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信天翁。

外面怎么了，外面在下雨。
维奥拉手上拿着一枝黄水仙。
她遥遥望着不知什么地方，脸色很苍白。
这朵云飘过去雨就会停，可是什么时候乌姆里奇才能放过她呢。
“进去吧。”她扯出一个自我安慰的笑来，自言自语，“进去进去好了。”
于是她又一次走入了乌姆里奇的办公室。
她好像很欣赏这样局促不安的维奥拉。
又或者——没得质疑的，她欣赏一个充满生命力的学生被折磨的样子。
维奥拉的手又在颤抖，她绝望地背在身后，屏息静气的低下头等待教诲。
今天乌姆里奇没有赐座。
她这些天被韦斯莱双子的恶作剧折磨的颇为憔悴，眼袋更深，那些精心打理的卷发也有些不乖觉，总是乱翘——
但也只是生理上的憔悴，她心头可是好好地燃着大火呢。
“跟我来，琼斯小姐。”
乌姆里奇迅速的站起身，两条短腿走的极快。
维奥拉只得把手松开，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着这个粉红色的蟾蜍。
她很好奇。
不，她可真是太好奇了，乌姆里奇究竟为什么还能有力气折腾她？
这样带着她出去，也绝对不可能只是带着她遛弯儿而已。
她有些慌张，近乎惶恐的看向了周围，有些人窃窃私语着，不知在谈论什么。
在一个仓促中，她对上了一双棕色的眼睛。
可是已经来不及分辨是弗雷德还是乔治了，她唯一留给那人的，只有泫然欲泣的一瞥。
她自然也就来不及看见那人推开别人追上来的样子了。
乌姆里奇带她到了第三温室。
“多好看的花儿。”她咧着嘴假笑，“你一定很珍惜，对不对。”
维奥拉无措的拧着手，低下头，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她能听见乌姆里奇的声音，像是咬着牙根一样，尖锐的，压抑着怒火的：“帮我找出韦斯莱家小子的把柄，好姑娘，你明白，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天气越来越暖了。
现在的阳光终于乖觉，他们不再太早出现，又太早离去，留下从四点开始的黑夜。
维奥拉感觉自己在无意识的落泪，还有些哆嗦，风吹起她的衣摆，真的好冷，真的好冷好冷。
她紫色的眼睛啜着泪水：“校长，我拜托您——拜托”
一声狠厉的“说！”打断了她。
“为什么违逆我？嗯？”魔杖顶在维奥拉白皙的脸侧，乌姆里奇离她太近了，近到能够听见她的呼吸。
“不。”维奥拉短促的出声，跌跌撞撞的后退一步，长发被黏在泪水打湿的脸上。
“赫夫帕夫，不背叛。”她说话说得那样不连贯，“他们的——同伴！”
她在哭，哭的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哦。”乌姆里奇的声音传来。
“哦——”她又接了一声。
远处传来脚步声。
维奥拉泪眼朦胧的望去，看见了许多学生跑来。应当有些是来上课的，但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些，都是熟悉的身影。
“去吧。”乌姆里奇收起魔杖，扬起笑容说，“快，回去吧。”
维奥拉看着她，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三步。
她想逃跑，可是腿沉重的不受控制。
她又倒退了，倒退了好久，直到朦胧的泪模糊了乌姆里奇的身影。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却听见了火焰燃烧的声音。
其实火烧起来是没有声音的，只有很细小的噼啪。
可是她听见了。
她听见了花瓣枯萎的声音，听见了火舌攀升的狰狞。
那些淡粉色，在她回头的瞬间消散，带着她对于第三温室所有美好的记忆。
灰尘淡淡的，裹挟着破碎的花瓣飞舞，所有人都闻见了燃烧的气味，传的真远啊——远的好像那几只飞过的信天翁能带着它去往另一个世界。
维奥拉闭上眼睛，感受着塞德里克最后留下来的东西离她远去。
弗雷德看着她的眼睛。
火光映在里面，清晰而残忍，直到她闭上的一瞬间，彻底熄灭。
维奥拉没有动作，甚至没有再哭泣。
她或许本该哀嚎着冲上去挽留，又或许应该撕心裂肺的控诉。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她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反抗了，她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大声说话。
海上的水手不会伤害信天翁，因为那是死去同伴的灵魂。
她想，如果塞德里克回来了，如果他回来了，就在今天。
他会怎么想呢。
他会不会一如往日笑着说，别担心，我们还能找到一样的种子的。
可是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