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醒来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阳光透过窗纸把整间屋子映得雪白透亮。她刚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屋门就自个儿缓缓打开了,轻得好像是被一股柔风吹开似的。几个侍女端着早饭走进来,一言不发地布置好碗筷后,又一言不发地退了下去。昨夜是怎么回事?
杜若揉揉僵硬的肩膀,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醒来,脚踝上那团冷冰冰的铁链又叫她打了个寒战。
“姑娘,醒来啦?”吴叔走了进来,一脸笑呵呵的,“姑娘昨夜一定是太累的,早上老奴见姑娘睡得熟就没敢打扰,这会儿听到动静了才让人把早点端进来”。
老仆走路腿骨一颤一颤的,似乎早在门口站得麻痹了。
“多谢吴叔”,杜若微微颔首,对这一桌子的热菜和老仆的热情并没表现出太多的情绪。清晨迎面扑来的凉风时刻提醒着:她正被人软禁。
“姑娘快吃吧!”
吴叔同昨夜一样站在一边,慈眉善目地看着杜若,可这会儿,杜若倒不同昨夜那般听话了。她倚在桌旁,瞄也没瞄桌上的早点一眼,倒冷冷地把脑袋一拧,幽深的目光倏然投向门外那片苍穹。
“你那个二王子究竟什么时候来?”这张美人脸的唇中,吐出的都是冷冰冰的气息。
吴叔怔了怔,眉眼间的慈祥荡然无存。
“姑娘,老奴昨夜说过,二王子有空自然会来见姑娘,姑娘先好好在这里住着”。
有空自然会来见我?这话听的杜若一肚子的不爽。
她杜若既不是寄人篱下,也不是委身求全,为何要怨怨艾艾地候在这院子里等别人来见她?再说,这个戎狄的什么二王子在她杜若眼中,什么也不是。
“是什么时候总要给个准头吧?”杜若反问道:“要是二王子一直都没空,那我岂不是要在这里等一辈子?”
杜若一个戾气冲冲的眼神肆意地往外边一扫,把在门外伺候的侍女们都吓得齐刷刷地垂下了脑袋。
“姑娘别急别急!”
见她生气了,老仆和颜悦色地哄着说:“姑娘一来,我们二王子就吩咐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姑娘,姑娘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二王子可是把姑娘当贵客啊,怎么会叫姑娘在这里等一辈子呢?姑娘且耐心点,说不定明天,二王子明天就来了呢”。
“明天?”杜若眉梢一勾,这话说得敷衍,主仆俩是把她当傻子吗?
吴叔一脸慈眉善目,可华发苍颜之间的沧桑倒透出一股子老辣。
“好,那既然王子把我当贵客,好吃好用都供着我了,那就顺道把我脚上的铁铐给解了吧”,杜若冷冷地瞥着老仆,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嘲讽,道:“免得叫人见了,还以为王子是把我养着供着当金丝雀耍了”。
杜若一语道破老仆的虚伪。什么贵客,有见过谁把客人囚禁起来,还铐上铁链的吗?
见这人是哄不下来的了,老仆看了一眼杜若脚下冷冰冰的铁链,几声唏嘘,道:“姑娘,这一切确实是二王子的安排,姑娘怨也好气也罢,老奴我还是那句话,请姑娘耐心等候,王子一有时间,自然会来这里”。
老仆的眉头皱了皱,方才的语气带了几分主人家的威严。
“哼!”杜若眸中闪过一丝犀利,明明就是敷衍,居然还能用这样振振有词的口吻说话,这主人不简单,身边的老仆也不简单。
“要杀要剐,请二王子给个痛快的!把一个女子囚禁起来,这算什么本事?”突然,杜若一掌拍向桌面,把盘子里的汤羹震得抖了几抖。
老仆大概是从未见过一个如此直率豪言的女子,被这一呛,倒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告诉你们二王子!”杜若瞪了一眼门外的侍卫,道:“他若一日不出现,我一滴水、一颗粮食都不会沾!要是他想我饿死的话,那就尽管不要来!”
说罢,杜若拖着沉重的铁链,怒然掀起珠帘朝内室走去,哐当哐当的铁器碰撞声煞凉了一大桌热腾腾的早点。
老仆愣在原地大半天后才悻悻地叹了口气,杜若突然的翻脸在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只是主子如今真的没空见这位姑娘,老仆思忖了一番,最后还是留下这一桌子的食物离开了。
安虏说过,这姑娘是个聪明人,轻生等事自然不会犯,不过逃跑可就难说了。正因为她有非凡的身手,安虏才用脚铐把她束缚起来。
这脚铐乃是精铁铸造而成,坚不可摧,没有钥匙,她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挣脱不开。
老仆走的时候,又在门上多扣了一把锁,还吩咐侍卫把人给看仔细了。毕竟要是杜若真逃走了,这罪责他一个奴仆可担待不起。
听着房门砰一声被关上了,杜若这才从帘子后探出个头来,窗纸上依旧映着一道道士兵的长影,而且这人头数着好像比昨夜还多了一倍。看来,安虏是铁了心要把她囚禁在这儿了。
突然,肚子咕噜咕噜几声闷响,里面好像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小雏雀似的,把杜若吵得愁闷苦脸。
她瞥瞥嘴,哀怨地哼了几声。
这胃真不争气!方才才说不吃来着,这会儿已经饿得她四肢发软了。
杜若瞅了一眼饭桌上的吃食,眼中刮过一道道躁动不安的精光。
包子、饺子、点心……还有白粥!那复杂又诱人的香气无时无刻不在挑逗她的味蕾。昨夜一身薄衣,她就这样在桌子上摊凉了一个晚上,要是在这个时候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白粥,那可叫一个心满意足了。
然而无论想得多美,此时此刻,杜若都只能一边坐在软榻上干瞪着眼,一边抚慰肚子里怨气冲天的馋虫。外边守卫森严,丫鬟们对她敬而远之,脚上又拖着这个累赘,杜若还真没想到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无声无息地溜走。
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逼迫安虏出现,恐怕她要在这里被困好一些时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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