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人生在世,本来就身不由己,更何况是生死之事,就更由不得一具凡胎肉骨。有时候,你想死,老天爷就偏不让你死。
……
“姑娘,你到底是受了怎样的委屈,连在睡梦中也哭泣不断呢……”
在一片混沌中,杜若恍惚听到阵阵的叹息,带点忧愁,又混杂丝丝凄厉。可那些都是红尘间庸俗的情愫,她明明记得自己跃入了护城河中,带着她满腹的仇恨一起沉入冰冷的河底。
现在,应该已经魂归黄泉了吧。
可当杜若睁开眼睛时,却见到一张华丽的床榻,碧色被褥依旧鲜亮,而阳光透过细密的纱帐倾泻在身上,如同月光般柔和,又十分温暖。
“杜姑娘,你终于醒来啦……”
浣惜淡淡一笑,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嘴角旁还露出一个精致的梨涡,“你知道吗,你都足足睡了三天了。大夫说,你要是三天内醒不来,那可就没了……谢天谢地,上天还是要你好好活下去的!来,起来喝口水吧!”
“三天?”杜若晃晃脑袋,确实觉得晕晕沉沉的,身子睡得好像也发僵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姑娘,你别急,听我慢慢把事情告诉你”,说着,浣惜端来一杯温水,坐在床边,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杜若离开天香阁后,易十娘就暗中吩咐几个小厮跟着她。后来,杜若不知道怎么就掉进河里了,跟踪的人自然连忙下河把她捞起来。可把人抬上岸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气息了,小厮们一刻也不敢耽搁,雇了顶轿子十万火急地把杜若抬回天香阁。那天,易十娘可是请来了十几位京城一绝的大夫,熬了几只千年老参,才把杜若的气给接回来的,这也算医学史上的一大奇迹了。
“姑娘,你别恨十娘,当日,她要你一个人去求残面老鬼并不是故意为难你的”,看着杜若微微恍惚的神色,浣惜便在一边敞言道:“其实十娘是个好人,她的一生也经历了很多,她明白女人的痛苦。所以才开了这间天香阁,让天下孤独无依的女子有个栖身之所。你别看来这里的什么男人都有,可姐妹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听浣惜说了许多,杜若只莞尔一笑,“你们一连两次地救我,我又怎么会怨恨你们?只是……”,杜若呆呆地望着投在被褥上的一抹暖阳,觉得自己的心如槁木死灰般,再暖的太阳,也无法让它回春。
“只是,我中毒已深,你们救了也白救,再过些时日,我还是要死的”,杜若嘴角勾起一个悲凉的弧度,靠着软枕缓缓合上双眼,感觉依旧疲惫。
浣惜听了这话,脸色倏忽阴沉了下来。这三日以来,她无微不至地照顾杜若,不仅是因为怜惜她无依无靠,更是因为她今日的残况恰似当年走投无路的自己。那年,易十娘乘舫游湖,也是这样把被湖水泡得奄奄一息的她救起来的。
如今溺水的杜若,恰恰触动了她的伤怀,让她不得不主动关心这个女子。
“雪绸,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残面老鬼出手救你的”,云淡风轻地说完这句,浣惜转身便离开,轻轻把房门关上。
杜若本想再昏睡一会儿,可一闭上眼睛,她就想起护城河那冷得透骨的河水,还有邢台上李家五口血溅寒刀的场面。想着想着,杜若又不禁潸然泪下,她本想死后到阴曹地府给李家做牛做马的,没想到却死不成。
“老天,你让我重生,又三番两次都死不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杜若把黯然的目光投向窗外,只见外面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附近还有一个碧波粼粼的莲池,不过这个季节没有荷花,只有清冽的湖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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