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微风习习,小草偷偷的泛着绿色。此时正值春夏之交,不知名的野花争相开放,素有“六月雪”之称柳毛毛,正向“贴树皮”(当地对“毛毛虫”未变成蝴蝶之前的形态的一种俗称)似的爬在柳条上,鸟儿们三两成群地蹿上枝头,不停地高声叫着,仿佛演绎着一曲欢快的歌……
小两口怀着愉悦的心情,踏上了“回门子”的路。“到家后先跟我爸打招呼,然后我还有一个十七岁的弟弟。”姑姑边赶路边嘱咐道。姑父“嗯”了一声,以示回答。
就这样小两口边聊天边往我家赶,二十里路,转瞬即到。
姑姑、姑父一进大门,正巧看见我爸爸在院子里劈柴火。爸爸也看到姑姑他们回来了,一边大喊着“姐姐回来了”,一边跑去屋里给爷爷报信。
爷爷得知这个好消息,急忙从屋里迎了出来。姑父老远就喊了一声:“爹!”爷爷匆忙地应了一声:“唉!”伸出那满是老茧的大手,一把握住了姑父的手。“回来了!”爷爷边说着,边把姑父往屋里让。
大家进屋就坐。“路上还顺利吧?”爷爷坐在炕沿上问。“挺顺利的。”姑父赶忙回答。“家里老人身体挺好的?”爷爷又问。“都挺好的。”姑父答道。就这样,爷爷和姑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家常。
爸爸先给爷爷倒了一杯茶,然后又倒了一杯给姑父。由于爸爸和姑父早就认识,见面也不陌生,又都是一家人,所以说起话来也不那么拘谨。
爷爷突然起身,对着灶台上正倒着开水的爸爸招了招手,“儿子,过来。”爷爷沉声道。爸爸赶忙放下手里的茶壶,向爷爷那走去。
爷爷趴在爸爸的耳边小声说:“一会你让邻居帮忙,把咱家那只大公鸡杀了。然后把你大舅叫来陪酒。”爸爸听了爷爷的话后,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出了灶间。
爷爷回到屋里,姑姑拿起茶壶,又给爷爷和姑父倒了一遍茶水。“听我姑娘说,你要去日本留学?”爷爷边喝了一口茶水,一边问道。“手续已经办完了,过几天就走。”姑父红着脸回答着。
“到了日本好好学。”爷爷嘱咐道,“家里不用惦记,一切有永杰呢。”爷爷看着姑父说道。姑父连连点头,以示赞同。
不一会儿,爸爸领着他的大舅(也就是我的大舅爷)过来了。姑父连忙起身。“孩子,这是永杰她大舅,你也得叫舅舅。”爷爷赶忙介绍说。“舅舅好。”姑父边说边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只见此人四、五十岁的样子,高颧骨,一双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身着一件破旧的中山服,一条蓝裤子,脚上一双布鞋。
“好,好。”来人一边和我姑父握着手,一边答道。“你爹身体挺好的?”我舅爷问道。“挺好的。”姑父边给我舅爷倒水,边答道。
“饭好了,收拾一下,准备开饭。”姑姑大着嗓门喊道。听到要开饭了,爸爸赶紧把炕上的水杯收拾干净,四个腿的小炕桌放在了炕的中央。
说着开饭,姑姑就开始上菜,她首先端来的是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鸡肉。阵阵的香气扑鼻而来,使人垂涎欲滴。然后是一盆土豆炖豆腐。豆腐的白和土豆的黄混杂在一起,豆腐自身的香气深深融入到土豆中去。说到豆腐,东北人并不陌生。有大豆腐、小豆腐、干豆腐、水豆腐、还有豆腐乳。在当时,豆腐几乎伴随着我的整个童年……
扯远了,我们书归正传。还有一道菜是酸菜炖肉,一个是干豆腐丝和海带丝拌的凉菜,就是将干豆腐丝和海带丝放在一起,再洒上点辣椒油、盐面、味精。均匀搅拌后便是一道美味佳肴。
爷爷坐在炕头,大舅爷坐在上首。大家一致让我爸爸也上桌。“没外人,你姐夫、你大舅。坐下一起吃吧。”坐在炕头的爷爷发话了。爸爸只得坐在了爷爷的对面。姑父便坐在下首。
“儿子,倒酒?”爷爷吩咐道。爸爸便拿过酒壶,首先给爷爷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是给我舅爷,我的姑父的酒杯分别满上。“你自己也倒上吧,今天没有外人。”姑父看了一眼我爸爸劝道。
“倒上吧,也锻炼锻炼。”爷爷发话了,爸爸便无奈接过姑姑递过来的酒杯,用小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
爷爷端起酒杯,清了清嗓子。“今天是姑娘回门,家人团聚,来,我们喝一杯!”接着大家都分别端起了酒杯。姑父的酒杯压的最低,然后依次是爸爸的酒杯,舅爷的酒杯略高,爷爷的酒杯最高。四只酒杯碰到了一起后,爷爷一饮而尽,大家也随即干了杯中的酒。
“吃菜。”爷爷一边说,一边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姑父的碗里。然后又给我舅爷夹了一块鸡肉,最后给自己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咀嚼起来。
一口菜下肚,大舅爷端起了酒杯,“借着姑娘、姑爷回门,我们把这杯高兴的酒干了,”说着一仰脖,干了杯中酒,大家也纷纷效仿。
一切就这样有序地进行着。酒过三巡,姑父红着脸开腔了。“不行,我酒量有限,请大家多多原谅。”姑父说完,就让姑姑给他盛饭去了。爷爷和大舅爷又喝了几杯,这场酒就这样结束了。大家吃过饭,残席撤下。
又聊了一会天,姑父和姑姑张罗着往回赶。爷爷、大舅爷,和我爸爸他们一直送到大门口。爷爷喝了几杯酒,不停地对姑父絮叨着:“到了日本之后,一定要好好学,家里不用惦记。”姑父连连应着,骑上自行车,驮着姑姑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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