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里一顿嗡鸣,我瞪大眼睛,回想耿奶奶默念密咒时,我没太留意有多少诡童因密咒而被召唤过来,但至少有十几个……
“不敢置信是么,耿奶奶也是担心你承受不了,所以才没明说,在道上经历过些事的,都能看出来。”
我是信任胡小蛮的,只是这些话,我不敢相信。
回过头来,不知何时,那群村里里头,有两个人手中举起了火把,大白天的拿着火把,这是不祥的预兆,其他几个村民手里还拎着乳白色的小油桶,我怀疑里头怕不是……汽油?
“你们要干什么?”我尽量用力的提高嗓门儿,冲他们吼道:
“杀人可是犯法的!”
我的叫声,换来一片嘲讽的大笑。
“咱北沟岙连地图上都找不着,卫星往下面看也只能看到这边是几座荒山,景茶进来都要迷路,总之就是,外头管不着咱北沟岙。”
“忤逆河神者已失去献祭资格,更失去了成为河童的资格!只配处刑!”
这群村民如狂热信徒般众星拱月于陈石身后,他们的叫嚣汇成疯癫气氛。
粗壮钢柱焊制的高大牢笼,我都想不出我们是怎么“自投罗网”的。
吵闹中,陈石双手一抬,一副地方老大的姿态,手指灵活的在空中拨动着,不多时,我感觉困住我们的牢笼在微微颤动,几秒后,铁笼竟莫名“浮”了起来,并朝前缓慢挪动。
这壮观的举动,引来村民发出激动又膜拜的喧嚣,陈石无比享受被村民奉承的感觉,因此满脸都是豪迈的红光,双眼都闪着锃亮的光芒。
牢笼只离地了不足十公分,而持续的挪动,迫使我们不得不在牢笼里,跟着牢笼一起挪移。
“怎么做到的?”常子麒低头看着地面,地面什么异常都没有,可牢笼就是浮了起来。
这牢笼至少得有一吨多重,钢柱甚至比我的上臂还粗。
一切事出,必是有因有果,我也低头观察牢笼的底端,牢笼的移动持续很平稳,只偶尔时会不经意的波动一下。
我恍然的喃喃道:
“我明白了……”
“村里没有河,却有所谓‘河神’,河,这个村本身就是河,所以浮起来了。”
我的脑袋里缓缓掠过一幅鸟瞰的画面,曾经、或者很久以前,这里是一片汪洋,所有山上汇聚而下的水,全聚于此,就像盆地,聚集而无其他出口流出。
这样的地形地势,与聚阴之地有着异曲同工之感,只不过聚阴之地是聚阴气,而这里是聚水。
只是不知本汇聚于此的水,因何而消失不见了。
推断并低声跟同伴们说道时,我们已然被推向某条山坡,山坡并不通往很高的地方,但悬崖不一定高才是悬崖,有个十几米也足以作为祭坛。
“桄榔”一声,牢笼骤然坠落地面,掀起一片尘土。
身后就是断崖,我能猜到这群狂热到癫狂的村民到底想干什么。
巫术常以火刑施展献祭,断崖底下,所谓河神在等待接受献祭,他们想将我们活活烧死。
陈石的双眼不知何时变得通红,他看起来太年轻,以至于这猩红的双眼让他像一只诡异的小白兔,却露着野兽的獠牙。
“河神大人,今有四人擅闯而来,扰您静谧!特将此四人献祭于您!望河神继续保佑众拥!”
“河神曌昭!”众村民异口同声的呐喊着。
呐喊过后,一个村民将小油桶边走边倒在地上,像是在画符似的。
汽油所画的符的尾端连接着这大牢笼,随后又有五六个村民拎来汽油桶,站在牢笼旁边,蹲着拧开桶盖。
“你们怕是疯了!”胡小蛮怒声道。
汽油所绘的符,被火把“哗啦”一下点燃,胡小蛮的话音被火带起的呼啸风声淹没。
“你们都被陈石骗了!”我大喊道:
“哪有什么河神!就是个成精的榛蘑精!这玩意吃腐肉修炼邪功!你们没发现山里除了榛蘑之外,连只鸟都没有吗!”
我试图叫醒这群被陈石洗脑了的村民,可我内心也知道,要是这么容易就叫醒他们,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受斜教迫害而不自知的人了。
“死到临头了还要朝我们敬爱的村长泼脏水!”
“你们的肮脏灵魂,不配给河神做河童!只配接受火刑的处罚!化成齑粉!”
毫无情面可讲的大火,已然蔓延过来,胡小蛮紧急中唤起一张黄符,而后快速画下符篆。
我只瞄了一眼,她这次画的符跟雷动符类似,但却不是雷动符。
“嘭”的一声,符将导火索般的火焰炸出一片浅坑,可汽油可没那么容易灭,上一秒刚被炸起的泥土灭熄的火,因空气中挥发的汽油而再次泛燃。
常子麒将牢笼撞的咣咣响,且响声很密,危急的情况下,我们都有些慌乱,他甚至在以禹步术,试图突破牢笼的困缚,可禹步术也无法无视障碍物。
这种情况下,只剩谈判了,我冷静想了几秒,然后才开腔再次喊道:
“陈石让你们获得荣华富贵,但代价却是叫你们付出自己的亲骨肉!我们一进村就发现了!村里连一个小孩都没有!”
“陈石丧心病狂的跟邪祟达成契约!你们也丧心病狂了吗!”
“他享受被你们膜拜的感觉!享受支配你们的感觉!你们呢!你们除了钱,就没有别的更重要的了吗!”
“难道钱!比你们的骨肉还重要吗!”
我的叫喊声几乎让自己的耳朵都被震疼,而这群村民竟然只是安静了一些,刚才的狂热癫狂熄灭了几分。
我刚要继续叫喊,耿奶奶却忽然呢喃起召唤密咒。
反应不及间,一声又一声的咯咯笑声,悠悠从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清澈又空灵,就像一群小孩子正在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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