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舞睁开眼时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只因周围一切大变样,破败的庙宇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自己正躺在不知铺了多少层褥子的柔软床榻上,身盖轻薄而软和的绒毛毯子,四周垂下纱帐遮挡亮光。 她动了动脑袋,看见有一个黑黑的人影在床边,赶紧用毯子把头蒙住,生怕被发现。
邬淮察觉里头有动静,伸手撩开一侧纱帐,见床上的人缩进毯子中鼓起一团,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掀开毯子。
没了遮挡物的离舞慌忙摸向自己的头顶想把簪子拿来防身,却摸了个空,爬起来后看见那簪子被放在枕头边,伸手将其抓在手上,极为戒备地看着邬淮,“你不是县太爷府上的人,你是谁?”
“我乃青丘山九尾狐族长老邬淮。”
这来头让离舞瞪圆了眼睛,青丘山和九尾狐可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众神居住的九天之上,这个人竟然是神。她惊诧于自己见到了神,又立刻想到假使请他去救姐姐离歌和思家姐,她们便再也不用怕县太爷家找上门来,于是伏地跪下,道:“求长老大人救救我的两位姐姐。”
邬淮心里知道离舞还有个双生姐妹,听到她说有两位姐姐不免觉得奇怪,便仔细询问了下是怎么一回事。
离舞将杨家人的遭遇含泪一一道来,邬淮听完后叹息其命途多舛,应道:“我会差人去营救,至于你说的那个作恶多端的县太爷,就让人间的律法来惩罚他吧。”
“多谢长老大人。”离舞感恩道,“那我现在可以一起回去么?我很担心姐姐,还想亲眼看看那些坏人的下场。”
邬淮摇头,“你既然回了族里,就不要再想人间的事。你暂且住在我这里,待过完生辰觉醒了血脉,我再送你去其他孩子那里,跟他们一起学习。”
离舞身在九天,人生地不熟,自然只能听从邬淮的安排暂且住下,不过还没等她把宫殿是个什么样子弄清楚,她的十二岁生辰便到了。
曙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的瞬间,离舞就感觉到了血脉觉醒的痛苦,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这个过程里断开后又接上,一会儿头顶冒出毛茸茸的狐耳朵,一会儿双手变成锋利的爪子,变来变来好半天才终于维持住真身。
随后一种奇异的力量涌入体内,离舞自觉体力充沛不由在房间中跳来跳去,在镜子中看到变成狐狸的自己更觉得新奇。邬淮进门所见便是这副场景,他吆喝离舞变回人形,把手中的杯子递出去,“你刚觉醒血脉把控不住力量,容易过度消耗,来把这杯泉水喝了。”
离舞抿了一口,惊叹:“好甘甜,只一小口就让人觉得往日的水全都白喝了,要是日日能喝这样的泉水便好了。”
邬淮笑道:“这可是凤凰喝的醴泉水,能清除一切疲劳,对身体也有好处,除了凤族也没人能天天喝。”
离舞放下杯子,表示自己也只是随口一说。
话音落,侍从从门外进来将一个碗放在桌上,里面是飘着葱花的面条,邬淮把碗推到离舞面前,说:“今日是你的生辰,因你从前都生活在人间,我便让人按人间的规矩给你煮了一碗长寿面,尝尝。”
离舞看着这碗面有些哽咽,“真是劳您费心了,多谢长老大人对我的照顾,离舞不知自己做什么才能报答。”
邬淮笑了笑,“既然是族人,这些照顾都是我身为长老应该做的,趁着热乎吃了吧,吃完后我带你学舍见其他人。”
离舞点头,将长寿面吃个精光,跟随着邬淮离开宫殿,翻过青丘山山顶来到了南坡一处僻静地方。二人推开大门进去,里面住的都是像离舞这样的半神。
邬淮的出现让学舍中正在说笑的一干人等皆起身行礼,他颔首示意最年长的那位过来,把离舞推过去,说:“这是离舞,最近才接回来,学舍的一应事情还有族中大小规矩就由你来告诉她。”
那人点头应是,对离舞露出了让人安心的和善笑容。
离舞见邬淮转身要离开,心中涌起几分不舍,“长老大人,你要走了吗?”
邬淮就站在原地看她,说:“我会经常来学舍看你的。”
离舞目送学舍的大门关上,悄悄抹掉眼角不知何时挂上的几滴泪,就这么在学舍里面安顿了下来。
学舍的生活不好不坏,白昼所学多为琴棋书画和诗词歌赋,夜晚便是所有人围在一起听老师讲述九尾狐族的往事,温故而知新。每当说到蓬莱大火在九天中引起的那场剧变,提及前前任族长为了把族人留住所做之努力与其中不易,众人不免感恩戴德,感念九尾狐族对族人的庇佑。
唯一让离舞不太习惯的是没有自由,学舍看起来很大,但是被长久拘束,再大的地方都显得逼仄,在里面呼吸都会觉得空气是沉重的。
于是离舞开始盼望邬淮到来,因为每年邬淮来到学舍时都会带走几个人,被他带走的人都没有再回来,在她眼中这种离开就等同于自由。每一年离舞都会问什么时候轮到自己离开,而邬淮总会笑着说还没到时间,年复一年,当离舞感到失望不再期待的时候,邬淮终于带着她和另外几个人离开了学舍。
走在不知去什么地方的路上,离舞贪婪地呼吸着属于自由的空气,“我可以回人间去找我的姐姐了吗?长老大人。当年您说没有找到她,我一直很担心。”
邬淮摇头,“青丘山就是你的家,你刚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
离舞感到失望,她对人间的怀念被数年困于学舍的光阴磨砺得越发深刻,有时候她甚至会产生一种微妙的怨恨,希望当年邬淮没有从人间把自己带走。
一路无话,邬淮将人带到宫殿,命侍女给人梳妆,等待途中说起缘由:“今日乃族长生辰,宴请四方宾客,过会儿你们随其他人一起去献舞,务必不能出差错。”
离舞应好,梳妆完毕之后正要跟上其余几人,却被邬淮拦住,听他说:“离舞,稍后你一个人去殿中献上《离魂》。”
都说狐狸有勾魂摄魄之术,《离魂》便是据此取的名,以女子独有的柔媚引得人魂不附体。
在这样众神齐聚的场合成为焦点,离舞心中的忐忑不安可想而知,好在她平日里下的功夫深,万众瞩目中仍能勉强维持住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竭尽所能以完美的状态完成了这支舞。
等从殿中退出来,被凉风一吹,离舞才发现自己身上冒出的汗浸湿了衣裳,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充斥胸膛。
没过多久,邬淮出现让离舞跟自己到花园去。园中百花齐放,台榭连阁,正中央的一方石桌上竟另有满桌精致的菜肴,二人入座片刻后,一身披黑色银纹斗篷的男子被人引来此处。
邬淮起身笑迎,“广陵兄,稀客。”
“客气了。”安广陵解下斗篷交予侍从后入座,目光扫向有些局促的离舞,“这位便是方才殿中一舞惊人的姑娘。”
“离舞。”邬淮应下他的话,又转而对离舞介绍了安广陵,“这位是凤族十长老之首,安广陵安大人。”
这头衔听得离舞心惊,凤族不像九尾狐族这样长老可以制约族长,是绝对的以族长为尊,族长之下才有十长老各司其职管理大小事务,安广陵作为十长老之首,是最受族长信赖的心腹。
“见过安大人。”
安广陵颔首致意,不多语,只同邬淮闲谈起来。
离舞被他二人排除在外,越发局促,只敢放轻自己的呼吸声,努力保持着端坐的姿态呆在原地。一会儿过后,侍从送来一瓶珍藏多年的美酒,邬淮示意离舞接过酒瓶给安广陵斟酒。
她拿着酒心道原来邬淮是让自己来扮演这席间的侍者,起身绕到安广陵旁边依言倒酒,却听邬淮突然说:“广陵兄,你既然差人过来说喜欢离舞那一舞,不如将她带去。别的不说,仅舞技这一项,放眼九天她也是排得上号的。”
离舞被这话说得浑身僵硬,就连杯中的酒溢了出来也未察觉。
“这样精心养育的姑娘舍得给我?”安广陵笑着问,似乎并不打算拒绝。
“成人之美,不胜荣幸。”
安广陵抬手用神力清理掉从自己杯子中溢到石桌上的酒,抓住离舞的手腕,说了声“却之不恭”。被他的手碰到,离舞感觉自己被雷劈中般全身发麻,猛地向外甩开后倒退几步,拼命摇头:“我不去。”
安广陵被甩开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看向眉间喜色全无的邬淮,说:“君子不为强迫之事,离族长的寿宴似乎差不多了,族中尚有事务未结,我该回去了,告辞。”
说罢不待邬淮出声挽留,安广陵起身从侍从手上拿回斗篷披上,果断离开。
邬淮匆忙跟上安广陵的步子去送他,离舞心知自己搞砸了事情,十分不安地离开了这个地方,又因为宫殿很大,她对这里并不熟悉,不知不觉间迷失方向,最后被一阵琴声吸引,循着那流水般叮咚的声音找去,发现是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在无人处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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