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杨同志回了部队之后,春红仿佛魂儿被小杨带走了,她经常是魂不守舍,拿东忘西,还偷偷地抹眼泪。她经常看着一件事物发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人也日渐消瘦,整天是茶不思,饭也不想,整个一个“崔莺莺”思念“张郎”。 这样的时光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1937年10月的一天,小栓子突然手里攥着一封信,火急火燎的跑到后院,“春红,春红……你的信!”他大喊着。
春红急忙放下她手里的活计,一转身奔出了屋子,她三步并做两步,跨上去,一把就抢下了小栓子手里拿着的信。她如获至宝,翻来覆去的看着信的封面,可是没有落款。
她有些失望,急匆匆的走回了自己的小屋,随手把门插好。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封信,举目观瞧:
“想念的春红你好!”
“见字如面。”
“我是东北抗日联军警卫连战士杨明。我以安全到达部队,勿念。家中的一切可好,嫂子可安好?”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养个三、五日就痊愈了,请不要自我为念。”
“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身体!现在日本特务活动猖獗,我以后可能就不给你写信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想你的小杨!”
终于有了小杨的消息,春红看完信,乐得差点蹦了起来。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悬了这么久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突然,春红感觉到有一丝的饿意,她转身向厨房的方向奔了过去。
转眼到了一九三八年的六月。一天中午,姑姑吃过饭,刚把小树军哄睡了,一个人坐着小椅子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漫天的柳絮四下飞舞着,好似片片的雪花儿飘落;树上成对的喜鹊“喳喳”的叫着,仿佛有什么喜事要来临。姑姑自言自语地叨咕着。
一会儿,春红手里提着两个提包闯进了院子。“少奶奶,你看是谁回来了?”春红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喊道。
“是谁呀?”姑姑忙问道。“你自己去看嘛~”春红有些撒娇似的说道。姑姑三步两步冲出了院子,眼前的人让她为之一振。就见来人,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黑黑黝黝的胡子茬,一身白色的西服,米黄色裤子,熨得笔直的裤线,擦得锃亮的“老人头”,仿佛能照出人影来。
这是谁呀?正是姑姑昼思夜想,多少次在梦里相见的如意郎君——吕爱国呀!姑姑感觉是在做梦,她用力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得直咧嘴。是真的,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姑姑赶忙跑上去,拽住了姑父的一条胳膊。“你怎么也不来封信呢?”姑姑叨咕着。
吕老听说儿子回来了,也急忙拄着拐杖走出大门外来查看情况。赵四、小多子等诸多伙计,他们听说少爷回来了,纷纷落下手上的事情,出来迎接大少爷了。
吕老望着自己的儿子,嘴角颤巍巍地说道:“既然都回来了,还站在外面作甚?进屋说话。”“欢迎大少爷回家!”众伙计异口同声的喊道。他们众星捧月般的拥着大少爷往屋里走。
回到屋里,春红赶紧给吕老搬了一把太师椅。吕老端正的坐在八仙桌旁,轻咳了一声。姑父整理了一下衣襟,赶紧跪了下去。“不孝儿吕爱国从日本学成归来,在这里给你请安了。”吕老看了看眼前的儿子。一双老眼几乎掉下泪来,他强行控制着他的情绪。“起来吧!”吕老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姑父慢慢的站起身。“给少爷看坐。”吕老吩咐道。小栓子赶紧给大少爷搬来了一把椅子。接着就见吕老一挥手,其他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我的姑父和他的父亲两个人了。
“孩子,你一个人在日本过得还好吗?”吕老关切地问道。“一切都还好。”姑父回答道。“自从你走了之后,日本鬼子加强了对我们的控制,他们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上段时间,听伙计们说,日本鬼子扫荡李庄。他们杀心大起,把整整的一个村子的百姓全部加害了。”说着吕老蹲着手里的拐杖。
“可恶的小日本!”我的姑父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用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凡事要以个人的安全为主,不要强出头,所谓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吕老不厌其烦的唠叨着。突然,吕老好像想起了什么,“春红啊!你去告诉厨房,今天要多加几个菜,庆祝大少爷学成归来。”吕老喘息着说道。
当天晚上,吕家是大摆宴席,就像是过年一样。吕老,我的姑姑和姑父,春红,还有赵四一桌。其余人等在隔壁那桌。酒过三巡,赵四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恭喜大少爷学成归来,我代表吕家的长工们敬大少爷一杯。”赵四说着就双手举杯,要和我姑父碰杯,我的姑父赶忙站起身来,“这两年我没在家,承蒙在座各位对家里的照顾,我在这儿多谢了!”说着双手拿起酒杯,和赵四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随后小多子也带表短工们来敬酒。我姑父的酒量大家都知道,不喝还好,喝点就多。所以点到为止,也就不一一敬酒了。大家用完饭,各自散去。各忙各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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