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心魔并不打算放过李风,此言一出,教得韵水仙子面色苍白,石言也是一愣,这不是赔了夫人有折兵么? 仙子怒道:“畜生,尔敢?你若杀了他,我便与你不死不休!”
李风心头微微紧抽,忍不住叫道:“你这魔头,竟然说话不算话,就不怕毁了道心么?”
心魔狰狞一笑,道:“这荒潦世界里头,早已无了道心,当年三山五岳邀莽虚子前去论道,结果却是设了个陷阱,杀了他的门徒与亲属,逼他交出翻海印,这也不见得他们道心有损,如今也或者安然吧?”
李风冷哼一声,道:“三山五岳乃名门正派,那肯定是你作恶多端,才被人用手段抹除,你在五湖四海杀了如此多人,他们想必也是替天行道,如何会损道心之事?”
心魔闻言,疯狂大笑,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躁动,仙子与石言瞧得更是揪心,生怕他一怒起来立马就杀了李风。
心魔大笑,愈是疯狂,指天怒道:“好一个替天行道,若说道心,本尊修的才是道心,他们连猪狗都不如!何为善?何为恶?他人要杀我,便是善?我杀了他人就是恶?三山五岳,若是替天行道,那么苍天已瞎,苍天什么也看不到,它什么都看不到...”
一阵嘶吼,在清风山之间回荡,但见:心魔怒笑指天骂,一缕光魂照山巅,欲说苍天不开眼,教他入魔问苍天。
心魔愈说,愈是悲愤,大吼着:“何为天道,到底何为天道?吾三岁修身学话语,见人躬身行儒礼,五岁悟尽人间真善理,父名望高德兮,欢予吾嘉名,名余曰孝戴兮,字余曰善通。八岁修仙兮,悟长生。唯日月行善兮,春秋而不怠。日行千里兮,求人与水火。弱冠之年筑基筑基兮,而师门欲夺舍。謇吾法夫前修兮,得世俗之所服。家道受人所灭兮,唯吾心未曾变。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以道渡人而问心兮,却以恶名相待。
父与善而高德兮,奈何仙人神通高。吾百年潜修升元婴兮,善而不念父仇。至于莽海修道兮,悟术能翻海。奈何恶人嘉名以恶兮,持天道来讨伐。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一人力平五海兮,为民生而为乐。五岳举世闻名兮,又遭与阴损。”
“哈哈...”
心魔大笑,狂风骤起,呼啸而生,道:“这就是天道么?我若是恶,那么苍天已死,吾当年犹恐天道,如今却未见得天道在何处,你说天有道,那么本尊就问问天,你等抬头瞧一瞧,苍天罚过谁?”
此言一出,韵水仙子神色黯然,石言也是郁郁无语,然而李风却是目瞪口呆,叹息道:“古语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徵于色,发于声,而后喻。’不经苦难,何以成道?不修仙法,岂能长生?”
“好一个孺子,而本尊三岁见人行儒礼,处事礼尚三分情。如今有如何?仙法?何为仙法?何为长生?”心魔大笑,笑得狰狞,道:“古云:
‘修习仙途顺从天,
悯诚于心意必坚。
凡修须断六欲锁,
成道得斩七情根。’可笑至极,无情无欲方得成仙,这是魔,还是仙呢?世间疾苦,苍天又如何不能瞧见?”
“天道无情,天道无情!哈哈...”
心魔已疯,仰首怒指天道笑,放下执心出诳语。石言听闻这一切,心头悸动,此言也不无道理,须说言语偏锋,可世道便是如此,他竟无语相答。
韵水仙子眸子微微一红,叹道:“同时天涯沦落人,何必拿同道人的生命相胁呢?李风只不过是一个凡胎之人,与你儿时也有几分相似,为何要必须杀他?”
心魔冰冷说道:“你们山野之修,都是人面兽心,比起荒海之修还为狠辣,三山五岳暗算于我,你们也好不了多少。”
“其实我们父母...哎...”仙子叹息一声,欲言又止,沉默了一番,又道:“我们李家仙派千年以来,不与三山五岳为伍,不但不为伍,反倒还有些矛盾。五湖四海有莽虚子,那么山野之中也有不少人想你莽虚子。”
仙子又道:“天道无情人有情,你若是杀了他,与天道又有何区别?你放了他,夺舍灵猿之后便离开吧,我等不为难你。”
心魔冷笑一声,玩味地道:“如今不用你放,本尊都能脱身,还用你放?不过这小子若是求本尊,可能还有机会。”
李风呼了一口气,将心情平复下来,道:“你是莽虚子,而不是什么心魔,你只是厌恶自己所作的一切,便称自己为心魔而已,况且万鬼窟的幻阵其实你已破除,只是自己不愿出来面对所死去的亲人而已,故而让自己堕落成魔。”
众人听了心头一震,面露诧异之色,却见心魔一晃,怒笑道:“好小子,一切都瞒不住你,你又如何发现的?”
李风面色平静,道:“还用发现么?若是心魔,应当与莽虚子行为相反才是,而你说起故事来,神色凄然,如今你想将自己以前的行为相反,因此称作自己为心魔,还扬言道莽虚子不配与你相提并论,太明显了。”
心魔又是狰狞大笑,道:“是,我是莽虚子,但不是之前那个莽虚子,如今的莽虚子不再行善,而是无恶不作。”
仙子与石言大惊失色,连他们都未曾想到这一点,却被李风一言道破。
李风又说道:“你说苍天瞎了,那我问你,为何世间还有人被五雷轰顶而死?”
心魔一晃,旋即冷笑道:“你瞧见过被五雷轰顶而死的情形么?”
李风摇了摇头,说道:“没瞧见过,但是传闻不少,这传闻绝对不会假!”
“我见过!”
心魔瞥他一眼,宛如看待无知少年般,说道:“那么你知道何为五雷么?”
李风道:“儿时,听爷爷讲过,五雷即:金雷、木雷、水雷、火雷、土雷。乃五行属性,囊括五行之内,称五雷,故人称之五行仙雷。”
心魔大笑道:“你爷爷还真见识多广,一个凡胎竟然知道五行仙雷。”
李风摇了摇头,道:“我爷爷是仙人,不是凡胎,他感悟生死之道圆满,凌空迈步走了!”
心魔一晃,怒道:“决然不可能,不是登仙之日,岂能离开这凡世之间?这凡世里头最多也化神之境,岂能将生死感悟得圆满之理!苍天已死,登仙而去岂会容易?”
此话一出,仙子与石言神色一凝,大为不解,何为登仙?他们也不知道!
李风却是讥讽一笑,道:“既然五雷均有,为何又说苍天已死,天道已死?”
心魔冷笑,道:“你没瞧过五雷模样,而我却是瞧过,被五雷轰顶之人,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只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之秘而已,所谓五雷却是几道黑雷,实在可笑,太可笑了!”
韵水仙子神色一凝,肃然说道:“你、你就不怕触犯天威吗?”
“哈哈...”
心魔再次狰狞,大笑一声后,仰天长啸,指着天空道:“何为天威?天道已死,魔头当道,有唤作天威,可笑,可笑!”
正在话间,顿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怒吼,韵水仙子一瞧,神色突变,惊恐道:“这、这是劫云,该死,还真的触犯了天威。”
心魔瞧得这一幕,更是大为怒笑,道:“怒了吗?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天道不是无情,而是狠毒而已,不容人道得半句,不容人窥探化神境之后是何种修为,哈哈...”
心魔继续道:“小子,你瞧清楚了吗?这就是你讲的天道,稍会看清楚了,这天雷必不会放我等,你得好好瞧瞧,这是五行之雷,还是一道黑雷!”
“本尊在生前怕他,但死过一次了,本尊又何曾怕过它?”心魔宛如丧失了神志般,举手指天怒言相向,眸子里头却尽是怒色。
而李风感觉到一股非常强大威压自天空之上弥漫而下,瞧得他们头顶上那朵黑云,里头电光滚滚,教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面色苍白无血,头脑一片空白。
须臾间,但见虚空之上凝聚成一道黑雷,乌黑如墨,宛如一条黑色巨蛇在翻腾,在万丈虚空上怒啸而下。
“风儿...”韵水仙子瞧见这一幕,花容黯然失色,美眸头泪水滚滚,大喊一声,手握仙剑,抽身飞去。
整个山头狂风在呼啸,石言也是大惊失色,冲了上去,将她拉住,大吼一声:“师尊,不能去,你还有大仇未报!”
然而李风却感觉到四周无比平静,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就是天怒么?难道我今日要死在天威之下么?唉,花儿,对不起了!爷爷,我来生再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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