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梁博对着门口向眼镜努努嘴,意思是说,这不,你的玩具来了。
这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一头的黄毛,给人看起来拽拽的样子,脖子上纹着一条眼镜蛇,看起都已经褪色,不知道是贴的还是画的,稚嫩的绒毛刚刚从嘴角褪去,瘦弱的身体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李梁博有些后悔刚才的决定了,那瘦弱的样子不知道他是否能经受住即将到来的摧残。
他惊恐的注视着号里的每一个人,战战兢兢的样子更显出他的胆怯,在黄晕的灯光下,李梁博可以清楚看见他的腿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蹲在那!”
眼镜佬既熟悉又显得遥远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就把李梁博带进了过去的回忆,李梁博不禁哑然失笑,谁进来不是一样的呢?
在一个充满着血腥、冷血、无情、出卖、背叛、欺骗的环境里,你无法反抗,那就只能潜移默化融入了这个环境,思维模式,行为方式,判别标准,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囚禁生涯的气息将会留在你的皮肤骨骼,血液气质里,你浑身都会散发出一股独属于这个群体的味道,你无法独善其身,更谈不上兼顾他人,一进此门,任何人都是一样,概莫能外,这是个惹不起也躲不起的地方!
就像现在,要是李梁博不努那一嘴,这小子的命运就会发生改变吗?显然是不会的。
如果现在的手续要他李梁博来办,他能对这样一个还是毛还没长齐的小鬼下得去手进行折磨吗?
回答是必须的,因为他已身处其中,不能逃避。如若不然,相信很快,这些的“待遇”就会转嫁在他自己的身上,而且具体对他实施折磨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同情的这个小鬼。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不是简简单单的请客吃饭,蹲监狱更不是你侬我侬的谈情说爱。
“这里不相信眼泪。”眼镜佬对小鬼这样说着:“收起你那让我讨厌的马尿,现在害怕,早干什么去了?”眼镜佬一脸的鄙视。
“你爸把你种下多少年了?”
“啊?”这青年显然是不太明白。
“就是你多大了?别给老子装傻!”眼镜佬失去了耐心。
“噢,我21岁了。”
“嫩的很嘛!”说着眼镜佬挤眉弄眼的还看了李梁博一眼,“你匪号是什么?”眼镜佬一脸的坏笑。
“慈云山黑狗哥!”这回他听懂了,反应的挺快。
“甘你娘,就你这样还慈云山黑狗哥!我一巴掌能呼死五个,我看你以后别叫黑狗哥了,叫小黑犬怎么样?”眼镜佬趾高气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是小黑犬?”小霸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脸好奇的看着眼镜佬。
“挑那星!”说完眼镜佬狠狠地在小黑犬蛋脸上嘬了口唾沫。
潮州佬一脸凶恶的模样,小黑犬有点害怕了,左右看了看。
正当李梁博以为他要求饶的时候,他却冒了一句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话:
“大佬,我名字是我老豆取的,叫做沈默,没多久他就死了,我还没断奶,我妈就跟一个矮冬瓜跑了,我这名字三岁以后就没人教过了,别人都叫我小黑犬,你知道这个名字,肯定是我老豆的故交,我叫你叔吧!”说完还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眼镜佬的升高,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此言一出,号里一下都没了声音,这小子还真是一个人精,顺杆往上爬的本事也是没谁了,就是他打量身高的这个出发点好像有些不对。
大家面面相觑,只见眼镜佬慢慢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开始泛红,可见已是愤怒之极。终于还是憋不住,哈哈一声笑了出来:“怎么这是要认我做契爷啊?哈哈哈……”
“小崽子,你想啥呢?”眼镜佬眼看就要发火。
小黑犬正要回答,潮州佬挥手制止住了他:“你还真猜对了,你那死鬼老豆跟他是烧过黄纸喝过鸡血的兄弟,你妈这么多年,也都是他在一直照顾!”
小黑犬闻言喜出望外:“真的嘛!怪不得我到他就觉得亲切面善!”
“哈哈哈!”这一次李梁博再也憋不住了,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小黑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天真望着了过来。
“嗯?你别理他,他这是看自己兄弟认亲成功心里头高兴呢!对了你怎么进来的?”嗯字一落李梁博识趣的闭上了自己嘴,潮州佬后面对小黑犬说的话是要多和蔼有多和蔼。
“有个槟榔妹,我泡了她好久,她一直对我爱理不理的,然后有天我喝了点酒,就对她.....”
小黑犬似乎对潮州佬并没有任何的防备,直接把事情直接说了出来,于是,在昏暗的囚室里,四十多个人开始认真倾听起了他的故事,怎样喜欢女孩被拒,怎样心生歹念,又怎样把女孩骗出家门,最后再怎样兽性大发,他越说越起劲,眉飞色舞,言辞之间还带有着一丝得意,就像是考了满分的小孩拿着试卷在家长面前邀功,他完全已经进入到自己的节奏中了,浑然没注意整个仓里的所有犯人都变了脸色,他还在继续的说着,说他是怎么藏匿尸体,又是怎么对尸体来了感觉.....
“尸体还弄,你就不怕鬼吗?”潮州佬平静的都有些颤抖的声音突然插话打断了他的“故事”,小黑犬的脸上看起来还有些不悦。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鬼就更不可怕了,活人才可怕!”小黑犬脸上一脸的不屑。
“那玩意跟活人有什么区别?”
“我跟你说那冰冰凉凉湿湿润润的感觉,比钵兰街的那些娘们舒服多了,而且把你想怎么弄就怎.....啊呀!”他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梁博一个猛蹬一脚狠狠地踹在脸上,牙齿混着血水从嘴巴里喷出,然后来了个重重的狗吃屎。
“你还是个人吗?你那短命老豆跟那个风流老母当年当年狂欢时候就应该把你喷墙上,扑你呀木的狗杂种,真是一个有爹生没娘教的小畜生!”李梁博是实在忍不了,一脚踹完,全身都在抖着,冲上去,还想继续教训这个小黑犬,潮州佬却拉着了他,一脸冷漠的道:“博仔,这个给我亲自来办!”
监狱的人确实比较奇怪,这里面的人都是违法进来的,可是他们自己还喜欢把所犯的罪行划出个三六九等,打家劫舍,混社团的是好汉,随没高举“替天行道”的大旗,遇见这一种的虽不至于“纳头便拜”,但言语之间还是有几分尊重的。
绑架爆炸,敲诈勒索则次之,算是体面。
至于盗窃抢夺,诈骗就比较常见了,也不算是丢脸的事儿。
在看守所里有几种罪是比较受人鄙视的,一是拐卖人口,二是就是玩老强了,玩老强的犯人别人问起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只有羞愧的说一声“风流事”,问的人也就懂了,一脸的鄙夷之后,谈话也就到此结束。
这样说吧,如果几个人是一块进来,抛开家庭条件,个人素质不说,那你犯了后面这两种案子的人一定会混的比其他人差得多。
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思维体系和价值判别标准,他们崇尚的是真刀真枪,快意恩仇。恶行施加于女人到哪里都是被别人嗤之以鼻的,在对这样的人进行物质上的压榨的同时,还要无止境的实施**和精神的折磨。
“牛肉粒先给他来十个‘礼炮’,欢迎一下这个新晋强人!”
“礼炮?欢迎我?”
小黑犬还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完全还没有从李梁博刚刚的那一脚中缓过来,脑子里刚浮现潮州佬的话,就被牛肉粒抓住头发,猛地拽着我就向后面的墙上撞去。
“嘣!啊!”
头骨撞击墙壁发出嘣的一声,鲜血就在小黑犬的脑袋留了出来,还不等那些鲜血落在地上,第二下“礼炮”又轰然而至,又是一阵巨响,……三下,“啊”,四下……沾满血迹的墙灰,跟撞下来烂肉混合在一起落在地上,小黑犬叫声再第三下礼炮过后戛然而止。
李梁博再一旁看的有些目瞪口呆:“礼炮,这个名字实在是……实在是太贴切了!”但就算小黑犬已经惨的让人触目惊心了,李梁博的心理也只是厌恶,没有一丝怜悯!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黑犬艰难地扶着墙,从地下爬了起来,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只觉得有上万斤重,一个趔趄,差点又倒下了。
“蹲好!别扶着墙!”
潮州佬如同魔鬼般的声音又响起了:“歪嘴猫,该你了。再给他来十个胃锤,帮他清醒清醒酒准备搞文的了!”
还不等小黑犬缓口气,歪嘴猫一把挽起他,把他抵到了墙上。小黑犬虽不知要干什么,但肯定是凶多吉少!恐惧又不可抑制的升腾起来。这一次不光是腿,连躯体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十二分熟少一分,我拿你是问!”
得到潮州佬的冷漠的命令后,牛肉粒又捂住了他的嘴,只不过这次牛肉粒用的是两只手,用的力气也大了几分,歪嘴猫,则后退了一步,稳稳地扎了一个马步,随后,一个勾拳就砸在他的胃上。
用小黑犬自己以后的话来说:胃锤的痛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痛,当时他只觉得胃部一阵阵抽搐,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
此时的小黑犬腹中翻江倒海,喉头发甜,胸中腾起一股呕吐感,可又什么都吐不出来,整个人顺着墙角就溜了下去,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瑟瑟地抽搐着。
他这副痛苦的样子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又死死地将他的背部贴在墙上,他就觉得眼前一花,同样的部位又挨了一拳。
他想张开嘴大喊,然而痛的已经根本就发不出声了,然后脑袋一歪,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搞武倾文!武还是文在方面其实也有讲究,像小黑犬这样人嫌鬼憎的全套除外,在里面选择了“倾文”就等于选择了失败。
监狱里尽管最忌讳反抗,顶撞等行为,但自古人人敬英雄。
在手续问题上,你选择了“搞武”,本身就代表了一定的勇气,有胆识的人只要挺过这一关,以后的日子还是会好过很多的,别人也不会过多的招惹你。
但是如果你选择了“倾文”,那就可以说宣告了你悲惨生活的开始,从此之后,你会成为人人都可以欺凌的软柿子,别人的出气筒,号子里折磨人游戏的主要表演者。
也许是号子里很久都没有人进行过“倾文”的游戏了,大家在这种非人的环境里积压的情绪足以令自己心理扭曲变态,都想看到别人的痛苦来刺激一下自己日益麻木的灵魂,所以全都显得很高兴,尤其是眼镜佬,关犯责房基本把他关自闭,这可是难得娱乐与放松消遣!
见眼镜佬闻言还不等潮州佬放话就迅速窜了过来,阴笑着来到小黑犬跟前,即将要到来的危险令小黑犬打了个寒战,或许是他想到前后受到待遇的差异过于大了,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于是嘴一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还想认我做契爷,小黑犬我看是想咒我不得好死,别说爷爷我欺负你,我跟你玩一个游戏,规则很简单面对面站着,互相扇对方耳光,如果有一方被打得叫出了声,那么打人的就算是过关。”
眼镜佬的说完,牛肉粒他俩立刻把拽起小黑犬,把他拽到眼镜佬跟前。
“记住哟!不要出声,否则你就完了!”眼镜佬的阴冷的声音响起,吓得小黑犬眼角流出的泪一下子又缩了回去,话音刚落,眼镜佬面无表情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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