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院长没有搭话,人却走过去拿起锄头,跟着庄老一起刨了起来。
大约用了五六分钟,一松一柏便停停玉立在了陈老上方,就像是两个护卫他的将军,哪怕还没有长大,却隐隐透露着常青之势。
“现在这个季节,这树能种活吗?”陈晓杰开口问道。
“能,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早上天一亮就上来浇水,直到它们成活为止。”周晔掷地有声的说道。
“从山下上来,先不说路不好走,我刚刚看了一下时间,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左右,每天上来浇水,你真的能够坚持吗?
这里面埋葬的并不是你的亲爷爷?而是我爷爷,我都不敢承诺去做,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做出承诺?”
十六岁的陈晓杰,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和爷爷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都和爷爷奶奶看起来这么亲近。
“因为这是爷爷的心愿,他想要有松柏相伴,我就得保证今天种下的松柏能和他一起长青,我们做事没有理由,只是觉得这一件事应该去做就必须去做。
我们也没有亲疏之分,有的是投桃报李的传统美德,因为爷爷对我好对我照顾,所以我就想,尽力去对他好,去完成他的心愿。”周晔郑重地说道。
“可他从来都没有对我好过……”
“那是因为你一直都没在他身边。”陈希佑打断儿子的话说道。
“好了,现在讨论这些问题,已经没意义了,你们能够赶回来,老陈在泉下有知也会很高兴,虽然只差那么一点点,但我相信他不会在意的。”
陈奶奶走到松树旁,俯视着下方层层叠叠的山脉,因为站的高的原因,金沙江小的就像是一条条浅褐色的围巾,被人随意扔在了崇山峻岭之中。
“这里的风景真好,可以俯视整个金沙江,还是老陈厉害,给自己寻了一个这么好的归处。
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上来了,但现在不行,百子溪还需要我。”
陈奶奶喃喃细语,能听到她说话的人都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那可不能让你们两口子独占了,等我死的时候,让象鱼把她外婆也接过来,咱们像以前在院里一样,继续做邻居。”庄老走到她旁边开口说道。
这二位,是真的半点也不忌讳,因为看透了生与死,才敢随意的诉说身后事。
“这个主意好,我赞同。”陈奶奶想要扯出一丝微笑,最后还是失败了。
“我长大了,可以到百子溪来工作吗?”陈晓杰忽然开口问道。
陈奶奶震惊不已的望着自己的孙子,原本已经古井无波的心境,在这一刻,顿时活跃了起来。
“可是可以,但咱们是做水生物研究和自然环境保护研究的,必须得专业对口。”卫院长连忙开口说道。
“那我两年后可以回来上大学吗?我想等到了18岁,申请变更国籍,我想要到爷爷奶奶这边来,我想要帮陈申先生继续保护山河。”陈晓杰无比认真的说道。
“可以,我可以帮你联系学校,还可以帮你找最好的导师,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们都会非常的欢迎。”
卫院长看着那新鲜的土封,蹲在地上笑着说道:“陈老师你听到了吗?你孙子说他要回国了,他说他要接替你的工作。”
“你不是一直羡慕我庄允白后继有人,现在你陈家也有人继承你的衣钵了,可惜你再没机会在我面前炫耀了。”庄老无比较怀念两人吵闹的情景,几十年枯燥的科研工作,正是因为有了这一个不大对付的好友,日子才会拥有趣味。
所以很多时候,两人一言不合就争起了,根本就不用在意谁对谁错,争执吵闹又何尝不是他们心灵相通的一种方式。
“你真的愿意回来?”陈奶奶紧紧的握着陈晓杰的双手,自从陈希佑变更国籍以后,陈奶奶就直接断掉了儿孙绕膝的期盼。
儿子都不敢有期盼,却没想到从孙子这里得到了希望。
“可能有点麻烦,就算过两年我能回来上学,可等真正能够过来工作至少还得有十年时间,奶奶你愿意一直留在这里等着我吗?
我以前不懂什么是故国山河,可今天站在这里,我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爷爷愿意永远留在这里了。”
“我等你,我和你爷爷一起在这里等你。”陈奶奶激动不已,未来的人生有了新的期盼,瞬间消散了不少郁结的悲伤。
“天快黑了,咱们还是准备下山吧!”周晔看了一下时间,在携老扶幼的情况下,确实不敢在山顶过多逗留。
“奶奶,我扶你下山。”或许是找到了共情之处,原本还有一些陌生疏离的陈晓杰和陈奶奶变得亲近了起来。
村长带着村民们收拾起东西家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山下走去,下山路比上山路更难走,因为要照顾庄老和陈奶奶他们,下山的速度也明显变得缓慢不已。
足足用了两个小时,送葬的队伍才回到了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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