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徐不让,是不让!你要记住!” “我叫……”
……
徐不让捂着脑袋,浑身无力,眼皮还有些烫。
“醒了?”她感觉到有人站在旁边,睁开眼,室内点着灯,光线不明,一个人背光站着。
她动用成了浆糊的脑子想了半天,才开口:“心源。”
“不错,还没烧傻。”又有人从帷幔后面走出来。
“呃,孙神医?”面对第二个人,徐不让着实想了半天。
这老头原来在旧京就颇有盛名,先皇几次请他也请不动,脾气怪得很,不想看的人,千金无用,得他青眼的,千里赴约。
徐家恰好和他关系不错,偶尔他还会托人管徐乘风要只有西北产的药材,来往之间,徐家各人大病小灾他都会帮着看看。
“哟,大小姐还记得老朽,真是不甚荣幸。”那人端着油灯走近来,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没之前热了,那问题不大,我先走了。”
徐不让在床上念叨着臭老头,四周看了一圈,虽然这屋子陌生,但味道倒是熟悉,是苏沁常用的熏香,应是苏府没跑了。
苏沁送人出门,回来看她坐了起来。
“你还生着病,好好躺着。”
苏沁又强行把她按倒。
“看这天色,都几点了,虽然我一天到晚不着家,也不能夜不归宿吧。”
看着他坚持的目光,又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徐不让退了一步。
“至少找人帮我传个话。”
她让人去芷兰院找曾婆,再让曾婆回家给刘妈说她今夜宿在芷兰院。
芷兰院就是宁伯置办那个小院,没想到现在还能给她扯谎用。
交代完,她往被窝里缩了缩:“闲下来就是容易生病。”
苏沁从丫鬟手里端过来一个托盘,严肃地看着她:“你们武人平日里不重视自己的身体,伤病一直积累,不论平时看着多强健都会垮掉,这才不叫闲出病。你今日又淋了雨,还好退烧快,不然要吓死我。”
她鼻子虽堵着,却还是隐隐闻到一股香气,又撑起身子来。
“今天还真是麻烦你了。”
苏沁被她抢过碗,往她身后塞了几个垫子,自己就坐在床边。
徐不让在哪吃饭都有过,甚至急行军时蹲在路边啃干粮,被他这么看着却有些吃不下去,小口喝着汤。
“怎么不把我送回去啊,这要是传出去我夜宿你苏府,我还要不要命了。”
“要说也是我被夏大人和徐将军问责。”他轻笑,“当时里这里比较近,你发热得厉害,就先过来了,再说,你在我马车中昏迷,就这么送你回去,我有口难言。”
“对了,你怎么会路过那?”
南安不小,那样的地方也不应该是苏沁经常去的。
“我与顾大人有交,前去吊唁时看见你的马车,你家仆说你一个人跑了。”
徐不让放下碗,一小碗鸡汤细面,热乎乎地捂着她的手心,手指却还是冰凉。
“至少顾家小姐还是很高兴能回来的。”好像猜出她内心纠结,苏沁柔轻声说。
“平时去送抚恤金都有人安排。”她答非所问,“我不喜欢听到很多人哭。”
在战场上搏杀时死人在所难免,那时连自身安危都难保,更何谈伤春悲秋地考虑这些,但见惯了,不是习惯了。
“有选择谁喜欢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很多时候他们家里都只有孤儿寡母,不是说有多大抱负,讨一口饭吃而已。”
她还记得有次自己跟着爹去送抚恤金时,孤寡老弱,扶墙啼哭,惊起渡鸦哀鸣,野犬嘶吠,旧坟草未生,又有新客来。
手中的温度随着时间降低,不知过了多久,她抬头看见苏沁目光哀切。
“你不要这个表情,倒是我烦扰你了。”她扯出一个笑,腾出手来想去揉他的脸,又觉得不妥,遂收手。
“夜雨催人忧,不说这些了。”她重新端起碗。
清亮的鸡汤,雪白的细面,傍着鸡丝、蘑菇,上面飘着青绿的葱花,若不是她病着,这一小碗就是两口的事。
“凉了吗?我重新给你下一碗。”苏沁站起来,要接她的碗。
“不凉,正好。”
雨打芭蕉,更显室内寂静,只有徐不让嘻嘻索索吃东西的声音,最后一整碗都吃下去,又被盯着喝完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再无事做。
“你总望着我做什么。”终于徐不让绷不住,捂着脸觉得手下的温度又有些起来了,“好歹我也是个女的,世子殿下就不能避避嫌么。”
来南安一路同吃同住,她早上练武只穿中衣的模样他不是没见过,可也不是像现在这样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那我给你念书好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饶是苏沁脸皮再厚,也听出她话里的赶客。
“那你好好睡了。”他倚着门满是不放心地看她。
苏沁出门,门口一直守着的两个丫鬟走过来,帮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幔,便守在隔壁小间里。
窗幔把这一小块天地挡得漆黑无光,徐不让觉得自己闭不闭眼都是一样的,睡在这样的地方她有些紧张,手边偏偏连把匕首都没有。
黑暗中,唯有听觉十分敏锐。
遥遥有琴音传来,声如流水,在不知不觉中融在雨声里,流淌在她耳畔。
不同于往日如泣如诉的曲子,今日他弹的曲徐不让没听过,却是有些欢快的调。
洒脱肆意,就像沐浴在白日青光下,郎朗天地,浩浩乾坤。
雨好像又大了些,打在叶上,滴在草地里,隐隐还有远雷相伴,可奇怪的,她的心却跳得一下比一下沉,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也不知道。
碧玺觉得自己一次又一次被这个姑娘震惊。
他家殿下回府下车时,挑开帘子就看到这姑娘躺在殿下腿上。
在他记忆里,他家殿下,应该是,从来没,让哪家女孩子如此近身过吧?
在他记忆里,他家殿下,也没有举过比画卷还重的东西吧?
怎么横抱着一个大活人也能那么自若潇洒呢?
早上起来后,本来是要去候着他家殿下,却看到院中有人以棍为剑,比比划划。
又是那个姑娘。
“剑”风飒飒,身形翩若惊鸿,居然引得几个侍卫指指点点,面上是跃跃欲试。
他家殿下从书房的窗中看得一瞬不错,眼中是复杂的神色,当然,乍一看去,还是温柔有礼的模样。
“吵到你了?”
姑娘好像注意到他家殿下,停下动作,一步越上台阶。
“没有,我正好起身。”
“清晨还凉,多穿些。”苏沁递出一件大氅,徐不让把棍子丢了,拍了拍手示意手脏。
“洗手用早饭吧。”他展开衣衫披在她身上。
为了圆谎,她还得先去一趟芷兰院点卯。
快到正门时,远远看见个人。
“一直走别停,绕到后门去。”
听到徐不让有些雀跃的声音,苏沁不知为何,下意识为那个倒霉蛋默哀。
范明在芷兰院旁的巷子里踱来踱去。
前几日来都被那凶悍的仆妇赶走了,这次不走正门,不知有什么办法进去么。
他顺着院子绕了一圈,见到西墙脚下停着辆马车。
马被拴着,车夫不在。
四顾无人,他咬咬牙,提着袍角,一步登上车辕。
马感到动静,刨了刨地,打了个响鼻。范明虽然会骑马,却不会驾车,摇摇欲坠地蹲着,半天才站起身,又往车顶棚上爬。
他运气还不错,站在轿厢上,离芷兰院墙已经很近了,小心地伸出手,摸到墙顶,正在他考虑下一个先上手还是上脚时,听到耳旁有人说:“新手最好不要尝试双手攀附,你没那劲儿。”
他一哆嗦,连那只手都要松开,眼看就要面朝下摔在地上,只感觉到脖子被勒了一下,他就坐在了墙上。
“该说你是有想法呢,还是大叫登徒子呢?”他抬头,看见徐不让蹲在他旁边的墙上,一只手还拎着他的后领,笑得满脸灿烂。
“你先回去吧,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完自己会回去的。”
范明被吓得整个僵住,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在对自己说话。
直到车厢里传来应答:“好,你注意身体。”
从墙内又跳出一人,轻巧落在马车旁边,架着马车走了。
合着他刚才那些不雅之姿全落在别人眼里了。
目送马车远去,徐不让拎着范明的衣领跳下墙,从正门进了芷兰院。
虽然她日前吩咐不让范明进,但她自己领着就另说了。
于是范明第二次进了这间他绞尽脑汁都想进来的屋子。
院里的人见了徐不让,都笑着问好,她一路答应,来到正屋,把范明一扔,径直坐上主座,便有人迎上来给她倒茶。
“堂下何人?所谓何事?”她嗓子有些哑,正好装腔作势起来。
知她过来,前屋后院无事的人都跑了来,又因为有范明,不好进来,便围在门窗外,等着瞧热闹。
“在下,在下……”范明从爬墙被抓就一直呆愣地随着徐不让动作,现在被一堆人围着,更是傻乎乎答不上话。
所幸有人帮他答了。
“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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