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别墅铁门后的钱富治来到带有小型人工湖泊以及假山的庭院,他近来雇人种植了一些从山里挖出来的竹子和灌木,这个院子显得颇为雅致。
一名保镖站在客厅外的台阶上向钱富治通报有客人造访,他的雇主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宽敞的客厅,两位客人正坐在他专门买来向别人炫耀财力的红木家具上。但凡来到钱富治家中做客的人都难以想象仅仅在几年前,他还只是个招摇撞骗的“破脚骨”。
岭北的帮会分子胡达钧和一位年轻人坐在一起,钱富治倒也没有按照常理先给他们泡茶,他急不可耐的说起公事。
“二位,我总算把你们请来了,这次有个大项目要委托给你们。”
近年来生活富足的胡达均有些发胖,原来如同钢铁般的肌肉日趋松弛下来,现在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能让别人放松警惕的憨傻。胡达均指着一旁翘起二郎腿的同伴说道:“这位是为岭北‘东向头’几个帮会效力的曲源广,他是我们的金牌打手。前些年运气不太好,老曲在监狱里待了两年,现在急着想赚点钱。”
曲源广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我不敢办的事情,我们谈个价钱就行了。”
早年在一场斗殴里面部神经受损的曲源广有些面瘫,这个缺陷反而让他看起来非常冷酷,一般人不敢轻易得罪他。
坐在沙发上的钱富治向前探出身体说道:“华穗有个生意人想开发房地产,工程因为缺乏资金停摆,‘银河公寓’和‘银河宾馆’这两个项目挂在他名下,如果你能去岭北说服这个骗子把工程转给我,我就送你三万块钞票。”
曲源广摇头说道:“三万块太少,你有没有大项目?我和老胡可是专程从程克的地盘上赶来见你。”
钱富治递过去一支香烟说道:“我想在甘霖和华穗进行房地产开发,但是土地价格让我不得不放弃原有计划。你敢不敢去杀几个人,挑起程克封地上的帮会战争。”
胡达均把茶几上的蒜味花生往嘴巴里送,面颊微微抽动的曲源广说道:“我有几个人专门帮岭北的‘破脚骨’料理难对付的刺头,凭着手上的几把真枪,没有人会不好对付。”
钱富治说道:“我在账面上不过几千万资金,所以必须跳出房地产来做房地产,我借助‘复兴党’的力量宣称要在程克封地上‘造城’,很多贪官污吏赶过来和我谈好合作条件。华穗的刘宝义不太友好,您可以想办法在岭北干掉他,然后栽赃到岭北的帮会头上,这里面可能要连续犯几场枪案。几个帮会发生流血冲突以后,华穗和甘霖的地价就会掉下来,我愿意给你一百万和我公司的部分干股。不用担心以后的安全问题,我会安排‘复兴党’的人员把你送到史泽豪的封地上。”
曲源广听罢说道:“不就是开上几枪吗?我刚好在华穗和甘霖有些旧账要算,你就等着付钱好了。”
胡达均微笑着说道:“老曲,我来提供武器和人员,你要定点清除几个目标。”
听到曲源广表态以后,钱富治微笑着说道:“希望我们几个合作愉快,大家可都不要留什么后手,相互之间要有足够的信任。”
胡达均最后不忘提醒曲源广说道:“源广,老钱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提出的事情,必须不折不扣完成。”
曲源广这等妄人当然没把满脑肠肥的钱富治放在眼里,他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
胡达均见状说道:“肾山有个土匪,当年和老钱有过节,但是他背后靠着程克。‘复兴党’高层希望进一步恶化程克和刘帝的关系,所以老钱就帮汪熙兴安排了几个卧底。这伙强盗不久就闹出一场滥杀无辜的惨案,最后被梁文远带兵消灭,程克更是焦头烂额。”
些许惊讶爬上曲源广的脸庞,他说道:“这个人是庄顺吗?”
钱富治点头说道:“不错。”
大喜过望的曲源广长舒一口气说道:“我正好和刘宝义也有过节,老钱干掉了庄顺,我愿意免费除掉刘宝义作为见面礼。”
钱富治这时盯着曲源广说道:“我有个故事要说给你听。”
一则能让人耳朵起茧的传闻从地产业暴发户的嘴巴里冒出来。
先主三十九年,垂垂老矣的江康决定要在他的寿元耗尽前把后事交代完毕,于是便在皇宫内的一间偏殿召见两个儿子。
大皇子江定国率先赶到那间被改造成特别病房的偏殿,面对时刻需要氧气瓶和打点滴维持生命的先帝,江定国的内心充满矛盾。病床的左侧有一台心率显示仪,由绿色曲线构成的心电图正如同海浪一般波涛起伏,江帝的生平经历却远比这段曲线要壮阔。
江定国既盼望着先帝能够长寿,也希望自己能早日到达须弥座上的龙椅前,设法纠正先帝晚年犯下的错误。两种想法都合情合理,其中却又包含着不道德的一面,江定国此刻正竭力设法驱逐这些杂念。
时日无多的先帝依旧有一颗清醒的头脑,他便询问大皇子说道:“你要是在我百年之后当上了皇帝,打算做些什么?”
江定国早就料到先帝会问及这个问题,他便全盘吐露自己的改革方案。在提及完善铁路网络,整肃银行坏账这类小项目上,先帝的态度都很平静。在江定国提到放宽舆论控制和释放苦役岛上一些囚犯后,屏幕上的心电图波动就明显扩大了。
半个小时后,小皇子江泰也赶到殿外,江康便下诏要单独接见他。先帝刚提到自己要离他而去,后主便不能自已痛哭起来。每当江康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后主的啼哭声就打断了他的话头。
因为江泰再三表示先帝能活到耄耋之年,江康为此大受感动,他叫来几名内侍起草一道传位诏书。先主又在后主的耳朵旁边低声耳语了好几分钟,在确认江泰记牢他的指示后,内侍将一台电火锅交到“太子”的手上。
一个钟头后,两位皇子一同站在先帝的床前,情绪略显激动的江康用左手拉住了江定国的右胳膊,同时朝着在几分钟前才成为太子的江泰伸出了食指说道:“定国,世上只有蛐蛐才喜欢斗来斗去,太子年纪这么小,你总不好意思和他抢皇位吧?太子的能力稍许差了些,如果日后他遇上困难,作为兄长的你要设法多帮他。”
江定国平静接受了自己与帝位失之交臂的现实,他不应在先帝尚未离世时就急不可耐的流露想要修改帝国旧有国策的主张。这样的冒失举动不仅触怒先帝,而且显得江定国期盼着先帝早日驾崩。
在通过这场考验后,江后主顺理成章成为新的天子。爱惜声名的后主安排他的兄长主管油水丰厚的体育部门。江定国在此后的日子里也非常安分守己,他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与文化界人士高谈阔论上,尽可能淡出人们的视线。
这个故事似乎在告诉曲源广不要自作主张节外生枝,凡事要按照钱富治的安排行动,前者只觉得这个诈骗犯已经疯了。
岭北灶神庙一带的***每年都会早早开张,这片狭小区域里聚集着数量惊人的店铺,程克把灶神区视为市政收入的一大重要来源,他不介意居城里出现公开提供特殊服务的场所。
入夜后的灶神区华灯初上,天上落下的绵绵细雨也不能浇灭街巷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推拿、洗浴、火锅之类的电子招牌从贴着白色瓷砖的楼房里探出,闪烁灯光的告示牌挡住行人来往的过道。赶来消遣的闲人走过积水的街道在店铺房檐下避雨,超市和网吧里传出嘈杂的人声。
华穗县城的知名生意人刘卓达也在往来的行人之中,他走向最新开张的一家娱乐会所,两位衣着考究的侍童站在华丽的复古木门外向他表示欢迎。刘卓达快步经过极尽奢华的大厅,旋转彩灯把点点灯光打在他身上,坐在软沙发上的其他客人此时醉意朦胧,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乘坐电梯来到四楼的刘卓达抵达这座房子的顶层,他可以通过上面的玻璃顶棚观察被灯光映红的夜空,令人沉醉的音乐声在这里回荡。璀璨的水晶灯和人造喷泉里的假山构造精巧,但是刘卓达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一切。生意人低头走进一道门廊,他把手里的烟灰抖落在铺着白色细石的垃圾箱里,然后抵达一间热闹的包厢。
来自华穗的两位同乡正在包厢里对着麦克风唱歌,其中一个敦实的中年大汉用头油把他为数不多的头发向后梳理整齐,整个人看上去“青花水绿”,他的脖子上悬挂着沉重的金项链,这个人便是华穗著名的小额贷款公司老板沈淼,他在老家算是一号人物。沈淼其实是个守法生意人,他看上去倒是有些像“破脚骨”。
刘卓达和他是老相识,二人过去经常有生意上的往来。沈淼并不是特别富裕,但是他总喜欢用戴在手上的名牌手表以及从二手车市场里搞到的轿车来彰显自身财力。华穗的年轻“破脚骨”如同野草一般从地底下钻出来,但是他一句话就能让大部分人安稳下来。
坐在沈淼旁边的便是郭涛的表哥郭景林,他是临河地区的游荡分子,前些日子靠着洪时先弄到承包公共工程的机会,他在摇号中取得油水十足的工程。这位年轻人懒得去做这个工程,他要把项目以十个点的差价卖给赶来这里的刘卓达,直接抽走几十万钞票。沈淼知道他的同伴没有定力,这笔钱要不了几天就会在甘霖的牌九赌桌上全部输掉。
沈淼对着刘卓达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今天就来帮二位牵线,这份县府后方的路面翻新工程可是大生意,如果你不出差错,五六百万藩镇流通券跑不掉。”
贷款公司的老板递给刘卓达一支滤嘴中间带有圆孔的香烟,手头资金紧张的生意人担心对方是在这家店里买的香烟,他害怕要在最后为两位客人买单。看似风光的刘卓达其实是个欠债大户,他当初在华穗经营化肥厂起家,后来开设了当地有名的“银河宾馆”。程克向他颁发过优秀企业家的奖牌,地方电视台请他上过节目。
本来顺风顺水的刘卓达近来因为开发一片公寓楼陷入困境,他急着物色能翻本的项目。路面维修工程的收入可以帮助他完成烂尾的公寓,这样他就又能重振威势。话说回来,即便这位老板的所有资产加在一起是个负数,他照样能在这片***或者前往濠京的赌场一掷千金。
郭景林开口说道:“这个项目原来我想自己弄,但是我一直很佩服老刘,这次就忍痛割爱了,明天你来老沈办公室处理相关文件,我把会计师和公证人员都叫好了。”
大喜过望的刘卓达说道:“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我过段日子就把九十万流通券打到你的账户上面。”
刘卓达知道郭景林其实根本没有运作项目的能力,过去有个即将入狱的“破脚骨”帮他物色到往***送水果的工作,还把一辆小汽车借给他运货。郭景林对这个差事不太上心,汽车都不去保养,没有加机油的发动机出现故障,几乎到了报废的地步。
送水果也是今天高兴就送一批,明天不高兴就睡到中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众人都知道他是个不能成事的人,但是也没有什么恶意。
沈淼叫来水果和饮料,三人计划在这里唱几首歌,郭景林对吃喝玩乐都很在行,他带动了包厢里的气氛。大概十一点左右,告辞离去的沈淼在包厢外过道上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熟人,他猛然想起对方的来历。这个站在过道拐角处打电话的年轻人叫做曲源广,他过去是活动在岭北和甘霖的“潦落骨头”,起初在“破脚骨”刘宝义手下活动,前几年自立山头组建过一个小团伙。
华穗和甘霖的帮会多次爆发冲突,曲源广急着想要挑衅另一派系的成名人物来树立威望,他把目标瞄准肾山大盗庄顺的手下。几个大胆的“破脚骨”跟着曲源广袭击来到甘霖游荡的庄顺跟班,后者成功在半路上跑掉了,叶华丰派人一举扫灭这个小丑的团伙,曲源广为此吃过两发子弹,最后倒是在一家私人诊所里抢救回一条命。死里逃生的曲源广因为售卖涉及某些大人物**的**电影被抓进监狱关押了两年多,现在刚刚放出来。
看到沈淼走进敞开的电梯门以后,曲源广招呼身旁一名精壮大汉走进郭景林所在的包厢,二人的到来让醉醺醺的刘卓达感到意外,他没有要求其他的服务。
郭景林过去跟在华穗的“破脚骨”头目刘宝义后面“夹包”,他倒是认识曲源广,所以打算上前打个招呼。曲源广快步上前揪住刘卓达的脑袋,他用力把对方按在面前的玻璃桌台上。
刘卓达跟桌面亲密接触的面部皮肤感受到一阵寒意,曲源广捏住他的脖子说道:“老刘,怎么还在这里高消费,程王爷不是把你加入黑名单了吗?”
郭景林惊叫说道:“你在搞什么,赶紧滚出去。”
曲源广当即挥动拳头砸向郭景林,他的同伙也赶上来帮忙。不擅长搏斗的郭景林几乎没有抵抗能力,他被曲源广一记勾拳打到紧贴墙壁的死角,帮忙的壮汉在他小腹上猛踢一脚,郭景林顿时蜷缩着倒在地上。曲源广将他在大理石地面上拖行一段距离,雨点般的拳头纷纷落下,那名壮汉甚至想要用一旁的座凳往他头上猛砸。
刘卓达想要上来帮忙解围,手持座凳的壮汉往他头上用力一敲,这位生意人感到身体一侧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疼,他瘫倒在身后沙发上。曲源广从外套下面抽出一把带着皮鞘的小刀说道:“上次我有个朋友叫你转让一个工程项目,你为什么不肯?”
毫无抵抗能力的生意人连忙说道:“我马上把开发到一半的‘银河公寓’转让给你们。”
料理完刘卓达,曲源广快步离开会所,后巷里有一辆面包车在等待他。
赶赴岭北官厅审批托运业务的刘宝义驱车来到灶神庙商业区东侧的一条巷子里,他打算找个足够宽敞的地方停车。当他将汽车拐进这条宁静的后巷,他缓缓放下车窗透了口气。
街边灯光照亮前方的一片空地,他拔下车钥匙走向从一堵围墙里探出来的街灯,这里有个可以丢弃香烟盒的橙红色垃圾桶。刘宝义向前没走几步,惨白的车灯在他背后亮起,他的影子被无限拉长。
转身观察情况的刘宝义产生不好的预感,一辆面包车横在小巷出口,一支猎枪从副驾驶座的车窗里探出。
肾上腺素加速分泌的刘宝义向前飞奔而去,他想要跑到街上寻求帮助。曲源广的同伴缓缓把面包车开上前去,面无表情的曲源广推开车门跟着刘宝义奔跑。前面的巷子太窄,汽车难以在其中穿行。
上了年纪的刘宝义实在跑不快,他来到一条宽阔的马路上,一辆三轮货车正好迎面驶来。刘宝义拦下货车,他用力拍打挡风玻璃,然后拉开车门进入驾驶室。
一脸惊愕的驾驶员不知所措,刘宝义把兜里的几百块钞票塞给他说道:“赶快走,这些钱全部给你。”
话音刚落,货车的后挡风玻璃就被人开枪击碎,司机的脑袋也被连带开了个洞。蹲下去躲避子弹的刘宝义踩住油门,货车向前面驶去。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头顶响起,碎玻璃渣落在他的肩头,上面的后视镜被子弹打歪,刘宝义难以控制车辆转弯。货车在下一个街角撞上路边的汽车,沿街店铺的玻璃橱窗也受到波及。
夜晚的街道上没有行人,推开车门爬出来的刘宝义在走路时踉踉跄跄,几乎站不稳。曲源广拿着带有消声器的猎枪来到他面前,刘宝义方才认出袭击他的人正是曲源广。
“源广,我们去银行的提款机,我的户头上有好几万,你都拿去当零花钱,然后我们一拍两散。”
曲源广过去是半个疯子,现在完全是个疯子,开出再好的条件也于事无补。
枪口对准了刘宝义的太阳穴,后者无比希望这只是一支打火机。
近两个月来,岭北、华穗和甘霖地区很不太平,华穗的帮会头目刘宝义在灶神庙被人枪杀后,人们普遍认为这是甘霖的难民帮派想要挑起战争。
历来和刘宝义友好的“常乐帮”率先发难,他们主动袭击游荡在甘霖盗窃电瓶的难民团伙。此时的伍绍初已经退休,邢伟斌实际控制着这个帮派。难民帮派在各地也有一些盟友,双方的冲突愈发扩大。
积怨已久的“破脚骨”组建各自的联盟进行“军备竞赛”。
支持难民团伙的华穗帮会开始抢夺“常乐帮”在公路运输上的业务,岭北的“破脚骨”努力收集邢伟斌偷税漏税和贩卖违禁品的证据。
几个在华穗受到刘宝义压制的“破脚骨”此时跳出来圈占地盘,“常乐帮”的娱乐会所受到警备队突击检查,警备支部获得来历不明的检举信,税务机关的干部顺藤摸瓜查出一连串案件。
低烈度的帮会战争破坏了“破脚骨”之间的互信,流血冲突逐渐上演。“常乐帮”希望洪时先动用庄顺团伙的强大武力作为外援。
获得程克支持的洪时先重新召集起庄顺的部下,他手里藏着十几把真枪,一伙经验丰富的打手也是随叫随到。
周占山觉得他们已经有很好的赚钱门路,所以没必要插足此事。层出不穷的暴力事件让人回想起江后主的市场经济改革初期,当时的生意人都讲究谁更“劲”一些,每个人都要备好火药枪来解决争端。
事态发展迫使洪时先站出来调停这场战争,他的保镖在华穗电子音像城参与弹珠赌局,不料坐在游戏机前的保镖被人用锐器在腰间扎出好几道伤口。管理账目的一名会计在县城吃宵夜的时候被人用鸟铳打了一枪,最后没有抢救回来。
洪时先从此提高了安保措施的等级,他躲进山上的宅子隐居起来,每天有两个携带真枪的打手专程保护,张献进和苟助想要见他一面都有些困难。
陷入混战的帮会成员动用真枪定点清除敌对分子,几名著名的帮会头目被人枪杀。这些事情传进程克的耳朵里,王爷希望洪时先能和专案组进行协调,早日结束这场争端。
岭北警备局处理帮会战争的专案组组长楼重信表示很快就会查出连环枪杀案的凶手,但是洪时先觉得案件调查受到外力干扰,收集证据的副组长钱兢业是个喜欢用水烟筒吸食怪异烟草和吞服红丸的贪污能手,他很多时候都神智不清。成立专案组的目的仿佛是让枪杀案凶手成功溜掉,这背后必然有人在进行运作。
几天以后,楼重信给洪时先打了一个电话,他提及刚在岭北发生的一起枪案。
“老洪,我这边又死了个人,‘常乐帮’联盟的盟主邢伟斌在下班的时候吃了子弹,他在一片工地旁边被两部摩托车前后堵住座驾,有人拿着猎枪向挡风玻璃开了一枪,他和两个保镖都死了。我看形势不太对头,不如尽早组织几个帮派坐下来谈判。”
洪时先对此没有感到吃惊,他最近习惯了类似的坏消息。
“我看这不是寻常的帮会仇杀,好像有一伙人拿着枪在胡乱杀人。专案组要是再不破案,我的脑袋恐怕都保不住。”
“这几场枪案闹得太大,警备队现在焦头烂额,老洪你赶快牵线搭桥,这几个帮派如果能重新和好,少不了你的辛苦费。”
“我会安排几个人去各个帮派里充当人质,他们估计会坐下来谈。”
“帮会分子每过几年就要爆发一场冲突,他们打完以后都感到后悔,白白损失人手和大笔收益,惹上官司。”
“对抗一旦开启,帮会分子就不能理性思考。两个月以前,我没有办法让这些人坐下来谈判,现在流了足够多的血,人就会冷静下来。”
程克封地上筋疲力竭的帮会分子选择在岭北西郊的廉池度假村展开谈判,这是程克近年来重点开发的旅游景点。一辆辆汽车把客人运送到风光秀美的廉池码头,他们来到铺着铁板的小码头搭乘观光用的小型游船。
各地的帮会分子套上橙红色的救生衣在船舱内落座,如果有人在船上装个炸弹,程克封地就会消停很长一段时间。满载帮会分子的游船在波平如镜的廉池里穿行,喧闹的岭北城区很快消失不见。假如有旅客在傍晚登船游览,他们会看到城市朦胧的灯海逐渐熄灭。
沿途的景色相当不错,廉池里有很多小型岛屿,当地民众把他们的坟墓安放在上面,池水上涨的时候会淹没这些青石大坟,但是良好的风水依旧吸引世人将这些绿意盎然的小岛作为埋骨之地。
度假村和附近的高尔夫球场都在今天暂停营业,程克高估了岭北的客流量,他在湖心岛上投资的旅游设施面临入不敷出的窘境。
大大小小的帮会头目被洪时先的部下领到度假村的码头上,他们穿过刻着“鱼龙叠浪”浮雕的拱门来到一座开阔的花园。这座花园里经过精心修建的花木和喷泉都让人赏心悦目,但是一块写有程克题词的巨石与环境不太协调。
众人缓缓走进一座红瓦尖顶的宽敞建筑,这座楼馆的一楼都铺设了能让人对室内状况一览无余的落地窗。
人们来到召开会议的大厅里休息,洪时先在这里备下了矿泉水和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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