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停了声音,好似没有听清,昭帝也一愣,没有说话。十礼又喊了一遍:清平郡主林心素,恳请入殿。
“让她回去吧。朕在议事!”昭帝回道。
“皇上和诸位大人在议臣女之事,臣女也有几句话要说!”
林心素一身白衣,素发素妆,站在众人中,仿佛一朵刚冒头的茉莉花苞。
“呵~清平郡主,这是商议国事的重地,你区区女流也敢上殿?是广川王给你的胆子吗?”
“这位大人,听您口气,似乎对广川王殿下颇有不满?”
“你罪臣之女,被他包庇至今,竟还有脸面来质问我?哼!”
“广川王殿下镇守北国多年,北国臣女没有去过,大人肯定也没去过。那是什么样的地方,怎么样才能使此地像如今这样安稳无忧,大人等王爷回来,一定要跟随一起去北国见识见识。到时候,大人指点广川王行为的时候,也能更有底气!不至于在他不在的时候,才敢硬气一回。”
“你……巧舌如簧!哼!速速离开,小女儿那一套,怎可在此摆弄!”那人气愤的甩着袖子。
“心素听出大人言语中总是对女流之辈嗤之以鼻,这几天也听到了大人们的言论,持此观点者不在少数。”
林心素缓缓的说。
“怎的?说错了?你外家就是专门豢养以色侍人的女子,来笼络人脉关系的!简直是祸国殃民!李沐大人一脉蒙羞,他老爷子在棺材里也是睡不安稳的!”
“我外祖祖能挣得云朝此时和平,他老人家怎么睡也都是安稳的!这位大人总说女流之辈不值一提,那这弱小的女流之辈是如何祸国,又如何殃民的?婚嫁之事讲究个两情相悦,若男子不愿意,这女子如何能嫁得入门?敢问各位大人家中有美眷良妾的时候,是哪个拿着刀逼着各位的脖子了?拿毒酒威胁您了?说到底,根本上就是男子好色而已?为何将罪名推脱到女流身上?”。林心素歪着头,看向问寻者,看似天真,话语却掷地有声,让那人气红了脸。
“真是闻所未闻,没有婚嫁的闺中姑娘,饱读诗书的郡主娘娘,竟然说出这样离奇,大胆的话语!”几个老学究的老大臣被气的够呛,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林心素。
“大人们,也是饱读诗书,是能站在御前指点江山的大人,如今依靠一个女子联姻求一时安稳!这怎么不祸国殃民了?那么您的品行不也是令人嗤之以鼻,不值一提吗?”
“你,你个罪女,竟然大放厥词!”脸上挂不住了,只能放高了声音来遮掩心虚。
“是,臣女是罪女。”林心素随机跪下来,挺直了腰板。
“你父亲造反在先,广川王求娶在后,你们的婚约根本不作数!”一大臣被说急眼了,扯着嗓子喊。
昭帝听了半晌,这时被触怒,一把把桌案上的折子劈头盖脸砸向他。
“朕亲旨的婚约,你说不作数就不作数!吵闹喧嚣,你算个老几!给我滚出去!”
那人恍然发现自己失言,赶紧趴地上求饶。十礼一个眼神示意,几个英武的侍卫上前来将他拖了出去。
众人稍稍收敛了些,没有大喊大叫了。
“皇上息怒。”
“息怒,怎么息怒。你们在朕的面前,逼迫朕的孙女!当朕是死的吗?你们当朕死了吗?广川王的婚事,朕开口,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皇上息怒。您再怎么疼爱郡主,可是天下人都看着您呢!”一个老者不慌不忙的说。
“并且,臣等也以为,皇上过于宠爱舒妃了。舒妃入宫数年,无一所出。且舒妃是李家次女,李家覆灭,皇上应该多亲近些功臣之女。”
“哼~管到朕的后宫来了?”昭帝冷冷的瞪着他。
“皇上的后宫与朝前俱荣俱损,所以皇上的后宫之事,也是朝前之事,不可分而来论。”咄咄逼人的老臣们说话缓慢却不容置疑。见情势僵住,林心素一个头磕了下去。
“皇上,臣女今日前来,是自请前去三鉴庐居住,从此青灯黄卷相伴,为大云未来祈福,替父亲赎罪。”
众人哑口无言,面面相觑,相互交换着眼神示意。
“清平郡主若有此觉悟,乃幸事。”许久,一个老的慢悠悠的说。
“皇上,若现在将清平郡主迁去三鉴庐,传入广川王耳中,恐怕前方军心不稳,有误战事啊!”支持肖景行的几人一直被打压的灰头土脸,此刻又忍不住上前说了话。
“正是,皇上,广川王殿下在前方打仗,而我们在后方逼迫了清平郡主去三鉴庐,于情于理都不妥当。还请等殿下归来再做决断!”
“皇上,殿下一心为国,浴血沙场,不能寒了殿下的心啊。”
虽只有少少几个人,却都溜溜跪了一排,言辞恳切,泫然落泪。
昭帝不言语,一双眼睛从这个人的脸上转到那个人的脸上,目光所落之处,有的不敢抬头,有的一脸泰然,有的左躲右避。
“好……太好了……战事刚起,就开始内乱。这是嫌我云朝命长啊!国运者,非内外齐心不行,若两者皆乱,则国运不久矣。朕令,遣清平郡主入同福寺替国祈福,替将士祈福,其他事,待战事平再前来说!任何人不可有异议!”
那老臣不依不饶,仍准备说什么,十礼则欢天喜地的笑嘻嘻的小跑进来。
“皇上,皇上。……恭喜皇上,舒妃,舒妃有喜了!”
“什么?真的吗?”昭帝转怒为喜,激动不已。
“是真的,官神医刚刚来报。已经两个月了!”
“好,好,太好了,太好了。快,朕要去看看舒妃,今日议事到此为止,退朝!退朝!”
见此情景,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待昭帝离开后,也各怀心事的离开。
林心素待在原地,看偌大的紫宸殿,
天家最多滔天富贵,天家最多无可奈何,这金光闪闪的大殿,处处波云诡谲,阴云密布,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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