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先生全都是有座位的,不像后世课堂那般老师只能站着,学生反倒坐着,先生无座,会被这个时代的人们认为是不尊重先生而大力批判。
“内书堂,乃是秉承圣命,为教诲皇室后裔而设立,故而功课必定要以各位皇子以及公主为主,循序渐进因材而施教,与国子学中授课方式不尽相同。”
纪泽一开口就先给今后的教学定调子:“座中伴读,所学功课必定与皇子们和公主有所差异,进度过的,可多加温习,进度不足的,则要尽快赶上来。”
紧接下来,纪泽便从年龄最小的芷苓公主开始,一一叫起,当场出题考核。
开课之前,纪泽明显早有了解,从芷苓公主和七皇子都在学的论语,到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在学的中庸、大学,以及大皇子的千字文,分阶梯分层次的分别考核,或是要求背诵某段文字,或是要求解析某段课文,很快就完成了全部的摸底工作,对于皇子们和公主的知识掌握程度做到了心中有数。
而伴读们也正好借此大概知晓了皇子们和公主的功课与自己有多少差距。
穿越而来的傅雪辰脑子里只接收到了少许原主的记忆,花半年多的时间才逐步掌握原主的亲戚关系,并且继承下来原主天天都练习的骑射和拳脚功夫,和一路剑法,但和武艺多数凭借的是肌肉记忆不同,文字上的记忆主要靠脑子,这个就无法继承了。
因而傅雪辰阅读这个时空的文字书籍,主要还是靠她自己从前世带过来的相关知识记忆,好在两个时空的文字基本上没区别,而她对繁体字也相对熟悉,基本能认全,穿越之后再稍微练练,半年下来连书写也没了问题。
另外,这个时空的儒家基本理论以及经史子集的发展也刚好跟前世大差不离,论语什么的更是从春秋战国一直到汉末都跟前世的时空基本一致,她才能在衔接得不露痕迹的同时,还能抄袭前世汉末之后的诗词文章来囫囵。
但具体到当前的功课,傅雪辰还是有一些抓瞎,论语她还懂个几篇,中庸、大学是什么?她哪里知道!
她前世又不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只能庆幸这个时代的课本都是语文类吧,背诵课文对于记忆力还可以的她来说不是问题,阅读理解对于前世已踏出大学校门的她来说更是不难,再不行文意的解析还可以回去让傅玉辰教给她。
六皇子被考核的内容是背诵“君子之道费而隐”并析意,统共一百多字,傅雪辰翻书找到这一段,迅速看了遍前文,默默松了口气,从前文到这一段,统共不过八百多字,给她一天时间,必定也能背下来。
至于文意,凭借她前世十几年的语文课文言文学习水准,一遍看下来,大概也能解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不明白不能精准把握的部分,找个机会请教先生便是,这个时代的先生贯彻着孔圣人有教无类的思想和德操,传道受业解惑基本上都非常有耐心,完全不必担心他们藏私。
感受着这个时空的教学方式,傅雪辰不禁摇了摇头,不知道后世的高中生大学生真的来到了这个时空的课堂,会不会震惊意外于当前功课其实异常简单,产生出“我上我也行”、“原来我这么聪明”之类的感觉。
没有外语、没有历史地理政治,更没有数理化生,就只有全文言文的语文,十几门功课变为一门,谁来会不开心,大喊简单?
别的且不说,就六皇子正在学习的《中庸》,全文三千五百多字,还不如某些网络小说其中一章字数多,而老师的要求,只不过是能够全文熟练背诵,全文意思吃透,能够发散思维把段落解析发展成一篇论文而已,这里的儒生等于从小到大一辈子只学语文课,可不就有许多人能够对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了嘛!
纪师傅的教学方式非常灵活简便,让叫上去的学生先背诵自己学到的最新内容,然后析意,有错误就当场被指出、修正,重复学习,再罚重新背诵、抄书或抄字N遍。若抽查之下应对无误,才会继续下一段文字的教学,由先生先给断句朗读一遍,然后初步析意,再叫回去背诵,如此反复。
断句,就是给一篇文章标上简单的逗号和句号,这是学堂里先生们之于学生的重要作用之一。
跟话本不同,这年头新印刷出来的经史子集都是没有标点符号的。
也就明德堂中,不是勋臣之后就是文臣世家子弟,他们这些伴读从家里带来的书籍无不是早有人做好了断句的旧书籍,这才能省了傅雪辰不会断句的麻烦。
否则像某些国子学里出身寒门的学子般,需要去书市里购买或者和人借阅抄录新书的,全书几千字,没有半个标点符号的话,那阅读起来就太困难了。
大半个上午过去,纪大学士总算搞定了全部学生,点点头,将接下去的监督工作交给李翰林李师傅,自己离开了明德堂。
他每过三五日才会过来一次抽查考核学生们的功课,剩下的教学任务都会由李师傅来完成,包括布置和检查随堂作业,随时应对学生的提问请教,对学生的新课程多次多角度的分析讲解等等。
学堂没有课间休息的概念,讲不讲课全由先生决定,李师傅看上去颇为和善,是个不怎么管学生的,纪师傅离去,他便老神在在的稳坐在讲台旁,自己拿了本书在手上看着,良久才会抬头扫一眼学堂。
整个学堂,因着大家的尚未熟悉,而弥漫着一种岁月静好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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