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说完,抬起头怯生生的瞄了靳柔一眼,接着说道:“月季姐姐……月季姐姐还给了我一两碎银子,说是辛苦钱,让我买糖吃……我不知道连翘姐姐的事是不能说的,长公主千岁,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菩萨心肠,饶了我和我老子娘吧……”
一边哭着,一边磕起头来。五儿毕竟年纪还小,刚开始还知道自称奴婢,最后一着急起来就是满口的我了。
“好了,好了,别磕了,母亲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方雅歌想这个五儿小小年纪能把事情说的这么清楚也算难得,但是这贪财的性子却是不好,而且胆子未免太大了些,谁都知道连翘的事情沾染不得,她居然敢往外传递消息!如果不是这个丫头年纪太小,定是要好好惩戒一番的!……
算了,小丫头也是被人利用,还是让她老子娘领回家吧,赏她几两银子,对外不要透露是府上撵出去的,以后也省得她难做人。方雅歌经历了五年社会底层的生活,深知道这些丫鬟婆子之间的倾轧有多严重,不禁对小丫头动了恻隐之心。
“你虽然犯了错,也是年纪小被人哄骗了,你现在进府还早了些……赏你十两银子,回家去吧,以后大了再说。”方雅歌说完又转头问靳柔:“母亲觉得好不好?”
靳柔微微一笑,知道女儿心善,同样是撵出去,这里面差别可就大了。按理这个丫头不仅要撵出去,还少不得要吃些皮肉之苦,如果是那狠心的人家,这么大的小丫头十几板子下去就要了命了。现在女儿虽是把五儿撵出去,却赏了银子,有心人就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了。
想到这里,靳柔就向着吴妈妈吩咐:“按着郡主说的办吧。”
吴妈妈自然心领神会,不敢多说其它。一个眼神,边上穿着蓝色布裙的管事媳妇就带着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还磕头谢恩的小丫头一起出去了。
……
月季?府里只有方雅欣身边的丫鬟叫这个名字,而且自己落水时,在船上撑船的就是她,只是不知道她如此费心费力的打探连翘的消息,是因为害怕她们主仆二人被公主府问责,还是别有所图呢?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方雅欢今年不过十二岁,如果说她和这件事情有什么牵扯,方雅歌是不相信的,毕竟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姐,如此小的年纪,无论是手腕心机,还是人力财力都是不可能办到,想到自己落水的前前后后,方雅歌越发觉得这个月季恐怕不简单呢!
靳柔也满腹疑问,她一直怀疑女儿落水的事情和闵姨娘母女有关,但是她知道这对母女应该没有这样的能力。在京城,闵姨娘能依靠的无非就是婆婆袁氏和她的哥哥闵文修,只是这闵文修身无长物,无官无职,一天到晚依靠在将军府打秋风过活,不可能成为闵芳华的帮手,除非这闵姨娘是和外人勾结,别有所图,那就另当别论了……
再说人做什么事总得有个目的,别说是女儿丧命,就是她自己死了,只要皇兄还在,闵姨娘这辈子也别想扶正,而且长公主府的一切皇兄都会收回,闵姨娘半点也别想沾染。
所以,这些年闵姨娘可以争吃、争穿、争宠,却不能争名分,闵姨娘和她的婆婆袁氏也只能在将军府作威作福,这样想来闵姨娘母女实在没有理由害女儿!很可能问题就是出在了这个月季的身上。
“吴妈妈,你速速带人去将军府把月季带来,如果任何人阻拦你,只管动手,就和那边说,这月季是我要的人,谁拦着就一并带走!!就是将军问起……也让他亲自来问我。”
靳柔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丝毫不敢耽搁,让吴妈妈马上带人过去将军府拿人。
……
吴妈妈领命出了栖凤苑,扭头带了一批粗壮的婆子,从公主府东侧的角门出去,穿过两府之间的过道,进入将军府,直奔方雅欣住的幽兰院。
看到一大批婆子在吴妈妈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走来,看门的小丫头转身就往里跑,可是还没跑两步,就被一个婆子拽住了头发,一把摁在了地上,堵了嘴。众人一路走一路捆,到了正房的时候已经把院子里的婆子丫鬟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方雅欣因为方雅歌落水的事被禁了足,每天困在幽兰院不得外出,心中委屈郁闷。今日饭也懒得吃,也不多加打扮,只让小丫头给她梳了头,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葱绿色妆花通袖袄,歪在美人榻上做着绣活,却没想到一群婆子像风一样的冲进她的院子,见人就捆。
毕竟才十二岁,方雅欣此时见了这个阵仗,心里就一慌,厉声吼道:“你们干什么,在我的院子里做这样的土匪行径!如此以下犯上,眼里还有没有主子!”
这时吴妈妈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屈膝行礼,淡然的笑道:“二小姐不要慌,我们是奉了长公主的命令来捉拿月季,不让院子里的丫鬟叫嚷是怕打草惊蛇,等一会带走了人,自然就放了诸位。”长公主的意思可是很明白,今天谁的面子都不好用。
方雅欣长的酷似闵芳华,小小年纪就有了弱柳扶风的姿态,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知道吴妈妈是长公主府内院的总管,一下就明白了,这是嫡母要借机发作。
只得放柔了声音说道:“即是母亲的命令,我自然是不敢违抗的,定然让月季跟着妈妈去一趟,只是我如今在禁足,不能出这院子,今天我派了月季去我姨娘那里走了一趟,如今尚未回来,还请吴妈妈耐心的等一等。”
听方雅欣这样说,吴妈妈也不怕事情闹大,朝着方雅欣说道:“既然二姑娘这样说,想必月季定是在闵姨娘那里,老奴不敢耽搁了长公主的正事,这就派人去寻。”
说完朝着身后的婆子说:“大山家的,你带几个人去跑一趟吧,我们人多,都去凝春居弄不好惊扰了闵姨娘,我在二姑娘这里等你。”
吴妈妈可不傻,分一部分人去寻月季,她自己则在幽兰院守株待兔,谁知道这二姑娘会不会为了让月季脱身而骗自己?还是小心些。大山家的听了这话带了五六个婆子直奔闵姨娘的凝春居。
方雅欣听了这话气的手都抖了,什么叫她们人多,怕一起去了惊扰姨娘,难道这么多人就不怕惊扰到自己吗?说来说去还是不相信她的话罢了,如果不是有长公主撑腰,她们怎么敢在自己的院子里如此放肆!
方雅欣气愤难奈,有心转身离开,不再理会,却因为她自己也和方雅歌落水的事情有关,贸然走了,万一传到长公主的耳朵里……岂不成了做贼心虚的表现。
而且方雅欣怕月季到了嫡母面前一紧张说错什么话,无故的牵连了自己,还是提前叮嘱两句的好。所以方雅欣虽然满怀怒火,也只能坐在了正房的厅堂里,等外面的消息。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婆子们都回来了,却并没有找到月季。闵芳华这会正在老夫人袁氏的房里,据院子里的大丫鬟石榴说,并未见月季去过。
吴妈妈想坏了,立刻让人去二门寻,果然二门上的婆子说,中午月季就拿了院子里的对牌出去采买了,至今没有回来。吴妈妈赶紧留了人守住门口,自己回去禀告靳柔。
……
吃过了晚饭,凝春居内闵芳华服侍方征云洗漱,一边给方征云脱下宝蓝底玄色步步高升团花的茧绸直裰,一边叹了口气说道:“将军,今天吴妈妈带人去了雅欣的院子,说是要带月季问些事情。”
听了这话,方征云的背一瞬间僵硬。此次嫡女落水多多少少和二女儿有关系,方征云本想着将方雅欣交给靳柔管教的,无奈闵芳华声泪俱下的给女儿求情,直说是女儿年纪小不懂事,才惹下这样的大祸,都是她没有教养好,甘愿替女儿受罚,且母亲袁氏也是跟着一起求情,对自己又求又骂……
方征云想到闵芳华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只能委身做妾,心里一直很愧疚,而且两个人本就是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然非同一般,终究没能狠下心来,只是禁了方雅欣的足,想着他先处罚了,靳柔就不好再发作。
但是这件事方征云毕竟做的不公,自己不好意思,已经几天没去靳柔屋里,也不好意思去看望嫡长女,只让贴身的小厮打探,知道大女儿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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