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帝十六年的四月,华穗北部山区原本在寒冬里只剩下枯枝的松树再次抽生出的新的松针,竹林里的早笋也在湿气浓重的山岭上冒出头来。大概在八年以前,洪时先在盘山公路的拐角处申请了一片土地,他在上面盖了一座独立的院落开始“韬光养晦”的生活。洪时先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道地里喝着今年的早茶,他聆听着山风吹过松林发出的声音陷入沉思,庄顺的死亡给他带来不小的打击。 听到有人正用指节敲打面前的木制大门,洪时先收回先前飞舞的思绪,他以为送杂志的邮递员和希望找人打麻将的邻居上门了。连忙把茶杯放在扶手上的洪时先起身打开门保险,他将厚重的木门推开一条侧缝向外望了望,许久未见的余德志正拎着两瓶装在精美纸盒里的御酒站在门口,他的身后跟着周占山和张全忠。洪时先将几位“稀客”迎进客厅,他们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
洪时先正要给众人倒茶,众人却都纷纷挥手表示不必麻烦。余德志将两瓶御酒摆在地面上说道:“这是两瓶货真价实的御酒,黄尚义和王爷要我送给洪兄。”
洪时先听罢说道:“帝国的国酒可是液体黄金啊!我要多买几瓶备在家里,日后通货膨胀了,还能保本。”
周占山点头说道:“据说有人专门回收真御酒的酒瓶,然后灌土酒来冒充正品,标价三十块出售,他们还买六送一,广告电话打得没完没了。”
洪时先笑着说道:“确有此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好白收下,不知你们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张全忠插嘴说道:“当初庄顺在华穗、甘霖和肾山都很有影响,老庄这么一走,这里就没人帮程王爷办事了。洪兄,庄顺从前保存了不少和朝廷官吏交易的证据和账目,他好像在逃跑前把这些材料交给了洪兄。”
洪时先拍了拍一旁的茶几说道:“要是这些内幕公开,南直隶会有许多人寝食难安,这些资料的价值很大。”
周占山听罢说道:“这是一根能够拴住贪官污吏的绳子,日后能拿来打开方便之门。程王爷希望有人接替庄顺接纳朝廷的流亡者并且偷运万山走私过来的物资。但是鸟无头不飞,王爷希望能请洪兄整合被庄顺遣散的人员,出来执掌牛耳。”
听到这里,洪时先轻轻挥手说道:“诸位太抬举我了,牛耳执不来,羊耳倒是说说看。我并不了解庄顺当初如何具体运作,在下倒是和他交情不错,大家才会误认为我是个关键人物。王爷的事情其实不太好办。”
听到洪时先这样说,余德志觉得白来一趟了,他甚至还有些恼火。众人坐着货运汽车来到山脚,然后拎着御酒爬了长达六里,被无数松竹遮盖的盘山公路,现在倒是被洪时先一口回绝,自然很不中意。张全忠有些后悔不带上他的表侄,如果张献进来了,或许可以凭借那种“破脚骨”的精神说服对方,他们两个人的交情还不错。
周占山觉得洪时先可能在担心重组庄顺团伙以后,余德志和他这样的编外人员会一举进入核心位置,洪时先害怕他在很多事情上会不能做主。
到了中午,洪时先准备酒菜招待众人,四人围坐在摆满盘盏的八仙桌旁边聊了起来。洪时先端来了菜干焖油肉、石斑鱼、腌菜炒茭白和真空包装的炖鸭,然后他取来摆在墙角的天坑大曲、东荒茂台、界河葡萄酒和下京黄酒。这些菜里都充满味精和各种调味粉,味道格外可口。
周占山抢走炖鸭的脖子说道:“这种酒菜丰盛的日子可不多了,在老刘治理的帝国,八成百姓一个月里要有二十天靠‘小义父’辣椒酱下饭,他们最多喝着三块钱的加饭酒。”
洪时先点头说道:“不错,朝廷控制区的经济呈断崖式下跌,去年江帝币就贬值了百分之十七,这对藩镇地区的冲击也很大。”
张全忠说道:“不能指望朝廷的内阁,他们连个救济法案也不批。内阁大臣不是门阀贵族出身,就是靠给别人当女婿弄出名堂。”
余德志叹着气说道:“我越来越敬佩先帝了,刘帝前十年的高速发展就是吃江后主的家底。前任的功绩往往在继任者在位时才能体现出来,帝国舆论在先帝时期可是宽松多了,老刘不断压缩平民权利,想着用扩充警备队、窃听和监控来统治帝国。”
洪时先摇头说道:“自古以来的盗贼有三等,最差的靠拳头说话,直接用武力抢劫。高级的强盗懂得用智谋来诈骗,最厉害的窃贼通过法律和权力来敛财。”
洪时先家中客厅的左侧墙壁上悬挂着用一幅用画轴装裱的蹩脚山水画,画作两旁还有一对楹联。周占山见状说道:“我过去有个朋友,他家里也挂着一副用古体字写的楹联,好像是他太公留下的。如果我没记错,内容应该是‘闲观花草心若之,坐观玉壶怀更宽。’,我刚开始看不懂这些字,误以为前半句是‘间卷花草心若之。’,因为他的太公一直烟不离手,最喜欢‘间卷花草’的纸烟。洪兄倒是个文化人,懂得收藏这些东西。”
洪时先听罢笑道:“正是因为我肚里没有墨水,才要在客厅里摆些画作和书本,这不过是充大头罢了。”
周占山放下筷子说道:“我这个朋友在几年前被朝廷的警备队打死在一片茶叶地里了,我也为此吃了官司,不得不躲进王爷的封地,现在估计他家后道地的草木都有半个人高了。”
洪时先也知道周占山和马治龙的事情,他旋转着手中的酒盏,观察着酒液中隐约的倒影,最后洪时先竖起右手的食指在半空中不断晃动,他用极为不屑的语气说道:“说起这届内阁我就要流汗。你信不信,老刘再干几年就是亡国之君,大家知道“熊治案”吧?我当初就是因为这件事惹了麻烦。”
余德志答道:“好像是东都的一次‘买凶杀人’事件,小道消息说有人杀了‘熊达威’的干儿子。当时电视里直播过庭审,具体怎么一件事记不起来了。”
洪时先把酒杯往桌上一顿说道:“说来惭愧,被拉去庭审的主犯就是我的表叔。”
听到这里,张全忠差点倒翻掌中的酒杯,他吃惊的问道:“老洪你从来都没提过这事?”
洪时先说道:“说来话长,这里牵扯的门道很多。要是没这件事,我们还认识不了。今天有空,我就把前因后果都和大家说一遍。”
万山的洪浩辉有着“天坑基建狂魔”的外号,他是江后主时代一位有名的生意人。因为承包公路和铁路的建设工程,这位生意人每年都有惊人的收入。朝廷吞并郭民才的封地以后,洪浩辉努力和刘帝手下的牛头马面保持友好关系,所以他的生意在这一阶段还算是顺风顺水。
刘帝五年初,郑文和主张在东都与天坑中间修建一条高速铁路,这样做可以方便各省之间的物资交流。这项油水很足的工程会公开进行招标,经验丰富的洪浩辉对“天京铁路”的招标势在必得。
南直隶的富豪石开道事先找到洪浩辉,他希望对方能主动放弃竞标。傲慢的洪浩辉自然回绝了他的请求,这样做便会激怒那些给石开道站台的刘系贵族。石开道当时主动向担任副宰相的崔义甸进行求助,这位“三姓家奴”急着向兴州派系的元老纳“投名状”,所以他采取了一些行动。
洪兴国的侄子便是洪时先,这位生意人在很大程度上依赖着自己的庞大宗族。年方弱冠的洪时先在平日里总是无所事事,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伯父的工地游荡,有时候就和那里的民工们玩“梭哈”和“斗牛”。洪时先是一个收藏武器的发烧友,他喜欢从黑市上买仿真手枪和鸟铳,为了这个爱好更是花费重金办来持枪许可证。
黑市贩子李天河最近淘到一把江先主初年的步枪,他迫切希望洪时先过去看看。二人经常在一起做买卖,所以互相之间很是熟悉。洪时先在李天河的住处看到那把有着几十年历史的步枪。步枪的枪管被擦拭的熠熠生辉,洪时先发现他拉动枪栓以后依旧可以进行击发。看着木制枪托上的精美雕刻,洪时先问道:“天河,你花了多少钱?”
李天河回答说道:“我用了四万多块才弄到手,这是先帝禁军将校的配枪,相同型号的枪在博物馆里都找不出几把。从前的主人还说每当下雨天,这把枪都会发出怪声,传说是死在枪下的亡魂在作怪。”
洪时先满意的说道:“我出五万,您能忍痛割爱吗?”
李天河起先表现得不太乐意,但是在洪时先的再三要求下,他改变了主意。李天河说道:“别人我一定不卖,但是时先和我熟,我就给你这个面子。明晚我请你去歌舞厅消遣,然后把枪交给你。”
以往的李天河喜欢装出为难的样子来抬高价钱,但是今天却一反常态选择了迅速成交,洪时先很庆幸自己能不费口舌在讨价还价上。
第二天夜里,洪时先和几位朋友来到天坑兴民路的歌舞厅包厢,已经等待多时的李天河和他打了招呼,这位生意人拿出一个长条状的黑色塑料匣摆在一旁的沙发上。洪时先要了一筐啤酒,他打算和李天河等人边喝边聊。
没过多久,包厢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交谈正欢的李天河关掉震耳欲聋的音响上前开门。刚刚拉开门把手,他就被人用力向后推倒在地,六七名全副武装的警备队员冲进包厢,他们大声喝骂并要求所有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这些警备队员都穿戴了防弹衣和头盔,他们手上握着冲锋枪,胸前别着一枚圆形的刘帝徽章,一般只有重案特勤组的成员才会有这身装备。蹲在角落里的洪时先被双手反剪拷上手铐,警备队员把粗壮的手臂摁在他的后背上。这些不速之客的头领打开李天河带来的匣子,他拿出两包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粉末说道:“看我发现了什么,这不是奶茶冲剂吗?我看大概有四两重,够枪毙你们十次了。”
这位警备队员拿出装在匣子里的步枪走向洪时先,他用枪托猛烈敲打对方的脑袋。后脑受到一记重击的洪时先趴到地上,紧接着他被押出包厢送到歌舞厅外面的马路旁边。深秋的天坑寒风凛冽,洪时先在嘈杂的人声中被押上一部闪烁着红蓝两色警灯的巡逻车,他被秘密送到天坑第二看守所关押起来。
几天以后,洪时先被安全释放回家,媒体也没有公开发生在歌舞厅里的那段插曲,他的伯父洪浩辉主动退出竞标,放弃天京铁路的修筑权。
释放回家的洪时先浑浑噩噩休息了半个多月,他花费很长时间才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洪时先四处托人打听李天河的消息,希望能把他也救出来。不料有人告诉他李天河老早就拿着一笔钱跑到南直隶去了。狂怒的洪浩辉判定李天河也参与过逼迫他退标的阴谋,洪时先的态度倒是很平静,石开道背后的靠山很劲,拒绝他们的建议就会惹火烧身。如果洪时先和李天河换个位置,他也很可能因为害怕而站出来陷害自己的老熟人。洪浩辉不愿意就此罢休,他感到自己折损了面子,可是石开道是贵族们的“白手套”,一般生意人无力与之抗衡。
沉寂一年以后,洪浩辉还是不能放弃报复的念头,他选择求助帝国**上的大佬,希望通过“买凶杀人”的方式对付石开道。这位生意人找到声名显赫的“常乐大盗”李世豪,这位专业人士表示需要两千万好处费,最后因为价格谈不拢,这件事不了了之。洪时先就是在那个时候和李世豪打过照面,他们后来又在“中原王”程克麾下重逢,可谓缘分很深。
东都圣朝区辞职经商的前警备队队长熊治主动找到洪浩辉,他开价一百二十五万现钞来干掉石开道。熊治吹嘘自己修炼过强劲的法术,可以召唤天雷击毙石开道。熊治的案例深刻体现了“一分钱一分货。”和“省钱买瘸驴。”这两句谚语的正确性。如果李世豪出手,他就会事先召集人手并制定计划,伪造和购买用来逃跑用的证件、车票。这位“常乐帮”的骨干人员会安排人员跟踪踩点,准备难以追查的汽车和枪支。
其实并不懂得法术的熊治打算拿出二十五万钞票雇佣东都某个帮会的打手参与行动,他偷偷把手头的任务承包出去。这名廉价打手经过一个礼拜的蹲点摸清了石开道的行踪,原来石开道没过几天就会去首都肉林附近的度假酒店放松。肉林是刘帝的皇家园林,平日不对外开放,所以这一带少有人出没。前往肉林的公路上存在几百米没有监控的盲区,这个地方最合适打手行动。
打手购置了一把江帝式手枪并从二手车交易市场找到的一部面包车作为行动工具,他将汽车停在肉林公路的拐角路口等待着目标的到来。业余打手把一枚枚子弹压入弹夹,石开道的座驾刚刚在公路尽头出现,沉不住气的打手就降下车窗朝到来的目标进行射击。一名不佩枪的保镖和汽车司机陪同石开道前往肉林,这位富豪对帝国首都的治安极有信心,他确信无人敢在天子脚下顶风作案。
汽车司机发现前面有一部横向停放的面包车挡住去路,他开始不耐烦的猛按喇叭。打手此刻足以看清躲在来车后座上石开道的眼白,火花当即从江帝式手枪的枪口上迸发而出,一声巨响打破肉林的宁静。
子弹击中待在后座上的石开道,他的司机和保镖都被吓得魂不附体。打手立即调转车头逃离现场,他在东都刘公港上船出逃去了东方的大陆。按照当时的物价水平而言,二十五万足够他度过后半生了。
腹部中枪的石开道并未死去,保镖将他送进医院保护起来,他很快渡过危险期。东都市长王怀恩闻讯大怒,他下令乌龙卫在东都首都进行戒严,行刺石开道的几十名嫌疑人遭到逮捕。行刺失败的熊治居然厚颜无耻的找到洪浩辉开了一个价码。
“我最近炒期货赔了本,现在你马上付我廿万,不然我就把你买凶杀人的事情抖出去。”
勃然大怒的洪浩辉不想付钱,但是迫于当时的风声,他只能忍气吞声付了一笔封口费。此后的一年半里,熊治又多次向他要钱,共计有六十多万元。东都警备总部照样出现了几封关于洪浩辉的匿名检举信,这位雇主再也无法忍受熊治的勒索了。洪浩辉找来自己的表兄弟洪兴民和洪兴盛商量对策,因为熊治再次要求拿出廿万现金作为封口费。
刘帝六年十二月初六的上午五点半,熊治驾车来到京畿义县老城区的护城河旁边,此时东方的太阳尚未升起,天地之间漆黑一片。熊治约定的时间就快要到了,他历来反对通过银行转账进行汇款,这样会留下记录。为了保险起见,这位前警备队队长不介意专程来义县走上一趟。
河岸上除了正在河边围栏前等待的洪兴盛外空无一人,他立即上前把装着钞票的纸袋交给贪得无厌的熊治。躲在老城墙门洞下面的洪兴民突然从黑暗中闪出来,他将手中鸟铳对准熊治后心开了一枪。相比熊治行刺石开道的经历,这两个人的表现要出彩上很多。熊治的善后工作也顺利完成,他的尸体被扔到一处废品回收站里,行凶的火铳沉没在护城河的河床上。这对兄弟赶上前往界河的长途汽车,他们准备利用护照出逃到兽人的领地。
不料纸包不住火,熊治的尸体很快就被找到了。“镇国公”熊达威闻讯震怒异常,他对警备部施加压力要求限期破案。洪浩辉在行事前没有摸清熊治的底细,其实对方原来叫做卢治,他认了熊将军作为义父才当上首都的警备支队长。
东都和义县的警备局都收到限期破案的严令,每拖延一周,局长和大小支队长都要降级一等。为了侦破“一二六事件”,帝国警备部专门组建专案组出动上万名警备队员展开地毯式搜索。民众提供的线索宣称在义县老城墙附近听见过枪声,经验丰富的警备队员怀疑作案的枪支就丢弃在附近,他们立即展开调查。
时值隆冬,义县老城的护城河已经冰封三尺,搜寻凶器无异于大海捞针。警备队员连夜破冰作战,他们将护城河分区截断,调来水泵抽干河水。警备队员冒着严寒利用吊车挂载磁铁搜索一夜,最后终于在一块一尺多厚的冰块下面找到作案的鸟铳。通过对于鸟铳来源的调查,作案凶手受到锁定。
洪兴民、洪兴盛两兄弟在作案后逃到界河省的竹坳镇,他们打算利用假护照出逃到兽人的南部土邦。告别祖国之前,他们准备最后尝尝家乡菜,所以在边境检查站的一家万山饭店里吃饭。二人吃到一半就遇到盯梢已久的专案组,负责布控的四十多名警备队员冲入酒店包厢逮捕了他们,两名凶手被连夜押往东都接受审问。
洪兴民和洪兴盛起初表现得非常硬气,狱吏用电击棍也无法让他们说出幕后指使人。在进行疲劳审讯、注射药物、心理分析以及巫师蛊惑等方式都未取得成功以后,熊达威专门对审判员这样说道:“没有口供不要紧,我怀疑是洪浩辉干的,你起草一份自白书,然后签上他的名字,就算他认罪了。”
审判员有些犹豫的说道:“他们的审判会被电视直播,我怕庭上有人翻供。”
熊达威对此毫不在意,他早就有了对策。法庭和检察署依靠捏造的供词调动警备队员逮捕洪浩晖,当时洪时先也是嫌疑人之一,所以他连忙卷了一笔钱跑到程克的封地上避风头。法官毫不犹豫的判处三名嫌疑人死刑,在这场杀鸡儆猴的审判中,熊达威和崔义甸担心洪浩辉在电视直播的时候说出“天京铁路”的招标黑幕,所以派人划开他的声带令其无法声辩。
洪浩辉三人被全部判处枪决以儆效尤,崔义甸乘机以扫除有组织犯罪为名大肆捉拿反对者,帝国各地每天夜里都有闪烁着刺眼警灯的巡逻车穿过大街小巷带走罪犯和无辜人士。
经历此事的洪时先被吓破了胆,此后便躲在程王爷的封地上不敢动弹,他承包这片林场并且雇人在山丘上种植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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