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嘛?”沐清月被吓了一跳,虽然两个人现在都穿得破破烂烂、浑身上下也脏兮兮的,但那少年与生俱来的气质却是难以遮掩,如他刻意掩饰还好,若是自然流露,即便他打扮成乞丐,言行举止之间也难掩他高贵的气质。
苍茫九洲和沐清月前世生活的世界不一样,前世时虽然也分贫富阶层,但至少在法律上,人和人是平等的。
但在苍茫九洲,显然社会形态还处于封建社会初期,云瑕出身不凡、气质出众,觉得她是低贱之人,虽然在情感上深深地冒犯了沐清月,但是在理智上,是处在沐清月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的。
所以这会儿被云瑕如此“亲热”又“急切”地抓住了手,让沐清月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
“你快说,你真得见过她,她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很美?是不是很讨人喜欢?她就是太过善良了,才会央求我帮你。”
“啊?”
沐清月看到云瑕的眼神里满是急切,言语之中多是对人妖的赞美,让她觉得很是奇怪。
虽然那人妖对自己很不错,不但没有伤害自己,还帮自己疗伤,但是沐清月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她不是善类,并不似云瑕所说的那般,是个温柔又善良的娇弱女生。
“你愣着做什么?别想对我说谎,若不是云熙求我,我是绝不会同意带你去天音阁的,更不会让你用云熙的名字。”
“云熙是谁?”
沐清月完全被云瑕给说糊涂了,她眨了眨眼睛,很是不解地问道。
谁知云瑕却突然变成了星星眼,自我陶醉地说道,
“云熙是我的妹妹,我和她本是双生子,可是母妃,咳咳,母亲生我们兄妹的时候难产,气力不济,若是在拖下去,母亲性命不保。
父亲深爱母亲,为了保住母亲的性命,只能牺牲孩子,当时守护在旁的女医听从我父亲的命令,给我母亲灌下了催产的药汁,母亲死活不肯喝,还是父亲心急,亲自喂进去的。
喂进去后母亲便渐渐丧失了意识,也许是母亲的本能,在最后关头,母亲在女医动手伤害婴儿的时候,拼尽最后的力气将我生了出来,而我的妹妹却未能出世,父亲片刻都没有犹豫,便命令女医动手,将妹妹杀了……”
云瑕说到最后,言语中难掩哽咽,显然他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妹妹,有着很深的感情,对自己的父母当年的做法,也是心怀怨念的。
“那你母亲之后,有没有再为你生下一个妹妹?”
沐清月不知道怎么安慰云瑕,她想了想,只能旁敲侧击地问了问云瑕家里的情况,想着若是云瑕肯说,她多了解一下他的生长背景,对以后如何和他相处而言,也是有些帮助的。
“我母亲在生我们兄妹之前,为我父亲生了八个女儿,母亲出身显赫,人又生得美艳,从小到大,她几乎没受过什么委屈,嫁给我父亲后,我父亲也拿她如珠如宝,即便她一连生了八个女儿,祖父祖母都颇有微词,父亲也绝不纳妾,对母亲一如往昔。”
“啊,那很好啊,你父亲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我很欣赏他。”
沐清月作为听众,原本应该安安静静地闭嘴,倾听云瑕心里的烦恼,这样很容易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可是这漫漫长路,天色又彻底黑了下来,她之前因为透支的厉害,体内的灵力微弱,身体尚未自我修复过来,故她实在是不愿意回到那个又脏又臭的马车里独自呆着,即便有桐君琴和南熏宝琴作伴,她心里也有些害怕。
沐清月前世的时候活得太过寂寞,她不像陈秀兰天生喜静,虽然她常常被司岚凤教导言多必失,让她谨慎言行,可她骨子里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除了修炼琴技的时候,沐清月很想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有活力、有人气,所以她才会坚持去上大学,却外面的世界里打工,而不似陈秀兰,日子过得十分超凡脱俗,一心只想着修炼,上大学时,他连手机都不太会用,还是沐清月手把手教会他使用基本的日常功能的。
云瑕白了沐清月一眼,他的父亲用情专一,可是身为男人,用情专一有什么用!
将妻子宠成那般性格,自己事事妥协,事事被妻子拖后腿,让祖父失望成那样,才会将掌权之位传给了天赋才华远不如父亲出众的二叔。
他讨厌那个家,那个禁锢他思想、锁住他灵魂,想要将他养成深闺里足不出户的娇小姐的母亲和祖母,都令他深深地反感。
若不是父亲同意他跟随师傅外出历练,他甚至也会怨恨父亲,说不准哪天他承受不住这种折断他羽翅的关爱,随时都有可能结束自己无聊的一生。
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摆脱不了束缚,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小小藏匿着蓬勃的野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蠢蠢欲动的野心越长越大,连他自己都有些无能无力。
显然师傅也看清了他这一点,所以才迟迟未带他入阁,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夹在其中,日夜受着煎熬,即便他再能隐忍,但也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而对于亲眼看到另一个她出现的沐清月,让他莫名地相信了一种缘分,要知道自他出生开始,他便和妹妹云熙的灵魂相通。
他以前小,不懂得怎么和妹妹云熙交流,于是常常梦魇,梦里总是一片绯红,一个和他一般大小的人儿,被人生生用利器搅碎成血块,在他的眼前惨叫着破碎、死亡,化为一滩刺目的血水。
母亲以为他中了邪,请了高僧道士来到府里,做了一场又一场的法事,他的梦魇却越来越严重,直到母亲听从祖父的建议,为云熙建了一座寺庙,在寺庙里给云熙立了长生牌位,派人专门看护,香火不断、明灯不灭,他才能入睡,不再夜夜梦魇。
但即便如此,因为他过于耗损身体,自幼体弱,母亲担心他活不长,不顾太医的劝阻,又怀了生孕,想要再为父亲生下一个男丁传宗接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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