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帝葬礼结束之后宁贵妃就即刻与众大臣商量渤王正式登基的各种事宜,钦天监择了二月中旬的一个吉日,宫里宫外便忙碌准备起来。 自从大行皇帝殡天那日后琥珀就没再见到渤王,后来得知他将继承皇位时心情变得十分复杂,又终日被关在皇宫里就更添难受。
梅若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不解地问她道:“小姐最近是怎么了?太子过世小姐就不用再做太子妃了。小姐与渤王殿下情意深厚,殿下登基之后必然会封小姐为皇后,小姐应该高兴才对,怎么比之前刚进宫的时候还要闷闷不乐呢?”
琥珀黯然道:“无论是太子妃还是皇后我都不想做,我只想早日回家和爹爹团聚,一时半刻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梅若问道:“小姐如果做了皇后这皇宫就是小姐今后的家了,总不可能一直住在丞相府呀?”
琥珀抬眼望了望四周的宫墙道:“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我连侯门都不想入,何况是这一眼望去满是高高宫墙的皇宫内院。”
见面前这小婢女一脸迷惑,琥珀继续说道:“梅若,你以为当皇后是件美差吗?做了皇后不仅要与众多女子共同分享自己的夫君,还可能要面对许多复杂算计的人和事。先皇、皇后、太子、燕王、渤王还有熹贵妃、赵王,他们血淋淋的纷争才刚过去,想起来都仍觉可怕。我绝不要去过这样的生活。”
梅若听后同意地点点头,总算明白为何琥珀这段日子以来并不快乐反而更加愁闷的原因了。
梅若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那如果渤王殿下不做皇帝,小姐就不用担心这些了,小姐可是更愿意做渤王府的王妃?”
琥珀笑了笑说道:“别傻了,殿下断不可能不做皇帝。殿下肩上担的是家国百姓,岂是儿女私情所能左右的?”
说完便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吩咐梅若给宫外的丞相送信,希望父亲欧阳翊能有办法让自己早日出宫回家。
这日晚膳后不久琥珀正倒在榻上看书,忽听宫人来报说渤王正过来毓秀宫的路上。
琥珀怕见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此刻二人身份又颇为尴尬,就让宫人托词说自己身体不适已睡下,婉拒了渤王的见面。
渤王也不以为意,一来最近批阅各地奏章和准备新皇登基的事本来就忙,二来也完全不知道琥珀此刻心境的变化,心想等明日再来看她也不迟。
当晚京城的天空就开始飘起了大雪,一直下到第二日清晨。
待到雪停太阳出来后只见宫墙屋檐被晒得满目生辉,院内几棵树枝也被昨晚的大雪压弯了腰,但形态优美煞是好看。
梅若推门出去看到美丽的雪景,转身对琥珀说道:“小姐,这个时候咱们梅花坞的梅花一定好看极了。”
琥珀道:“是啊,上次咱们匆匆离去,好些酒都摊在那里没来得及整理,不知现下如何了?过两日便是惊蛰,这场雪恐怕应该是今冬的最后一场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宫人来报说靖王元熙求见。
不一会儿只见靖王身披一件青灰色狐皮大氅腋下夹着一只长盒走了进来。
见到琥珀先拜了拜道:“元熙见过琥珀姐姐。”
琥珀欠身回礼道:“靖王殿下不必多礼。不知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原来今日是已故太子的头七之祭。
因为此前大家都在忙着大行皇帝的丧葬事宜,太子又是罪后之子无人关注,靖王就暂时着人安排将太子匆匆葬于皇陵一隅,都还没来得及正式祭拜。
此次前来是想请琥珀一同前去祭拜太子,也算是送他最后一程。
靖王放下装满香烛的长盒说道:“元熙知道琥珀姐姐喜欢的人是四哥不是我三哥太子殿下,但三哥在世时十分喜欢琥珀姐姐你,也经常跟元熙提起姐姐。此次杀兄害父都是舅舅和母后的不是,三哥他毫不知情却主动以死谢罪。元熙想请琥珀姐姐看在三哥生前也曾对姐姐不错的份上,与元熙一同前去祭拜一回,也算是了了三哥生前对琥珀姐姐你的一片深情。”
琥珀不禁想起自己父亲被囚禁在大理寺时全靠太子自己才得以入狱和父亲见面。后来也是太子托人对狱中的父亲多有照顾,还时不时关心自己送来瓜果点心以表安慰。
思及太子对自己的关怀爱护,又可怜他的英年早逝,琥珀便答应了元熙。
两人坐上元熙的马车就往城郊皇陵而去了。
渤王本打算这日去瞧琥珀,却听闻她和靖王去皇陵祭拜太子了。心里虽大不悦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等他们回来。
正在心不在焉地陪着宁贵妃下棋,就听宫人来报说丞相欧阳翊求见,便宣了他直接来宁贵妃的重华宫见自己。
欧阳翊来到重华宫,朝渤王与宁贵妃一一拜过后就开口请他们放琥珀出宫回家。
渤王早就与宁贵妃商议好等自己登基之后就立琥珀为后,便对欧阳翊说道:“本王正打算过两日邀你进宫商议琥珀的事,既然丞相今日前来不如就此商定也好。”
于是告知欧阳翊自己打算册立琥珀为皇后。
渤王本以为欧阳翊会满心欢喜和感激,哪知他听罢却连忙下跪拒绝道:“渤王殿下的厚爱微臣与小女惶恐,还请殿下和贵妃娘娘收回成命。”
渤王不明就里正要发火,便听宁贵妃道:“丞相此话何意?难道现在的殿下将来的皇帝还配不上你欧阳家的女儿不成?”
欧阳翊急忙解释道:“娘娘误会了。小女自幼顽劣,是臣从小管束不严所致。长到如今品貌才情、行为举止都和皇后身份相差甚远,实在不堪与新君匹配。微臣还请娘娘另择合适人选。”
原本欧阳翊就一直不愿与皇家走动过密,更遑论攀亲附戚了,但因为知道琥珀和渤王感情甚好又不忍心拆散。
本就在纠结是否要把琥珀嫁给渤王,恰好前几日梅若带信出来告知他琥珀不想长居深宫的打算,他便决定要将琥珀早日带回家去,所以此刻想方设法婉拒渤王和宁贵妃。
宁贵妃笑了笑道:“丞相之言好生矛盾。此前先皇赐婚太子封琥珀为太子妃的时候,丞相你可是答应得很是爽快,如今许她为新皇的皇后怎么反而还来诸多借口推辞了呢?”
欧阳翊回答道:“当时先皇圣旨执意如此,臣连回旋的余地也无所以只能接受。今日娘娘和殿下还未下旨,且微臣相信娘娘和殿下都是通情达理之人,绝不会强迫微臣与小女,所以臣斗胆婉辞。”
宁贵妃暂时无语,就听渤王道:“丞相的意思是,等本王登基之后昭告天下立琥珀为后,丞相就不会拒绝了?”
欧阳翊大声道:“若殿下执意要这么做臣也无可奈何,届时臣便只能请辞告老还乡。”
渤王见他如此回答不由得大怒道:“好你个欧阳翊,竟敢威胁本王?”
欧阳翊叩首道:“微臣不敢,微臣为朝廷效劳已有三十余载,年事已高,近些年来确实有些觉得力有不逮,是该退下清养,让位给其他贤能之人了。”
渤王上前将他扶起,看着他日渐苍老的面孔,忽然觉得有些不忍,于是安慰他道:“丞相乃我朝和先皇身边的贤臣能臣,鞠躬尽瘁、勤勉操劳,为朝廷贡献良多。近日先皇刚殁朝堂事务又繁重,让丞相受累了。本王登基后还要仰仗丞相的大力辅佐,但请丞相今后万不可随意说出请辞之语。至于琥珀的事本王自有安排,丞相无须担心,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几日,以免再累着了。”
当晚琥珀回来见渤王已在毓秀宫里等自己,避无可避只能上前施礼道:“不知殿下在此等候,琥珀失礼了。”
渤王屏退其他人上前想要拥住她,谁知琥珀却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渤王走过去扶住她肩膀问道:“本王昨晚来看你,宫人们说你身子不适已经睡下,现在可好些了?”
琥珀欠了欠身道:“好些了,谢殿下关心。”
渤王一把将她拉入怀里,低头问道:“你是怎么了?为何对本王如此疏离?”
没等琥珀回话又贴着她脸问道:“是病糊涂了吗?竟不认得本王了?”
见琥珀摇头,渤王笑问道:“那就是怪本王这些日子没来看你,生气了?”
接着自责道:“是本王不好,最近事情太多怠慢了你。对了,丞相今日进宫来找过本王。”
琥珀听闻自己父亲已见过渤王,连忙问道:“我父亲跟殿下说什么了吗?”
说着顺势从渤王怀里轻轻地挣脱了出来。
于是渤王把上午欧阳翊进宫跟宁贵妃和自己的对话讲给琥珀听了。
见琥珀沉默不语渤王问她道:“丞相不清楚我们的事吗?为何不愿意你嫁给本王成为朕的皇后?”
琥珀缓缓开口道:“知女莫若父。父亲知道我无拘无束惯了,过不惯宫里循规蹈矩的生活,所以不愿琥珀长居深宫。”
渤王点头道:“原来如此。丞相疼惜你本王不怪他。那你自己呢?你可愿嫁给朕做朕的皇后?”
说完上前拉起琥珀的手环在自己腰间,又抵住她额头深情地与她对视。
见渤王这样直接地问自己,琥珀心想该来的总会来,不如就趁今日直面此事,于是挪开额头挣脱渤王,背转身道:“殿下想听琥珀的真心话吗?”
渤王道:“当然是你的真心话。”
琥珀不敢面对渤王,沉吟片刻又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站定后再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诚如父亲所言,琥珀不愿长居在这皇宫里,所以。。。所以琥珀恐怕无法做殿下的皇后。”
说完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地直视着渤王。
渤王万万没想到琥珀就这么简单干脆的拒绝了自己,上前抓住她的双臂吃惊地问道:“你说什么?你不愿意嫁给本王做本王的皇后?”
琥珀被抓得有些疼痛,但也顾不得了,只是定睛看着渤王深深地点了点头,难过的泪水却在眼眶里不住打转。
渤王牢牢抓住琥珀,不相信地摇头问道:“你是在使小性子怪本王这段时间没有来看你冷落了你对吗?并不是真心想要拒绝本王?”
琥珀想要挣脱渤王的控制却又不得,便赶紧别过头去不想再与他对视,这时眼中的泪水却忍不住地掉落下来。
渤王双手捧住琥珀的脸庞拉向自己,一边拿手指轻轻为她拭去眼泪一边对她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明明心里舍不得本王,为何嘴上偏要拒绝?”
琥珀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定住心神站稳后硬生生地把泪水给憋了回去。
接着拉开渤王的双手退后两步说道:“殿下莫要误会,琥珀说的是真心话。琥珀只想回家与家人团聚,不愿久居在宫里,也不可能成为这里的皇后。”
听琥珀再一次的拒绝渤王有些不悦了,大声问道:“本王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肯答应嫁给本王?”
琥珀道:“殿下不用为琥珀做任何事,琥珀与殿下本无缘分,请殿下就别再执着了。”
渤王被琥珀这番话激怒了,上前两步将她按向柱子,双手扳住她肩膀凑近问道:“什么叫本无缘分?云梦山上,梅花坞里,西域草甸,天山脚下,你与本王的种种过往都是假的吗?你答应过本王的一辈子相守全是撒谎吗?”
琥珀被逼得无路可退,被渤王犀利的眼神和愤怒的表情吓得闭上眼睛说道:“琥珀对殿下的情意都是真的。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你是渤王,如今你将是皇上。”
渤王听琥珀说对自己有情,神情缓和了一些,又问道:“有何不同?不管本王是渤王还是皇帝,对你的心意都丝毫不会改变。”
琥珀睁开双眼见渤王皱着眉头痛苦地看着自己,心里一软,怯声问道:“殿下可以不做皇帝,还是做回以前的闲散王爷,跟琥珀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吗?”
渤王反问她道:“你觉得本王可以吗?”
琥珀心里一沉,随即又感觉心脏紧得一阵发痛,不由得捂住自己胸口,但脸上却带着微笑说道:“琥珀懂了,那便请殿下就此放下过去,当以前的种种是个美好的回忆罢。”
正在此时只听汪公公的声音在外间报告道:“启禀殿下,血影、无双有要事求见。”
渤王道:“让他们在上阳宫等着。”
等汪公公离开之后渤王对着琥珀狠狠地甩下一句:“过几日就是本王的登基大典,在此之前你就乖乖地待在这毓秀宫里,哪儿都不准去。”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听琥珀在他背后流着眼泪大声问道:“殿下这是要软禁琥珀吗?”
原来渤王心思缜密,怕赵王虽死余孽犹存,就派了血影、无双两个继续调查。二人刚有所得当晚便着急赶来见他。
血影、无双见到渤王后就把近日查获的消息一一向他道来。
原来确实有一个人躲在赵王身后充当幕僚,名叫魏储良,大约近五十岁年纪,曾在前朝为官。当初赵王的身世也是此人告知的。
魏储良自幼天资聪颖、博古通今,上通天文下晓地理,诗词歌赋亦是不凡,小小年纪就已是远近闻名的神童。
但他出生之时落下了下肢瘫痪的不足之症,所以在前朝时期始终未能得到重用,仅仅是个御史大夫。后来还因得罪前朝大臣被贬为庶人,此后再无人知晓他的行踪。
但这人并不甘心才干被埋没,希望借赵王之力重返朝堂,成就一番事业。
渤王听罢颇有兴趣,让他俩务必在自己登基之日前把此人寻来。
血影、无双匆匆去办,果然在渤王登基前一日将魏储良带进了宫。
渤王和魏储良一见如故,从下午一直聊到晚上。
这魏储良虽然下身行动不变,但身边有一忠实仆人设计了个机械板车时常推着他到处去。
这二十多年来行迹竟踏遍全国上下、大江南北,包括西域边疆和东北方向的靺鞨部,以及东南沿海一带与西南边陲。
对各地民风民俗了如指掌,各地官吏的所作所为也被他一一记录存档,实在堪比一部朝廷的百科全书。
渤王与他聊天兴奋异常,不知不觉竟到了深夜。且坦言不计前嫌,希望他接受朝廷的官职辅佐自己。
但魏储良一来为自己身形惭愧,二来怕自己一时半会儿无法适应与其他百官交往,推辞不受。
不过亦庆幸和渤王相谈甚欢,感动于他的惜才爱才之心,愿意做为他登基后的私人幕僚居住宫中常伴左右,献计献策。
第二日一早吉时刚到皇宫内钟鼓齐鸣,仪仗队、御林军、大臣们拥簇着新皇帝楚元昊前往太庙祭天拜祖,直至正午时分才复回至皇宫。
待皇帝更衣换上冕服之后来到建章宫,便是登基仪式的正式上演。
接受百官朝拜,交接玉玺,接着颁布召令,改国号为鸿佑。随即大赦天下,尤其对前朝遗老遗少施行减免罪行,并可择优录用。
然后奏乐、舞蹈开启庆典,直到傍晚时分再宴请文武百官及其家眷。
一整天折腾下来直到亥时过半才全部结束。
皇帝回到寝宫上阳宫正要沐浴更衣,又闻汪公公来报说靖王求见。
靖王并未参加晚宴,而是去了凤藻宫陪伴被禁足的自己母亲用膳。就等着皇帝礼毕回宫后前来相见,想趁今日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之时为曾氏求情。
靖王进了上阳宫见到皇帝楚元昊,立刻下跪拜道:“臣弟恭贺皇上今日登基,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扶起他道:“你我兄弟私下相见不必如此见外,六弟大半夜来找朕是有什么急事吗?”
靖王道:“皇上劳累了一天,臣弟本不该再来打扰,只是臣弟确实想趁今日皇上大赦天下的机会也给母后求一个恩赐。”
皇帝关心问道:“你母后这些日子禁足在凤藻宫一切可还好?”
靖王回答道:“多谢皇上关心,母后的疯魔状况近日有所好转,已肯进些吃食了。臣弟也时常陪伴在她身边看顾着。”
皇帝便问道:“先皇未曾废后就已是给六弟你一个恩赐了,六弟还想要朕的什么恩赐呢?”
靖王道:“臣弟感念先皇的恩典没有废黜母后,也感激皇上对母后的不杀之恩。但母后此时不死不活的模样臣弟看了实在不忍,况且宁贵妃娘娘已被皇上尊为皇太后,臣弟的母后实在不宜再留在宫中。
停顿了一下又道:“臣弟即将在宫外建府,本打算恳请皇上让臣弟带母后出宫居住在臣弟府中颐养天年。但今日母后跟臣弟说这些日子她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先皇,也对不起皇上死去的母妃,想搬去城郊的皇陵终生为先皇守陵,与故去的妃嫔作伴,为自己以往的行为赎罪。”
皇帝听靖王讲得句句实在,即刻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三日后靖王便护送着曾氏去了皇陵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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