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并没有多想什么似的,听我们说要让刘梅在村里入土为安,他只淡淡的点点头。吃完简单的午饭后,张嫂收拾着饭桌,收拾完后又将小浩抱在怀里,低声跟张远说了声她不去。
耿奶奶将花盆递给张远,按照葬俗,这理应由直系后人捧着,张远虽然没多想的接过了,但我看到张嫂的表情明显波动起来,好像想阻止张远,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也没说任何阻拦的话。
好像不管哪里的村子都一样,会将村里故者的坟地集中选在偏僻的村子后山,我们沿着村道直走到了尽头,后又翻了整整一片矮山,才终于到达某处很大但很荒凉的山地。
树木稀疏林立在山地上,坟包也零零散散,许多坟包已然无人打理许多年了,矮的就像一个土堆,上面长满了杂草。
“是……合葬?不,要不单独选一块地吧。”
不知张远思虑了什么,最终说出这样的决定,可能也是想到了,他的生母,当年并非自愿嫁进村里来的。
“诶,你来给你爸扫坟呐?”
我们到达坟地后不久,后头又来了几个人,应该是恰好吧,恰好在自家故人的忌日时来扫坟,然后碰巧遇上了。
张远犹豫了一下才挤着笑对问话的村民点点头,倒也不是不想说实话,只是懒得对随口问一句的人说太多话,便点点头应付了。
“我咋记得你爸是冬天走的呢,大夏天的,又不是啥合适的日子。”那村民嘀嘀咕咕着他的狐疑。
他的嘀咕让张远不知怎么回应。
“嘭嘭嘭”的闷响声忽然从花盆里传出来,张远被吓了一跳,“咣啷”一下就把手里捧着的花盆给抛了出去。
那村民都看愣了,愣了几秒才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这花盆儿里,装了啥子?”
这么问询的同时,那村民还试探着走到跌在地上的花盆旁,压低着身子探头瞅里头:
“诶,啥都没有啊,咋回事啊这?闹诡了?”
“你要往咱村的坟地埋啥子晦气玩楞?”
就在村民对张远发出厉声质问之时,“什么都没有”的花盆突然又发出“嘭嘭嘭”的声响,吓的那村民一蹦三米远。
似乎张远是打算赶紧处理完赶紧完事吧,他腆着笑脸对村民解释一声:
“总之埋了就完事了,咱……”
“不行!”却听那村民突然扯着嗓子对张远开启怒吼模式:
“你要把邪乎玩应埋咱村儿的集体坟里?不行!!”
“这明摆着是个邪乎玩应!万一影响咱村的风水咋办?你赶紧给弄走!”
那村民几乎是劈头盖脸的对张远噼里啪啦一顿训,张远都被训懵了,他没料想过这事儿居然还能牵扯到村里的风水之类。
可听完之后,他又觉得说的有道理,所以他走过去将花盆捡起来,犹豫该不该当着“花盆”的面说,最终还是对我说道:
“要不咱埋去别的地儿吧?万一真影响风水啥的就……”
“嘁,就你村这破烂风水,谁影响谁还两说呢。”胡小蛮以几乎嘲讽的话音,打断张远的话。
张远顿时满脸都是两边为难。
而那几个村民却一脸的如临大敌:
“嘿你们几个,咱话就撂这了,邪乎东西,不准埋咱村里!你要是敢埋!我……”
“想咋滴?还有,说谁邪乎呢!”大概了解刘梅情况的常子麒,似乎最讨厌被人来硬的,他张口就是比村民更硬气的话:
“实话给你们说吧,这村子就你们最邪乎,不仅你们邪乎,你们祖宗都邪乎!”
“嘿!骂人还能连着祖宗骂?你咋能说这么过分的话!”
常子麒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跟那几个村民吵了个不可开交,几个人都吵不过常子麒的一张嘴。
其中一个村民气呼呼的掏手机打电话,咋呼着叫村里得空的村民都过来。
没想到事情忽然会闹大,我和胡小蛮都有点迷惑。
本来事情很简单,让刘梅入土为安就行了,刘梅的往事勉强也算翻了篇儿。
可现在竟然是这群村民不乐意了,我一时间有点转不过脑子来。
“你们的窗户被……”
“嘘,别说。”
我想解释清楚里头的来龙去脉,却被胡小蛮拦住了,她将我拉到一边,低声对我说道:
“要是让村民知道,这段时间他们的窗子总是被捅破,跟刘梅有关系,他们会怎么想?现在他们不知道这情况都反对了,更何况知道之后。”
“对哦。”一席话让我恍然领悟。
虽说诚实是好的品质,但诚实不代表什么都要清楚给说开,不说反而能不节外生枝。
我们来后山,走路都走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那村民一通电话打出去,才十来分钟,后山的山坡就颠簸来了俩面包车,一辆车至少挤了十个人。
不一会儿,俩辆车上就跳下来将近二十个人,一副出大事了的架势。
其中几个似乎目标很直接,就是奔着那“花盆”来的,一下车就朝张远直直走过去。
我赶忙抓住常子麒的手臂,拉着他一起挡在张远面前,阻拦他们的行为。
“你们闪开,这花盆儿给我们,不然你们哪天趁着咱不注意,又埋咱村里了,毁了咱村的风水,那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担的!”
“嘁,”常子麒面对着常年干农活的五个大汉,丝毫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张口讲就是一声鄙夷,眼睛更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还想硬抢?我真服了你们这群刁民。”
话音刚落罢,常子麒突然一蹦将近两米高,紧接着就是一道旋风腿,直接旋倒了俩粗壮大汉,突然被攻击的大汉发出吃痛的嚎叫的同时,常子麒再次挥舞出他的拳头。
不出五秒功夫,甚至叫人反应不及间,五个气势汹汹的大汉均被身手不凡的常子麒给撂倒。
我都看呆了,这身手,我也想要。
“啊!!打人啦!!”
坐车一块过来的几个妇女,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扯着嗓子就是一顿嗷嗷,嘴里不断蹦出难听不堪的辱骂。
我有点不忿,最终我决定道明原委:
“花盆里是张远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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