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进房间”时伴随的眼神, 比烛火还要滚烫,彷佛在风里摇曳了下,余热挥发,留下勾人的影子。 温潋预感到要发生的事, 却又觉得无所谓, 跟着进去。
踏入房间, 屋内的摆设迅速在眼中旋转颠倒,她的视线还没来得及落在某一具体的物品上,头便落在了绒绒的枕面上。
紧跟着的是心仪之人的吻。
初冬季节, 冷意让接吻变得不腻也不燥。
不同于夏日, 亲一会儿注意力就会被别的地方转意,从而忍不住做旁的事情。
冬季的耐心似乎更强, 即便温潋觉得盛栖在无声地倾诉某种已经抑制不住的情绪, 她们也缠绵悱恻地吻了许久。
久到她失去戒备和清醒,被子盖在身上,才知让人剥得只剩贴身衣物。
这场温存不在计划内,似乎没有道理。
她们都更享受黑夜和寂静, 白天就算待在一起, 也多止步于亲亲和抱抱。且今日周六,晚上的时间更足,也只要再等上几个小时而已。
往日盛栖都有足够的耐心等, 她说延迟满足会让亲密变得更加美好。
但今日她的举动处处都在说等不了。
温潋没跟上,还是慢吞吞的节奏, 以至于受不住地溢出许多声音, 借此表达难以做寄存在体内的情/潮。
盛栖为什么突兀地问起她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有没有谈过恋爱, 然后拉她坠入一场狂欢。
她想不通前因后果, 断断续续地在脑海里疑惑着和整理着,但思绪在某种快节奏里,断得太频繁,重复的句子,她想了几遍也没有进展。
接着,她想起盛栖不大喜欢她在这时候走神,拥有太多心思。
而她身体被取悦时,也的确难以冷静地思考。
她不想了,结束后有的是时间问。
禹江雨水多,唯独初冬干燥冷厉,降水极少。温潋每天喝许多的水,在皮肤上涂没有任何香气的护手霜和身体乳,借此保护自己。
但盛栖把她变成淋过小雨后的样子,她的眼睛里有雾气,唇上被润得透出光泽,肌肤上的汗珠细小连密。而盛栖的手被她打湿了。
盛栖曾分析她的名字,“温潋,你五行缺水吗?”
禹江老一辈取名很在意这些,比如万与铎跟柳成涓、温栩,都多少参考了。
现在盛栖带她从雨里跑一趟,淋得她看不清路,受不住地往回躲,她想她不缺了。
盛栖也不缺。温暖又有湿度的隐秘处与她相贴,胸膛隔出距离,却又好似相拥。
她听到了盛栖的心跳声,听到了盛栖也在沉落和释放。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五分钟、十分钟,或许是半个小时。
全身心地投入一件事情,感受时间的能力则变得薄弱,常常预估错误。从前做题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到深夜,于是一算又只能睡五个小时。
她不是不爱睡觉,每当她算出这个数字,她也有满腹脾气。但是想到第二天能见到盛栖,盛栖会跟她说昨晚睡得有多好,做了什么梦。她于是被填补,开心起来。
后来盛栖离开,她对睡眠和第二天都没了期待,只知道要考高分,要活着。
她也会质疑,考高分到底为了什么,活着又为了什么。
她以前对盛栖说是为她自己,可她自己逐渐从中得不到一丝丝的乐趣了,她还是为了自己吗?
为了她妈妈,这理由才说得通,她于是挺着。
暂停键被摁下去。
温潋暂停了一切飞出去的思绪和身体上的反应,缓缓地静下。
盛栖陪她淋了一场,呼吸的声音极度悦耳。
她抱住温潋,温柔地吻,吻得温潋闭上了眼睛,那吻就落在她眼帘和眉骨上。温潋看不见亮光,在黑色世界里,却能看见星星。
于是她开始回吻,学着盛栖,从她额边的疤吻到下颌。
她还学会了轻柔地抚摸怀里人的背,让她发颤,学会如何在下过雨的地面缓慢行走,沾满湿气。
刚才并未让盛栖满意,又或者被她不规矩的抚弄重新推进失控里,她问:“可不可以再试试那样?”
她有时不把话说得明晰,只是不想说,若以为她真害羞,那就太傻了。这是温潋悟出的道理。
因为在她将疑惑的眼神投向盛栖时,盛栖抬起左手,握了个空拳,然后右手的食指中指并着深穿进去,占据那个空缺。
她的一双手生得真漂亮,温潋最爱看她拆快递和裁剪纸张,修长的指节灵动翻飞,手背上的青筋把力量感凸显得满是艺术气息。
盛栖这个人就是艺术品。
但她在温潋面前演示完这个动作之后,温潋心中对她的滤镜在那一霎那有碎的冲动。
无论盛栖对她做怎样的事情,她都能接受,且愿意配合,因为喜悦大于羞赧。
但这次除外。
她的脸在刹那间烫得像保温杯里新灌的水,身体反应比嘴动得更快,抬手就把盛栖的手打压在被面上,遏制她再次演示一遍的想法。
盛栖肯定是故意的,因为被她剜了一眼以后,她开始笑,闷在她脸侧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温潋好无奈地由着她闹腾。
但是很快笑声结束,温潋正要与她好好说话,却感觉到肌肤上来自另外一个人湿润的液体,如泼洒的水浸湿了她原本舒整的内心。
她顿时惶然不安,想去捧她的脸问她为什么哭,盛栖却赖在那不动。
哭声说:“转过去,不许看我。”
温潋还是要看,哄着说,“不哭,你有什么不开心,都跟我讲好不好?”
“你转过去我再讲。”
温潋停了两秒,不想判断这话的真假,只是恨不得立即如她所愿。翻过身,背对盛栖,给她平复的时间。
过了不久,盛栖从后抱她,问她:“你还没回答我,能不能那样?”
温潋有一会没说话,盛栖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恢复正常,她不在哭了,还饶有兴致地想坚持旁的事情。
“能,但是你哭得我没心情了,我要跟你讲话。”
她第一次在床上拒绝盛栖,第一次说出这样强硬的话,她不喜欢她搞不懂盛栖的感觉。
盛栖沮丧了下,将她搂紧,温声说:“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想到,能跟你这样在一起,太不容易了。所以刚才笑着笑着就想哭,没有忍住。我是太高兴了才这样,如果你觉得扫兴,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笑是可以控制的,哭也是。
她这些年都控制得很好,但松懈的时候就会忘记。温潋不喜欢很正常,没人喜欢别人在情意浓稠时哭得大煞风景,不喜欢她就会改。
温潋一直不说话,盛栖变得紧张,所以温潋转身,她也不敢不让,红着眼睛对视。
温潋严肃地看了她的表情,确定她不是在撒谎。
盛栖像平时一样,对她笑了一下。
温潋却怕她再哭,不肯让她再胡思乱想,于是应了刚才的事,“快一点。”
盛栖见她还肯答应,翻身就去拿抽屉里的盒子,取出戴上,进行新一轮的温存。
有之前那次的教训,这次盛栖更加小心,她的手足够稳,想控制力道不难。且她怕温潋难受了不说,于是仔细地询问每一步的感受。
有些地方能碰,有些碰了不舒服,有些碰了她嘴上说不舒服,身体反应却很好。
盛栖小心地留意着。
如果一定要问她今天为什么又大着胆子想试试,她的答案会是,她也想离温潋更近一点。紧贴尚且不足,要负距离才好。
歇下来接近四点了,盛栖先洗过澡,然后趁温潋冲洗的时间整理房间和床铺。
把垃圾篓扔出去。
其实她觉得无所谓,但温潋有洁癖,她不快速把这些做完,温潋出来八成就要做。
温潋回来看见新换的床单,心里舒服,坐在床沿低头看盛栖,“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天了。”
盛栖拉她上床坐,把被子盖在她腿上,问她:“为什么去y省旅行?”
温潋不用回答,看着她,轻声问:“你不知道吗?”
盛栖知道,只是要个确定答案。
她今日反常,温潋回答得很认真:“那个夏天,我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离开我妈。猜你暑假会回家,所以去了y省。我不知道你具体在哪个城市,但是离你近一点也好,说不定我走过的街你走过,吃过的特产你吃过。”
盛栖听到这儿其实又想哭了,但她怕温潋看到不高兴,于是反而微笑:“可惜y省很大,你去的城市适合旅行,但离我很远。”
温潋不在乎那些,继续问,“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这又是场坦白局,盛栖深思熟虑过,决定坦白自己的小心眼,坦白自己的恶劣和庸俗。
“上大学那会,我从别人那看见你的朋友圈了。”
“然后呢?”
“当时没认出来万与铎,我以为你……”
“原来这样。”不用她说完,温潋就懂了,盛栖以为她恋爱了。
所以她在盛栖心目中的分量比她想得重,“你后来还愿意给我打电话,跟我在一起。”
“一开始我以为不愿意,后来发现,都愿意。温潋就是温潋。”
盛栖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想讨她的谅解:“可是我误会了,我生了很多气,也有过不好的念头。对不起。”
温潋摇头,人之常情,盛栖怎么想都没关系。她心疼她自己生闷气,“你居然才跟我说。”
“我不敢问。”
“以后,你什么都要跟我讲。”
“好。”压在心头大石头被抛开,盛栖终于不用再做一个小心眼又不得不自我安慰的人,“所以温潋,你没有事情瞒着我了吧,我们以后都好好的。”
温潋目光黯然,几乎就想跟她说出所有的事情。
可是她垂下目光,张口说的是::“没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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