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的特别早,可能是昨晚睡的特别好,于是收拾好行头,准备随时跟这里的一切告别。我来到客厅,好像一点声音也没有,去厨房和水池旁看了一下,都没有人,我想可能大家累了一天,自然会睡的晚点,于是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声音。竹管还在流着水,哗哗的水声倒显得周围一切更加静谧。这水应该是长流不息的,旁边是一个高坑,沿房子的方向慢慢倾斜,形成一个斜坡。坑那边是一块小平地,中间有一棵大榕树,枝繁叶茂,有如一把大伞守护在这片草地上,草地上干净整齐,似乎没有任何其他植物来干扰他的平坦和整齐。再过去就是一片小树林和一些奇形怪状的山石,山坡上有几只大黄牛正在悠闲的吃草,一切都那么安详,让人的心感到特别的放松,特别舒畅,似有一种走入其中的感觉。 我再穿过客厅,来到前门,我惊呆了,好一个山清水秀、烟雾袅袅,如同仙境一般。我看到曾玲正在摘菜,于是说道:“姑娘这么早,我还以为我是起的最早的呢!”
阿玲笑笑,没有回话。
我又问道:“阿姨和曾香呢?”
“他们五点多就出门干活去了,早上凉快些。我也刚从田里回来做饭。”
“昨晚你不是说,今天你不用下地干活吗?”
“那可不行,妈妈和妹妹都去了,我可不能不去。”
我知道家里没有男人,做这些体力活,对三个女人,尤其一个还是孩子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我立即有了一种莫名的敬重,甚至想要帮助她们的冲动。
我没有说什么,继续欣赏着眼前美景。前面是一个小庭院,得有150平米,左侧是刚才看到的大榕树和小草坪,我走到前方,发现房子和这庭院应该是在一个小土丘上面,门前一条小河,河岸跟庭院的落差差不多有3米高,这应该就是昨晚我听到的哗哗声了。河水似乎并不深,但清澈明亮,能够清楚的看到水底的鹅卵石,对岸河堤上,有三三两两的柳树和一些低矮的灌木,堆满了青草。再过去有一些水田,弯弯曲曲,田里的庄稼大约都收了7-8成了,偶尔会看到未收割的稻田里金灿灿的禾穗。收割完的田里,农人们将稻草杆子捆起来,像一个个稻草人一样立在田里,三三两两的人们正在辛勤的劳作。再远处就是重重大山,也看不出我是来自何方,车又停在何处。山里烟云漫布,不知道究竟是云还是雾,飘飘渺渺。山林层峦叠嶂,葱葱郁郁,我想关于这山林的美丽神话或者传说一定很多很多。山脚下有零零散散的几处人家,屋顶上炊烟袅袅,一片辛勤却又十分安宁的景象,确实让人不胜欢喜。我想,如果当年项羽沦落的地方不是乌江,而是这里,那一定会让他忘记失败的痛苦,也许他和虞姬都用不着留下两千多年的悲情故事了。
右边则是一块菜地,用一些桃树、李树还有枣树围起来,树之间种满了四季青,形成一个天然的篱笆,确实很漂亮,果树得有几排,可以想象,春天的时候,应该是多么的漂亮,也看的出来,主人是在建设美丽家园上花了不少心思。菜园里种满了番薯、已经枯萎的辣椒树,还有白菜、萝卜,其他我自己也叫不出名字的蔬菜。能够看到“栅栏树”的旁边是一条围绕着的小路,我昨天应该就是踏着这条路进来的,路对面是几户人家,我走到屋右侧,沿着菜园的屋檐往后走,看到也有另一条小路通向远方,路的旁边也有稀稀拉拉的人家。
我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走出去,还是希望让尽可能少的人看到我这个不速之客。我回到院子里,找着话题说:“姑娘,你们这里还真的特别漂亮哦。”
“是吗?我自己也觉得很漂亮。”
“你在摘番薯叶吗?我来帮你吧。这个菜我也喜欢吃。”
“不用了,快要摘完了。你先去洗漱吧!”
确实,由于只带了一块毛巾,没有牙刷等物品,自己都觉得嘴里有点不舒服,于是默默的走开了。
正洗漱着,曾玲过来洗刚摘好的青菜,还有其他待洗的菜。我说着:“给我安排点事情吧,姑娘。”
“不用了,我对这些活很熟练,一下子就可以搞好了。”
我完全认为这是客套话,于是蹲下来准备帮着洗青菜和蒜苗,我知道自己的速度尽管很慢,但是绝对是很负责任的在处理。曾玲看着我笑着说:“客人应该很少做家务吧!”
“恩,做的比较少,但是我还是会做的。”
“帮我把菜篮子拿过来吧,就在餐柜的架子上。”他用头朝着目标方向示意了两下。
我受宠若惊的走过去,当我回过来的时候,看到她正低着头洗菜,领口耷拉下来,酥白微耸的胸部净收眼底,还有挽起的头发,有几丝垂落在耳旁,干净如雪的两腮微微泛红,鼻梁高挺,嘴唇厚重而红润,娇滴滴,美滋滋。我突然感到血脉膨胀,又极度尴尬,却不愿意逃离。
“把篮子放下吧,别站在这儿,你还是去收拾一下行礼吧,等下吃完饭我们就出发了。”
“我……我已经收拾好了。”
“那你去客厅坐吧,这里真的不需要你帮忙了。”曾玲还是低着头,边忙边说。
我于是坐在一旁,幸好这丫头没有看到我刚才尴尬的样子。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心头涌上一种奇怪的念头,我却无法言明这到底是什么——那么就叫做好感吧。也许是这种居家生活让人感觉与办公室截然不同,而我却从未与一个女孩如此相处过。我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今天就要离别,也许一生再难见到,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叹口气,回到院子里去,欣赏不一样的美景。
一会的功夫,我听到屋后传来阿姨和曾香的声音,我急忙跑过去,也许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只是看见二人拿着镰刀,曾香看着我说道:“牧音哥,起床了?”
“嗯,起床了,你们都干了一早晨的活了。”
她笑着说:“我们山里妹子都是这样。牧音哥,你还习惯不?昨晚睡的好不?”
我回答说:“昨晚睡的可好了,这里空气特别清新,景色特别漂亮,都把我给迷住了。”
“那就别走了,再玩几天。我可跟你说,我们瑶家的盘王节就是大后天,可热闹了,你跟我们一起吧!”
“盘王节?”
“嗯,就跟你们汉家的春节一样。”
我能想象如今的春节似乎年味也没那么浓了,跟小时候想比,吃的多了,也好了,可是总是觉得少了一些什么。这么说来,她们的“春节”应该也差不多了。
“以后有机会再来吧,我今天就得走了。”
“嗯嗯。跟你开玩笑呢,牧音哥是大男人,当然志在四方。”
我惭愧的无言以对,刚好她已经慢慢的走下屋左边的斜坡,去河边洗身上的泥土去了。我看着这一家子,确实挺淳朴可爱的。
饭菜已经备好,我凑上去一看,这么短的功夫,却比昨晚更加丰盛。腊肉还是有的,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有点类似于魔芋的东西,另外就是一碟类似青蛙的东西。我很好奇的问道:“阿香,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叫什么?”
“这个是蕨粑,很少见的,即便是在我们山里,也不多。这可是妈妈储备已久的藏品,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拿出来的哦。”曾香神秘的说道,朝我眨巴一下眼睛,顺便用手拎起一块就吃,然后若有其事的说道:“姐,今天这味不错,你这功力瞬间长进很多呀!”
阿姨冲她嘟囔了几句,这丫头做了两个鬼脸跑开了。阿姨示意我入座,我实在不好意思,毕竟唯一入座的就我一个匆匆过客。阿香拉着我入席,然后又给我斟上一碗酒。我赶紧推脱:“妹子,这可不行,我今天等下还要办事,还要开车,千万使不得。”
“牧音哥,这可不行,我们这酒没什么度数,等你下午开车,早就散了。来吧,妹子今天陪你饮一碗!”
我一阵哆嗦,这小丫头片子似乎大有来头,虽没有醉酒之意,却也让我有点不堪。曾玲正好把饭盛上来,见到这架势,马上说道:“阿香,今天不能让客人喝酒,人家今天要办事的。”
“哎呀,姐,我知道。我看牧音哥人不错,来我家也算是缘分,我们总得有地主之谊吧。晚上不方便,这大白天的,我非得跟牧音哥喝两口。”
曾玲显然拿她没办法,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然后直勾勾的看着我。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我理解是,那就只能客随主便了。于是端起碗说道:“那妹子,我就敬你了。”
阿姨在一旁笑起来。曾玲叮嘱道:“客人多吃菜,看看今天的菜如何?”
我夹起一块“厥粑”咀嚼起来,这味道真的很神奇,极像是一种奇怪的糕点,跟魔芋肯定大不一样。我笑着问:“这东西是怎么做的呀,味道好奇怪。”
曾玲解释道:“这个是用蕨菜的根熬成的。”接着说了一堆关于制作的工艺,我其实也听不懂,但是感觉特别复杂,这东西别的地方有没有不敢肯定,我这有生之年肯定没见过。
然后我问道:“这道菜倒正常,不过,我很难想象,你们竟然把青蛙也可以熏干做成这道菜,实在是难以想象!”
大家又笑起来。曾玲说道:“这可不是青蛙,这叫黄蛙。在山里比较多,但是抓起来可不容易。肉质特别好,我们瑶家一般都把它熏干,当然也可以吃新鲜的。在我们瑶家,这也是很难得的一道菜。”
我惊叹道:“未想我如此唐突入境,竟得到你们如此款待,实在过意不去。”
看到我一本正经,曾香又噗嗤笑起来,说道:“牧音哥,你这文绉绉的,我都听的起了鸡皮疙瘩。来,我们再喝一个。”
一席话说的我脸红起来,酒局的客套似乎在这里并不管用,倒也好,我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500元,尽管昨晚想着是300,可我觉得这盛情之下,即便是500元也不足以表达心意。我趁着酒意未满,对阿姨说道:“感谢阿姨和两位妹子的热情款待,多少表达个心意,请阿姨一定笑纳。”
曾香又笑起来:“牧音哥,听你说笑纳两字,我老觉得好笑。”
阿姨跟曾玲说了几句,把钱又放回餐桌上。曾玲说:“妈妈说,我们又没有做过什么,在我们瑶家,待客之道就是如此,怎么能收客人的钱呢?这个要不得的。”
我解释道:“不是钱的问题,好歹多有打搅,如果我一点意思都不表达,怎么也说不过去。真的还请阿姨收下。”
其实我想,反正是在你们家,放在桌上都可以,只要我不带走就行了。阿香一再的跟我喝酒,我其实也有点晕乎乎的,谁能想得到,一个小丫头竟有如此酒力?
总还是有些理智,我喝完两碗后,怎么样也不肯再喝了。我知道这酒后劲大,别看现在一点事没有,回头可能就走不动路。
放下碗筷稍作歇息,阿香和阿姨也再次出发干活去了,我一一告别,确实也有些不舍,很难想象这种不舍的情怀怎么这么快出现在自己心中。我叼着烟,抓张椅子坐在院子里。三三两两从河边走过的人都在用我听不懂的话跟曾玲寒暄着,我知道有一层意思在问关于我这个不速之客。我微笑着示意,因为我想着,可能一个小时后,我就得跟这个地方说永别了。无论做一些什么礼貌性的举措,都无伤大雅。倒是曾玲一会答应着,一会又默不作声,脸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她收拾了碗筷后,又在剁着早上摘的番薯藤。原来番薯尖摘下做菜后,番薯藤还要剁成小块用来喂猪。曾玲告诉我,她大概还有一小时左右才能煮好猪食,然后再出发。
我酒意慢慢上来,估摸着有一斤左右的量,但头脑还算清醒。我毫无头绪的问来问去,譬如:“旁边这个小木屋,是干什么的?”
“是存放稻谷的。”
“那不怕人偷吗?”
“不会的,我们瑶家,不会有小偷。”
“那过去的那个小木屋呢?”
“那是牛棚。”
我也不知道还问了些什么,有些问题也忘记了曾玲是怎么回答的。总之一个小时好像过的很快的。
我正盯着远处的山峦发呆,曾玲走出来了。穿了一套全新的服饰,这可不是瑶家的民族服饰。一条浅蓝色的裙子,还有一件白色的带蕾丝花边的雪纺短衫,扎了个小马尾,看得出来,肯定没有化妆,可是嘴唇还是那么红润,穿了一双小高跟凉鞋,看上去倒有几分都市风采。我笑着说:“阿玲,你也应该是早上刚从深圳回来的吧。”
她倒没看我,说:“客人的行李都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我一看时间,也到了快10点了。于是说道:“不赶时间的,只要上了车,加了油,一切就都在我掌握之中了。”
她低着头在前面带路,我也背起行装,踏上归程,可还是不解的问道:“姑娘,还没锁门呢!”
曾玲头也不回的说道:“没事的,我们瑶家都是路不拾遗,门不闭户的。”
我顺着话题说:“这里应该是在20年前的中国吧!我是不是穿越了?”
她再没说什么,只是在前面带路,我走在后面,大约有两米的距离,我看的出来,这位姑娘步子矫健,身材婀娜,可在一片寂静中,确实也不知道怎么化解。
我咳了咳说:“妹子,你好像有点喜欢外国文学,好像还有中国古代史的吧。”
她轻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开始认真的对待起难得的谈话来:“我看到了书桌上的几本书,还有侦探类的,好像也有涉猎。实不相瞒,这点,咱们可是兴趣相投哦。”
“怎么,你也喜欢这些书?”
“你看的书,我都看过,而且还不止一遍。闲下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做什么,也就打发时间了。有本小说,叫《浮生六记》,清代一个师爷写的小说,应该适合你,不知道看过没?”
“没有。说的是什么呀?”
我想了一下说道:“大概说的是在清代乾隆嘉庆年间,一对夫妻,从恋爱到结婚生子,最后家破人亡的故事,很凄惨,但是婚姻却很幸福,很浪漫,也很有趣,我很敬佩小说中的女主人公的大方、善良和勇敢。”
“还是你们汉家人懂的多,也自由的多,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
“怎么,我们都成长在红旗下面,生长在一个国度,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我们的一生都是注定的。初中毕业就在家,然后等着嫁人,生子,一辈子都在这大山之中。像我读过高中,待业在家的,倒也不多。”说起来好像有些伤感。
这话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说实话,我不觉得我的生活有多好,而她们的生活又有多糟糕。可是在大山中度过一生,确实是不幸的,我又不知如何说,似乎也不能说。“妹子,我看的出来,你是很有想法和追求的,那你为什么不走出去呢?”
“走不出去的。山太大了,我一个女子,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我开始义愤填膺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你可以跟我走,我带你去深圳,我可以给你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她回过头看着我,一种期待的眼神,也可能是怀疑的眼神。我跟她对视,片刻后,我就转移了目光,我感觉我败了。
她认真的说:“我相信你,你是一个好人。可是,我走不出去的。”
她又开始走起来,我看的出来,有些沮丧。
我木讷的问道:“姑娘有男朋友了?家里找了对象了?”
她没有说话,还在继续的走。我小声的自言自语道:“那就是了。”
她突然回过头说道:“没有,真的没有,姨妈给我介绍过几个了,可是我谁都不想嫁,我想走出去。围巾真的是我用来练手,打发时间的,你不信算了。”
我愣住了。眼前这位姑娘,是有多么坚韧,按照年龄,也有24了,即便在我老家,这个年纪的女孩也大多都已经结婚生子了。我越来越不敢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我并不想激怒她,相反,我心里莫名的多了喜欢,可我不敢确定。刚好旁边也有走过的三三两两的人,这愈加让我心乱如麻,我能感觉到,她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干扰。
“你看贾迎春和林黛玉的命运,怎么样?对了,还有那个晴雯、袭人。”
“我都没看完,怎么会知道。”
“不是在前面的判词里面有说到吗?”
“没认真领会,我还是想看到最后再说。再说了,那里面的人物跟我的生活没有可比性,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我可不这么认为。迎春对自己的生活逆来顺受,最终按照长辈的意思,窝囊的结束了自己如花一般的生命。晴雯和黛玉则不同,她们以死抗争,尽管结局并不美满,但是她们却不屈服于命运。”
“你想说什么?让我做黛玉和晴雯?”
“不,你已经是黛玉了,可能更像晴雯,火辣火辣的。不不,还是更像林妹妹,可是你也许可以考虑袭人的方式,最终逃出了那个染缸,那个牢笼,我认为她是幸福的。”
曾玲不再言语,我却一直滔滔不绝,偶尔她回答一两句,我可并不是以此来表达谢意或者劝说他人弃暗投明,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这条路感觉一点都不够时间来表达我复杂的想法,也许再多走两个小时还不够。
她指着前方一个村庄说道:“瞧,那就是姨妈家了。再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可是前面突然有一条水渠挡住了路,其实并不是水渠,我们走了一段时间的堤岸,身旁有一条河流,尽管不是很宽,但感觉很深,可是有一段堤岸不知道是被大水冲垮了,还是人们故意做的,中间形成了一个M型。曾玲说以前不曾有过这种情形,可能是临时的,也可能我有段时间没来姨妈家了吧,发生了一些变化都不知道了。
我做了个冲刺,跳到了中间的那个点上,另外一端就比较短了,很轻松的就跳过去了,可我看看曾玲,她却犯难了。我能理解一个女孩不可能像“禽兽”一般善于跳跃,看到自己一个劲的秀肌肉,是多么的幼稚,我问她,“该怎么办呢?”
她摇摇头,看得出来,她很着急。我于是在那头想方设法的打探路线,总算找到了一个法子,不过要绕的很远,而且还要经过一块水田。我把鞋袜都脱了,然后光着脚下了水田,泥土很湿,踩进去以后,都没到了膝盖,可总算慢慢走到了阿玲身边。她把鞋子脱掉,跟着我,走下堤岸,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样子,我示意她把手给我,略微思索了一下后,她还是把手伸给了我,我拉着她慢慢的下了堤岸,那时,我几乎像触电一样,冰清玉洁的手指,很柔软,凉凉的,说是冰清玉洁一点不为过。我们又走在一条很窄的,长满了深草的田径,终于走到了尽头,这块水田和他周围的田径小道都被水泡的跟沼泽地一样,她看到我满腿湿泥,有些不知所措。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我背你过去,第二,你自己走过去,可你的裙子会完蛋的。哎,我要是你,打死都不会让自己跟丑小鸭一样去做客。”
曾玲花容失色,“你才丑小鸭,瞧你那幸灾乐祸的德行。算了不去了,我原路返回好了,让你走不了。”
“走不了就走不了,大不了当上门女婿!”我仍旧得意的看着她,这时曾玲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我,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的原因还是她在想什么。
“过来,小音子,背本格格过去。”她把手一伸,示意我过去。
“嗻,格格。”
她把裙子整理了一下,趴在我的背上,我双手拖住她的大腿,那种感觉让人心旷神怡,我得感谢这个缺口,感谢这块水田,我笑着说:“回来的时候,我们改成抱怎么样?”
“你再这样放肆,我不理你了。”她锤了一下我的肩膀。
“人性总是得寸进尺的嘛。你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都不知道如何感激你,怎么会对自己的恩人如此无礼呢?从此以后,奴才这条小命都是格格的了,任凭驱使。”
“是吗?那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在这最后几个小时驱使小音子。”
“要不然我们回去吧,不加油了,给你多点时间驱使,我也想着做上门女婿呢,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曾玲锤了我一下,不再说什么。尽管我走的很慢,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可是还是那么快的到了对岸。我都有点舍不得放下她,就希望这样一直走下去。我拿起鞋子,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不再说什么。
走到姨妈家村口的不远的一个小码头旁,阿玲说,“牧音哥,你去那里洗一下污泥,把鞋子穿上吧。看你光脚走路,踩在石子上肯定很难受吧。”
“是有些不舒服。”我走到码头上,这个码头还有些考究,都用大青石铺成,可以坐在岸边清洗。
“城里人可真好,一个大男人皮肤这么好。”曾玲在旁边看着我说道。
“像是贾宝玉吧。”
“像,天天都泡在花丛中的公子哥。”
“我只说皮肤像宝玉,没说生活作风,士可杀不可辱。”
“说你泡在花丛中是侮辱?那好吧,那就让你今生只守着你的小娘子。”她自己倒哈哈笑起来。
本来我还想再捉弄她一下,可是旁边有两个小童骑着一辆小自行车摇摇晃晃的过来,嘴里还在得意的喊着什么,打打闹闹的,我只得作罢。我一看时间,竟然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快两个小时了,我能看到她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也许内心也充满了期待,而我什么准备也没有。我只好说着:“那我们继续赶路吧。”
路越来越宽,至少可以通过一辆卡车。我们开始一左一右的往前走,再没有说什么。不一会,到了村子旁边,曾玲说道:“瞧,那一座就是姨妈家的,我们过去吧。”
我点点头。
门是开着的,曾玲用瑶语说着什么,一个老妇人走出来。曾玲示意我进去坐下,她们继续说了一会,我却只能打量着屋内的装饰,其实跟曾玲家布局也差不多,只不过,更加沧桑罢了。院子里晒着稻谷,也有玉米棒子,辣椒等等,庭院和房子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我假装出来抽烟,顺便看看四周的风景,说实话,感觉不是很好,至少没有在阿玲家的那种感觉好,可能我只是客人带来的客人的原因吧。
大约过了半小时,曾玲示意我可以走了。我只好跟着走了出来,由于没看到所谓的表哥,我也能猜的出来大概的意思,基本上今天加油的希望是破灭了。说实话,我竟有一丝欢喜,我感受到了上天的召唤,他似乎借我东风,助我得道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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