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把厉元朗调到区政府?”唐智眉头一皱,不解问:“为什么?” 侯展生笑呵呵说:“也没什么,就是我翻看厉元朗的履历,发现他在政府部门工作比较多。你是知道的,区政府办竟是些年轻人,干活劲头有,经验不足。”
“我就在想,厉元朗无论阅历还是经验都很丰富,让他充实到区政府办,带一带年轻人,以此提高政府办的整体能力。”
说完,侯展生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气,慢慢品起茶水来。
绝不是这么简单!
这是唐智的第一反应,要是真如侯展生所说,上哪调不来一个岁数大的人,为何偏偏看中厉元朗。
于是,唐智露出为难表情,“一科本来人手就不足,厉元朗一走,更是捉襟见肘了。”
“这个我早想过了。”抿了口茶水,侯展生继续说:“我可以从政府办调过来,一个不行就两个。这些生瓜蛋子都是名牌大学毕业,专业对口,我不会让你吃亏。”
“我可以向你保证,调走厉元朗,绝不会影响到一科正常办公。”临了,侯展生却冒出意味深长的话来,“毕竟你是书记,区政府也是在区党委领导之下的吗。”
这话言外之意,唐智若是在厉元朗一事上给足他侯展生的面子。今后,侯展生会配合好唐智的工作,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唱对台戏。
但是,侯展生对厉元朗越是迫切,唐智越不能放手。
“这样吧。”略作沉吟,唐智说:“我回头征求厉元朗同志的意见,再做答复。”
侯展生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临走时一再叮嘱,“唐书记可要尽快啊,我那里急等着用人。”
送走侯展生,唐智舒缓的双眉再次紧聚在一起。
当即把李可为叫进来。
李可为看着这位脸色冷峻的唐书记,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
局促的站着,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合适了。
“唐书记……”
唐智看了看李可为,问道:“厉元朗那边怎么样了?”
李可为直纳闷,中规中矩的回答:“应该还是老样子,输液休息。”
“应该?”唐智不满的瞪着李可为,“厉元朗是一科的成员,是你的手下。他这次保护了金小姐的安全,为区里立下大功,你难道没派人照顾?”
李可为慌忙解释,“我让沈聪代表科里慰问了,我这就给沈聪打电话询问。”
“不止要慰问,还要派人时刻照顾,一有消息随时向我汇报。”
走出张志唐智办公室,李可为仍旧直划魂,唐书记什么意思?有消息随时汇报,什么消息呢?
不管咋说,唐书记重视厉元朗,他也要立刻重视起来。
李可为的确交代沈聪,代表科里去医院慰问厉元朗。
结果沈聪因为忙别的事情给忘记了。
听到李可为的质问,沈聪一拍脑袋,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李科,我忙忘了。”
李可为脸一拉,冷声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能忘了,我还能指望你什么!沈副科,你马上去医院,代表科里……”
想了想,李可为加上一句:“代表唐书记,感谢厉元朗同志的义举,并且要留在医院,有事随时告诉我。”
都不等沈聪反应,李可为直接挂断电话。
沈聪拿着听筒直犯迷糊,消化着李可为的这番话,好一阵子发愣。
此时的厉元朗病房里,章来左正在和厉元朗说话。
“元朗,你只是身体虚弱,休息三两天就没事了。”
“谢谢你的关心。”厉元朗冲章来左抱了抱拳。
有这么一个能说真心话的酒友,厉元朗才不至于这么孤单寂寞。
章来左摆了摆手,“咱们之间不用客气,我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随后,他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问:“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姓金女子什么来路,我听说市委书记都来看她了。”
反正金可凝身份早晚会传出去,厉元朗也没隐瞒,“她是京城的,她爸爸是东河省广南市的副书记。”
“哦。”章来左点着头,似乎还有疑问。
厉元朗索性竹筒倒豆子,报出金老爷子的名号。
章来左虽是科主任,可他属于技术型干部,对于官场上的一些门道不那么在意。
尤其金老爷子退下来有年头了,章来左消化良久,反应并不大。
估计不知道金老爷子曾经的身份。
正这时,王龙仙敲门进来,身后跟着气势不凡的谷政川。
章来左不认识谷政川,但是从王龙仙嘴里向厉元朗说的“厉同志,谷书记来看你了。”
分析出来,这位谷书记绝对官职不低,因为他有上位者自带的气质,就是普通人装的话,也装不出来。
这种气质,应该是高度的自信感。
章来左见有客人来,向厉元朗打声招呼便离开病房。
走过谷政川身边后,忍不住看了看他的背影。
果然有威严,一定是个大干部。
这是间单人病房,除了病床外,还有另一张空床,是专门留给陪护人员使用的。
王龙仙把花篮放下后,悄然离开,站在门口合适的位置上,当起了门神。
对于谷政川,厉元朗心情既纠结又复杂。
他是谷家长子,谷红岩大哥,不管水家还是谷家,都是不可调和的仇人。
但是,在和水庆章夫妇彻底撕破脸的过程中,谷政川并没有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举动。
就冲这一点,厉元朗纵然想恨他,却也恨不起来。
厉元朗淡淡的向谷政川感谢说:“劳烦谷书记牵挂,我谢谢你。”
谷政川坐在厉元朗病床旁的空椅子上,郑重其事的说:“元朗,该说声谢谢的不是你,应该是我。”
“这次你帮助金可凝成功脱险,可是帮了我的一个大忙。你是知道的,金可凝如果出了意外,我无法向金维信,特别是金老爷子交代。”
厉元朗淡然道:“这没什么,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谷政川并没有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而是说:“元朗,我知道你恨水家,恨谷家,恨我们,其实换位思考一下,这次事件,没有赢家,都是输家。”
“你被贬,又受了那么多的苦头,生了一场大病。水家何尝好过?小月深受刺激,到现在都疯疯癫癫,谁也不认识了。”
“庆章和红岩为此伤透脑筋,遍请名医,始终不见好转。”
“老两口一夜间愁成白头,整天唉声叹气,早就没有了笑模样。”
“政纲两口子也不好过,心中充满自责,都不敢见红岩一家,尤其是小月。”
“唉,这事也怪我,没能及时阻止,造成今天后果,我有愧于你,有愧于父亲在天之灵。作为谷家长子,我是不合格的。”
这是厉元朗离开东河省之后,第一次听到关于水婷月以及水家得消息。
他没想到,水婷月竟然病的这么严重,已然往精神病方面发展了。
一开始,他对水婷月始终抱有愧疚感。
可是知道了水婷月背着他,早就决定把第二个儿子送给谷政纲夫妇,换取谷红岩的高升,愧疚感转化成愤怒,他这辈子都难以原谅水婷月。
天下还有这样狠心的母亲,那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为了利益,竟然忍心做得出来!
厉元朗丝毫没有同情,直截了当的说道:“水婷月这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孩子送给人了,她又后悔,早干嘛去了。
“话是这么说。”谷政川劝解道:“小月毕竟是谷雨和谷清晰的妈……”
“等等!”厉元朗锁眉惊问:“谷清晰是谁?”
谷政川告诉他,“谷清晰是……你的小儿子,按照家谱,这辈是‘清’字,清水的清。”
厉元朗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胸膛里迅速升腾起强烈火苗,想要一发喷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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