。”
其实陈校长只是想请她简单说两句,大家再一起夸夸她,问问她是怎么学习的,没想到她真的准备了,还拿出了充足的架势。
看她这样郑重,陈校长和几位老师都不由得坐正了,听她到底要说什么。
“第一点,是关于模拟考的问题。”苏葵侃侃而谈,仿佛成竹在胸。
“诚如各位老师所说,这里模拟考很成功,但仍然有不足的地方。”几人没有打断她,苏葵继续道,“既然叫做高考模拟,就要和高考程序完全相同,但大家也知道,我们还没有做到和高考一样。”
“哪里不一样?”陈校长问,他们这次已经十分严格,参照高考的标准来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首先是时间,高考第一科七点二十开考,要求七点钟必须到达考场。那二十分钟的时间要宣读考场纪律。”
陈校长老脸一红,这事儿是他取消了这个项目,让学生来了直接考试。
“其次是考场的纪律,监考老师应该前后一个,外面有两个巡考,考试期间,老师应该仔细监考,不和学生交流。”
小王老师脸红了,他忍不住看苏葵做题去了,几个巡考的老师也忍不住进去看他们过。
苏葵当然不是为了揭他们的短,她话音一转:“当然我知道,各位老师都是尽心负责的,毕竟这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发现问题,我们才好下次改正。”
“还有下次?”陈校长问。
“当然有。”苏葵道,“一模只是开始,下面我们还有二模三模,一直要持续到高考之前。在此期间,绝对不能有任何松懈。我下面谈的第二点就是关于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二模。”
几个老师都愣住了,他们还在讨论这一次,苏葵就已经把下一次都考虑好了?
苏葵向来是谋定而后动,如果说别人是走一步看一步,苏葵就是还没走,后面的路都已经计划好了。
“你说。”陈校长打起了精神。
苏葵微微颔首:“下一次的二模,我有个打算,能不能和周围几个县城的高中来一次联考。”
“联考?”又是一个陈校长不明白的东西,这时候除了考大学,大家都是各学各的,各排各的。
“我想过了,闭门造车是不可以的,县城里就只有我们一所高中,除了班上的同学,大家都没有其他的参照。而高考我们却要与其他地方的同学一起竞争考大学。所以举行联考,提前适应这种竞争是很有必要的。”
陈校长陷入了思索。
“校长,我觉得苏葵说得很有道理。”第一个附和她的是小王老师,他是年轻人,思想也更加活跃,一听苏葵这提议眼睛就亮了。
“确实是个好主意。”
“早就应该这么办了,免得这群孩子一天天的不知道紧张,也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
陈校长当然也心动了,只不过他还有别的考虑:“这主意当然好,但咱们学校的水平也不知道怎么样,万一要是没考过别人,打击了孩子们的自信心怎么办?”
“校长,就像苏葵同学说的那样,高考不是咱们一个班在考,不是班上考第一高考就是第一,咱们是跟所有人竞争啊!”林老师道,“不早点让他们明白,还指望上考场才看清自己吗?”
见所有老师都同意,陈校长也将手一拍:“好,过两天我亲自去找其他学校的校长谈。”
他郑重道:“苏葵同学的建议非常好,但既然要联考,那咱们就不能输给其他学校!”
关乎学校和自身的面子,几位老师纷纷附和。
陈校长于是对苏葵说:“能不能跟老师们说一说,你是怎么把成绩提上去的,老师们也想让班上的同学跟你学学。”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三点。”苏葵淡淡笑道,“就是来说一说用什么样的学习方法来提高成绩,面对高考。”
“好!这第三点非常好!”陈校长夸完,追问,“什么方法?”
说实在,他真的很好奇。
“对啊,你是怎么把文章写那么好的?看了什么书?”
“你的英语是怎么学的,是单词都背了吗?做题怎么做到又快又好的?”
“字是怎么练出来的,我记得你以前写的字好像还没这么好……”
“……”
几位老师也闻风而动,他们想知道很久了,什么方法能让人进步这么快?
“不如这样,校长。”没想到老师们会这样好奇,苏葵提议,“既然是讲学习经验,我就在班里开一个学习座谈会,给大家讲讲接下来怎么更好地学习。”
“老师们也可以过来听一听,如果我有说得不对的……”
“不,你没有不对的!”林老师和小王老师一起打断她。
开玩笑,就是让他们来,也拿不出什么学习方法能让人成绩变得这么强啊!
苏葵,太谦虚了!
又勤奋又努力,为老师分忧解难,为同学们无私奉献,上哪去找这样的好孩子啊,他们以前真是错过她太多了!
幸亏苏葵走得早,没听见几位老师的感叹,否则一定被尬死。
第二天,陈校长喊上苏葵,带上她的成绩单,一路走到家具厂,将苏葵的成绩单甚至试卷都直接拍在张厂长桌上。
“怎么样,我说的,苏葵同学考京大绝对没问题!”陈校长带着得意,完全忘了当初他说的“应该能”几个字。
张厂长问:“这和高考一样吗?”
“当然!这就是去年的高考试卷!”陈校长这会儿气势十足,“不是我说,就苏葵这成绩,现在就能上京大!这还是第一次考试,我们还有第二次第三次,高考她还能考得更高。”
张厂长听了也是喜笑颜开,要真是这样,这笔生意就做对了。
他一挥手:“你们教室里不是还没换桌椅吗,我一起给你们送套新的!”
光是考场的桌椅怎么够,平时他们学习用的桌子也是大头啊。也好让这些桌子沾沾才气,到时候拿出来重新卖,多的是人抢破了头要。
尤其是苏葵坐的桌椅,那才是最有价值的,要真考上了,那就是“状元桌”啊!他寻思着,自己可不能卖,得拿回来收藏才对。
“那敢情好,就麻烦您了。”苏葵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对他们来说是双赢的局面。
“我看过两天有空,让厂子里的工人给你们搬去。”
惦记着苏葵那张桌子,张厂长跟工人说好后,又单独叮嘱几个人:“你们到时候看好了,哪一张是苏葵的桌子,把她的旧桌子给我搬回来,新桌子记住是哪一张,以后搬回来可不能忘了。”
“苏葵?哪个苏葵?”一个工人发出惊讶的声音。
张厂长没在意:“我正要说,就是咱县里那个高中,高三那个班的苏葵,苏家村的苏,葵花的葵,到时候问清楚别记错了,给我把桌子搬、先搬到厂里来放着。”
“县里读高三的苏葵?你是说她考试考了第一,将来能考上京大,所以给他们送桌椅?”
声音听着更惊讶了。
“那是当然。”虽然说过一遍,张厂长说起来还是很感叹,“这有文化就是好,人家给报纸上写一篇文章,抵得上好些人一个月工资了。”
“苏葵?写文章?”声音变得更不可置信。
“老秦,你怎么回事?”张厂长就不高兴了,这事儿他刚才就说了,他还三番两次问。
工友也拉着他,等厂长走了,问他你认识苏葵?
秦大军早就呆住了,他何止是认识,在县里读高中的苏葵,不就是他妹妹秦晓兰的女儿,之前还一直住在他家的外甥女吗?
他恍惚回到家,何春红问他怎么回事。
“小葵,小葵你知道吗?她这次考试考了第一。”
“第一?是倒数第一。”自从上次苏葵当面给她不痛快,何春红别提心里多气了。
“不,真的是第一。”
何春红嘲笑:“你脑子坏掉了,以前她考什么样你心里没数?”
“要我说,她成绩那么差,读书简直浪费钱,还真不如回去嫁人算了,谁知道还有冤大头肯供她。”
“春红——”说起这个,秦大军也羞愧。
早些年,秦父花了家里的积蓄把他送到县城里,给一个木工当学徒,后来他接了人家的班,辗转到家具厂工作,成了城里户口,说起来也是生活稳定,事业有成。
可亲妹子家里有难,孩子甚至没钱上学,他这个孩子的亲舅舅本来是应该帮忙的,谁知道何春红说升米恩斗米仇,秦晓兰家那么穷,除了苏葵,还有一个苏爱国呢,他帮得了吗?将来要是被这一家子缠上怎么办?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也别管。
她又说别忘了还有儿子要养,这才是你亲生的,给你养老的。秦大军被说动了,就没管苏葵,任由她辍学了。
苏葵这次回来没来家里住,他问了何春红,何春红只阴阳怪气地说人家看不上你这房子,不知道上哪睡去了,还警告他不许管。
没想到今天会从别人嘴里得知外甥女的消息。
“我说错了?”何春红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跟你说,咱们收留她这么久,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也不想想,上学花那么多钱谁供得起她,你以为谁跟她那二叔一样,傻的。”
“春红……小葵能回来上学可能不是因为苏全福,是靠她自己。”
“靠她自己?”何春红笑掉了大牙,“靠她自己只有要饭的份儿,还读书!我呸!”
“是真的。”秦大军想起厂长的话,“听说小葵她会写文章,一篇就能抵我们工人一个月工资。”
“写文——”何春红正想发笑,忽然反应过来,抓着秦大军的手:“你刚说那死丫头怎么了?”
“我是听我们厂长说的,说小葵她能给报纸投稿,人家采纳了稿子,就给了她稿费。”秦大军一起说了,“他还说,小葵能考上京城大学,所以给他们学校送了一批桌椅,让我们……”
后面的话何春红已经没有听了,她只记住了前面的话。
“稿费?相当于你一个月工资?”她眼神发亮。
“听说是这样。”
“是哪个报纸你还记得吗?”
秦大军努力回想:“《北方日报》?”
今天,李大爷向往常一样坐在邮局门口,晒着好不容易出现的太阳,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在看。
仔细一看,他拿的报纸还是苏葵投稿的那篇。虽然看不懂,但也觉得厉害,何况上周末苏葵又投了一封出去,今天汇款刚到,这次不是五十,而是整整一百五十块钱!
整个邮局都疯了。
那可是一百五十块钱!在这个年代,还在以分为单位,大米两毛钱一斤,黄瓜四分钱一斤,鲫鱼四毛钱一斤,猪肉八毛七一斤,就连男女结婚,聘礼也不过要四块钱!随份子钱更是以毛为单位,谁要是随个一两块,那就是少有的阔绰。
就是孩子手里拿着一块钱,父母都不能放心的。
就像李大爷家,双职工家庭!不,加上他,那是三职工!这是多少人羡慕的家庭,可就是李卫民他爸妈两口子加上他,三份工资还没这么多。
可苏葵年纪轻轻,甚至还是个学生,就拥有了别人或许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这人比人就是气死人,家里那臭小子说苏葵成绩比他差,李大爷怎么也不信,寻思着等苏葵来取钱的时候他再问问。
正感叹着呢,远处走来一个女人,挎着个布包从他身边进去。
“同志你好,有没有苏葵的信件啊?应该是《北方日报》,什么文学研究所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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