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下塔顶,只几个起落,游鲤便已落在女人身后,他的行动像猫一样轻盈,在这黑夜中无影无形亦无声。
女人正在探头观察,只觉得肩上有只大手,下一刻就被人拖进了一间屋子。
她本能的想要尖叫,却想起自己的处境而捂住了嘴。她缓慢转身,却被人捏住了脖子。只听耳边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轻声说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这声音有些熟悉,她最近刚刚听过,却又想不起来。她尝试小声开口:“你是……谁?”
这么近的距离,游鲤自然能看清楚,他也知道这人的身份,他松开了捏住对方脖子的手,说道:“彩云,两天不见,你就把我忘了?”
彩云愣了一下,这才转过头,屋内很黑,清冷的月光从窗外照入,落在屋内对上游鲤那双明亮的眸子。她舒了口气,道:“你这冤家,怎么这身打扮?”
游鲤道:“自然是为了去救你的儿子。”
彩云有些动容,道:“那之后你没来找过我,以为你都将这事情忘记了,没想到……”
游鲤道:“这里是云氏庄园,处处都是药人,还有不知名的毒物和机关,我须得准备稳妥。”
彩云看向游鲤的眸子里带着倾慕,游鲤的话句句在理,她本以为只能自己去救儿子了,没想到这个男人确实是个言而有信的。她再次开口,带着些歉意:“是我太心急了……看你没有动作,就打算自己去救岩清……”
游鲤道:“我欣赏你的勇气,”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彩云,然后和善地开口:“所以我们一起去。”
彩云点点头,她本来也打算自己去的,自打她第一个男人离他而去的时候,她就知道男人这种生物并不可信。但面前的这个男人,也许和其他男人不同,她决定赌一次。
游鲤问道:“那些守卫是怎么回事?”
彩云道:“那是云氏的药人卫,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只听历任谷主和药人卫总管云宁的命令。”
游鲤道:“他们都是由云宁指挥的么?”
彩云摇摇头,道:“他们得到一次命令之后就会一直执行下去,云宁只会在他们发现问题且无法解决的时候出现。”
游鲤道:“你有没有看到过药人出手?”
彩云道:“看到过,他们没有招式,全是蛮力,且浑身是毒,”她说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无论是谁,在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碰了药人几下之后就面色发紫口吐鲜血倒地的时候,都不会是轻松愉快的。她有些担心地看着游鲤:“你,你要小心。”
游鲤一笑,挑起她的下巴道:“你在担心我?”
“嗯……”彩云诚实的点点头,她承认自己对面前的男人已经有些不一样了,这是心境上的变化,这变化如此之大,以至于她少有的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怯:“之前是我没说清楚,现在你知道了药人的事情,还愿意帮我吗?”
游鲤道:“答应你的事自然是要做的,你可知这药人身上的铃铛是做什么的?”
“你也注意到了。”彩云看着游鲤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欣赏,那个铃铛的位置在腰带右侧,加上挂绳长不余寸,
一般人光是看到药人青黑色的面孔恐怕都会骇的不行,就更别说有人能注意到那些铃铛了。
“那铃铛是控制药人巡逻的工具,”彩云道:“他们根据铃铛发出的声音,在自己的路线上来会巡逻。”
游鲤奇道:“可我并未听到铃声。”
彩云道:“那些药人的五感被改造过,已经变得和猫狗无异。那种铃铛是云家特质的,发出的铃声也只有药人可以听到。”
游鲤闻言深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叹道:“难怪这山庄里没有猫狗。那铃声如果有异常,是不是云宁也会赶来?”
彩云道:“云宁是一定会到的,我没有见过云宁出手,因为从来都不用他亲自出手。”
游鲤思考了一下,道:“那我们就尽量做到在不惊动云宁的情况下找出岩清。”他看看窗外,有一组药人刚刚巡逻过。
游鲤拉住彩云的手,彩云只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哪怕是和暗恋的人十指相扣,她都没有这么紧张过,然而此番并非什么风花雪月,而是殊死一搏。她告诫自己一定要成功,因为不成功就会死,自己会死,岩清会死,面前的这个人……也会死。
两人飞速掠了出去,游鲤带着彩云速度也依旧不减,两人在房顶上小心地起落,游鲤数着时间,完美躲避了几组药人卫,名为“极乐”的囚人狱就在眼前,岩清就被关在里面。
“再过两天他们就要对岩清动手了……”彩云看着那块写着“极乐”的牌匾,眼中满是焦急和绝望,她的眼中没有恨意,她对云氏本家甚至不敢有恨。
“嘘。”游鲤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她唇畔,看着有两个药人把守的正门,道:“你在此等候,我先过去。”
话音刚落他便一步跃起,如一只轻盈的燕子,在掠过守门药人的时候,手腕一翻,两枚白晃晃的银针从一个很刁钻的角度同时刺入二人的头顶,银针完全没入,两个药人似乎毫无反应,游鲤此时力已用尽,他双足在牌匾后方的墙壁上一点,借力翻身,如同鬼魅一般从二人身后落下。
彩云何时见过这种轻功,刚刚游鲤落地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现在却见游鲤轻松站在两个药人之间,而两个药人竟然毫无动静。她一阵阵的发怔,难道这就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人么?彩云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就看到游鲤在药人身后对她勾了勾手指。
游鲤招呼彩云过来,一边推开了那扇双开门的木门。这名为极乐的地狱甚至都不用铁门把守,看来是笃定要关在里面的人绝对出不来吧。
彩云走过两个药人来到游鲤身边的时候,她的呼吸变得异常粗重,双颊上也泛起了红晕。两人相距不过数十步的距离,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但这短短的几十步,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看着彩云快要力竭倒下,游鲤伸手将她扶住,彩云的冷汗顺着额角落下,游鲤伸手一拉,彩云便到了游鲤怀中。
游鲤抱着彩云进了木门,随手把门关上。室内再无药人,也没有云家人看守,彩云总算放松了一点,她刚刚已经忘记了呼吸,现在正在大口大口喘着气。
游鲤将彩云放下,低声道:“岩清在哪?”
彩云顾不得调节自己的气息,赶紧上前,在每一处隔间窗口张望。
游鲤跟在后面,这里的地形十分简单:一条长长的走廊贯穿整个囚人狱,走廊左右各有一排房间。一进门左手边有一处较大的空间,被墙体隔开,墙上有一扇木门供人出入,石门边上还有一没有糊窗纸的木窗。
游鲤觉得有趣,好好的牢狱,居然也不用铁门,当真是不怕人跑了。同时他也十分感叹云氏的手段,没有几分本事,怕是没人会自大到弄这么一扇门来关人吧。
现在游鲤对这里更加好奇了,这种地方,到底用来关什么样的人?
彩云踮着脚尖,挨个看过每个房间的木窗向其中张望。终于在倒数第二个房间发现了她的儿子岩清。
“冤家,”彩云对着游鲤招手,“他在这里。”她的声音有些焦急。
游鲤已经走了过来,透过木窗查探房内的情况。
房里正中间有一张床,床边摆着一个大木桶、一张矮桌,和一些瓶瓶罐罐。岩清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游鲤细看之下,这房内似乎没有机关。
对彩云点了点头,游鲤推开门,彩云急忙走了进去。
“岩清,岩清!”彩云看到岩清,一时间声泪俱下,她快步走上前,握住岩清的手,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岩清已依旧没有反应,游鲤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对彩云道:“他被人点了穴。”说罢并指,他出手快如闪电,几乎瞬间就在岩清身上几个大穴一一点过。
岩清做了个梦,梦里有自己的母亲,她慈爱地看着自己,还在轻声呼唤着自己,他以前有些叛逆,觉得母亲唠叨,但此刻他觉得母亲的呼唤宛如天籁之音。他差一点就要出声答应了,睁开眼时竟真的看到了母亲彩云。
彩云发现岩清醒了,高兴的差点叫出声来,她低声问岩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在得到儿子否定的回答后,她心里的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岩清的声音带着哭腔:“娘,我想出去,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他们明天就要拿我试药了,我会死的……”
岩清只是个十六七的少年,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和恐惧,彩云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他的声音确实有些高了。
游鲤眯着眼看岩清,突然道:“他们明天就要试药?你可知试什么药?”
岩清一脸防备地看着游鲤,他的语气里充满敌意:“你是何人?”
彩云赶紧和儿子解释:“岩清,这是娘亲请来救你的人。”
岩清依旧戒备地看着游鲤,对彩云道:“他叫什么?”
彩云一时语塞,她才发现,事到如今,她连面前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岩清看出彩云答不上来,抓住彩云的手借力起身,将身体挡在彩云前,道:“娘,你根本不认识他。你怎么放心让他跟你来此。”
彩云刚想解释,只听游鲤笑道:“好姐姐,你怎么不告诉他,你叫我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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