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下千多两银子,降低关注是必要的。刚才的吵闹惹了不少人回头。
见柴悠有些犹豫,便又说道:“且放心,这顿饭的银是我的月俸,不是兄弟口中的血汗钱。”
柴悠这才点头。
烟雨阁二楼听见百姓议论的袁弘本就有些疑心。
这会儿见又有内城人进院,表情更加阴沉,踱着步子不知在想什么。
袁弘眼力远比徐苦毒辣,分辨一个人是内城还是外城,看走步的姿势就行。
徐苦那句柴兄弟又特意咬了重音。
柴氏?你这臭卒恐怕以为有柴氏撑着就能高枕无忧?那你离死也不远了。
“给我盯紧这厮之后做些什么,掌灯来报。你们几个跟我来。”
袁弘招呼油坊的掌柜们下了楼,今天办事失了手,面子是挂不住的。
“千婆子的消息出了岔子,下月的月例增加一成。”
关闭院门时偷瞟一眼,看到拿弓的已经撤走,徐苦心下也是一沉。
怕是山雨欲来了。
至少也要撑到晚上再说,内城的官坊办理内城户籍的老官要晌午才当值。
也不是渎职,只因来办这事儿的实在太少了。多是些内城老户的远房亲戚之类。
不多时,松鹤楼的酒菜已经送到,食材有限,亏得做法比较多,在这洪福巷已算顶流。
徐苦夹了醋鱼上一块活肉给魏红鸾。
“娘子,这一路让你受委屈了。”
“兵荒马乱,有口饱饭已是不易。已经记功了,休要再煞风景。”
魏红鸾连忙堵上了徐苦的嘴,徐苦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娶个聪慧的妻子就这点不好,被猜得透透的,很没有安全感。”徐苦扶额轻叹。
“你这狱卒确实与其它人不同。”
柴悠嘴里塞满了菜,含糊不清的说。
“怎的如此说?”徐苦笑问。
“那些人只知道窝里横,哪肯同婢妻同桌吃饭。”柴悠指指魏红鸾的碗。
“娶来打一顿立规矩的不在少数,过几日说不得就给贱卖了。”柴悠笃定道。
说得徐苦一口饭险些噎住,这报应来得这么快?
自己刚利用完人家的姓氏,这就来给自己挖坑了。
苦也。
偷眼扫了一眼魏红鸾,见她无甚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这婆娘,可是我的心头肉。”
胡小刀沉默不语,感觉就像是个两百斤的胖子。
徐苦两口子你侬我侬他忍了,可这柴悠刚还剑拔弩张,这会儿就聊起家常了。
“柴悠,凤雏将军我们都是佩服的。今天赚的银,也会用到良处。”
“立像供百姓参拜又如何,今天参拜了,明天又是柴米油盐。”
“不如做点实事,让百姓吃上便宜又放心的油。你在内城也可以订,量大优惠。”
“柴兄第你看,这价格我给你算下……”
不知一顿饭怎的就变成了推销,柴悠听得似懂非懂,下单离去。
三人望着桌上五百两的订金银票默默无语。徐苦还让魏红鸾掐他一下。
狗大户啊!
自己为了这内城户籍又是算计又是树敌,预热就用了六天。
对方这一出手就是五百两,眼都不带眨的。就不怕在这小院里被抢个精光吗?
“徐郎,之前你说这银子要用在良处?”
魏红鸾好奇的看着徐苦。
“正要和丞相商量。我想买一处工坊。”
说道正事,徐苦不再失神。
“工坊?”魏红鸾欣慰笑问,猜到了徐苦要做什么,眼神上就已经同意了。
“对,工坊。”
“另外,那秦相如可识得丞相手书?”
……
“姓名,籍贯。”
同样的问题又被官坊的老官重新问起,只是声音里含了一丝官威。
“以何营生?”
“楚州逃难狱卒,现在外城做些小买卖。”
老官撂笔抬头,看了看徐苦装束,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笑道。
“大峦狱卒有三千数,你今日,当是最出彩的那个,千两银敲开内城门。说吧,置地还是囤货。”
“若是囤货,官坊这边可以便宜出租仓库,晚上也有人值夜。”
“官爷,草民想盘下一处工坊。最好附近有柴山或者临溪。”徐苦抱拳道。
老官欣慰点头,暗道这狱卒有些志气。
若是真囤了些精贵货,也许卖的出。但也是坐吃山空,不出半年怕有被丢了出去。
颤巍巍起身从旁边的木架取下装着几十张地契的木匣。从里面捡出三张让徐苦挑选。
徐苦借着俯身看时熟练递去二两银。
“请官爷指点。”
老官更加欣慰,“是个做大事的,”便次从中剔除了一张,“这京西琉璃厂的地界看着最干净,可做起来也最难。”
“与望京内城这些公侯的买卖离得太近。你这狱卒身份,怕是撑不起。”
徐苦心里一紧,这二两银花得值。
“另外这两处,距望京都要远些。不过地价便宜地盘大,有家资起了屋便能建庄。”
“老夫建议选前一处。虽蛮狗来时毁了大半,但选这处的话木料官坊来出。”
“另送长弓十把,箭二十壶。半年不用去桃源县交税。”老官继续介绍着。
“官爷慧眼,草民信得过,就选这处吧。不知这地界叫什么名?”
徐苦心下欢喜,选址条件甚合心意。看地图与万柳塘只有二十里,互为掎角。
“妙峰山,老北口。”
“便是这处。”
远些才好,不过是路上时间长些。自己这油依托团购,本来也是一月一卖。
“爽快。”老官点点头。这被蛮兵烧了的地界不好卖,回头也能请的下赏。
“老夫做主,再与你两驾马车。千两银子已经交齐,你在这处画押,从此就是内城户民。”
“谢官爷,小的还有一事相求。”
“且说。”这会儿心情正好,且看这狱卒还有何需求。只要不是换地方就行。
“草民新得内城户籍,照例明儿午时才能进去。不过这一路逃难婆娘遭了不少罪。”
“请官爷通融开个临时的条子,草民进城给婆娘选件首饰,哄她开心。”徐苦道。
“这个好说,既盘了工坊,日后便当得起一声徐坊主。苟富贵,勿相忘。”
谢过老官,背起来时的包袱,徐苦收起笑,按柴悠告知的方向快步走去。
内城的繁华如云烟过眼,只一扫便匆匆而过。一炷香后,已在一处守备森严的地界站住。
门口一对石雕的吞天兽,旁边两个手持长戟的羽林卫眉宇含煞。
“两位军爷请了。草民内城户民,特来求见秦将军。”
正是羽林卫帅府。
“蠢货,秦将军岂是说见便见的。就算王公贵族也要拿着拜帖来,赶紧滚开。”
“那若草民得知了外城有人私造军械,意图不轨呢。”
徐苦说罢抬起了头,与那羽林卫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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