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月看了一眼慕容修,又看了一眼天色,沉思道,
“今日太晚了,你先带慕容修回去,明夜再来,明夜我会将冷家的同宗之血全部还给慕容修,然后正式收他为徒,不过我有言在先,我亲自教授慕容修是没问题,不过我不会现身,你也不许将我的身份透露给慕容修。”
“可以,但是你总要有个身份才行啊。”
沐清月淡淡一笑,对花弄影说道,
“这还不简单,你下次入梦慕容修的时候,不妨幻化出人形,不过你不要让慕容修看到你的脸,我便以这个梦中仙子的身份,教授慕容修琴艺。古代人都迷信,有了这个介于虚无缥缈和现实之间的身份,也好让慕容修信任我。”
“行,你鬼主意多,就听你的。”
两个人商定之后,沐清月便偷偷返回房间休息,有时候她还真是觉得心累,最近好似是多事之秋,沐临风派遣到她身边的影卫数量越来越多,虽然她功力提升了不少,但想要甩掉这些身怀武艺之人,还是要费掉她不少精力。
第二天夜里,慕容修如期而至,不过这次他不再闭着眼睛,神智处于半清醒半懵逼的状态,一来到这片松林,他就跟疯了一般到处乱跑,沐清月站在高高的树顶上,看着他跟个没头苍蝇一般跑了半个多时辰,才施展灵力困住了力竭倒地的他。
慕容修看着一个身材纤细的人从松树上飞身而下,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慕容彦每每生气时,都喜欢把他叫过去喂招,他没有学过武艺,却从一次次被打到半死的实战中,自学成才,虽然没有什么内力根基,腿下的功夫倒不弱,自认一般人抓他不住,可这个面覆轻纱之人,不过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他便被一阵怪风束缚住了双腿,怎么努力也前进不了半步了。
慕容修吓得不轻,他的世界太小,只有慕容世家小小的南苑,好不容易干完了一天的活,正想趁着朱大娘没来吆喝他去北苑,给明瑶长公主豢养的那些娇贵的公子们送烧好的热水前,稍微靠着墙闭一会儿眼,就被莫名其妙地带到了这个地方。
起初慕容修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他刚才在奔跑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好不容易补好的裤子又摔破了,大腿上的鞭伤是昨日新添的,立刻血流不止,让他懊恼不已,也知晓了这并不是梦,而是现实。
沐清月如今功力大涨,这片松林是用她的灵力所化,在这里她自然可以随意变幻身形。想了想,她还是习惯自己前世的容貌,花弄影的样子是很养眼很仙女,可是顶着别人的面容说话行事,她始终不习惯,所以还是变成了前世熟悉的样子。
反正她与慕容修相见时,会戴着面纱,除了当慕容修的师傅,传授他琴艺和做人的道理外,她也不想和慕容修扯上别的关系,自然不用在乎自己到底生得是圆是扁,是美是丑,又何必多添麻烦呢?
沐清月飞身来到慕容修的面前,皱眉看着慕容修狼狈的样子,这人还真是不修边幅得紧,今夜似乎比昨日见到时看到的情况更加凄惨,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无袖背心,下身的裤子更是补丁落补丁,隐约可见他的私密之处,似乎连内裤也没有穿。
沐清月并不是追求物质生活的人,前世她在天音阁生活时,天音阁世代积累的财富富可敌国,但阁中之人的生活都很简朴。
后穿越来到苍茫九洲,她见识到了护国公府少爷小姐们生活的奢侈精致(沐雅颜除外),却仍然保有前世的习惯,穿戴朴素、吃食简单,常常让沐临风看之心酸,觉得下人们慢待了他最宠爱的女儿,还因为大发脾气,连白婷都被牵连其中。
无奈之下,沐清月才开始任由艾草和林嬷嬷给她穿戴那些繁杂华美的衣裳饰品,但她还是坚持不多在头上做文章,她还太小,骨骼还在发育中,可不想如沐八小姐那般,被自己的姨娘硬生生地逼着,天天顶着那么多沉重的金银珠宝出门,小小年纪,脖子都快压弯了。
沐清月命好,身在富贵窝,虽然护国公府的少爷小姐对她各种羡慕嫉妒恨,常常在背地里给她穿小鞋,传闲话,但她有沐临风在上面护着,除了沐沧澜之外,整个护国公府没人敢正面与她为难。
这太平日子过久了,在看到慕容修时,她便有所感叹,见慕容修的腿鲜血淋漓,她下意识地就想帮他处理下伤口。
慕容修见到沐清月时,初时害怕,随后便是惊艳。
虽然沐清月轻纱覆面,但她身材窈窕,长发如瀑,上身穿着一件月白色圆领短袄,下面配了一条水红色的烟云月华裙,行走之间,裙幅轻扬,长发飘香,好似踏月而来的瑶池仙女,美得如梦如幻,让慕容修的眼睛都看直了。
沐清月见慕容修这呆呆傻傻的样子,以为自己真的吓到他了,便用最轻柔地声音安抚道,
“你别怕,我不是歹人,今日邀请你来到此地,是想收你为徒,传你技艺,让你在这世上安身立命。”
“姑娘?你要收我为徒?姑娘可知我是何人?”
慕容修惊讶得无以复加,他是身负罪孽之人,在慕容世家,连朱大娘养的看门狗,地位都比他高,往往他饿着肚子,却要忍着伤痛先去喂狗。
小时候他年幼,根本禁不住饿,有一次他实在饿得厉害了,偷吃了狗吃剩的半个馒头,被朱大娘发现后狠狠地打了一顿,说他是罪人、是恶人,连狗的饭都不配吃,只能喝馊水吃糟糠。
他是最最卑贱的下人,是身负罪恶的人,这姑娘仿佛不沾尘世的仙子一般,又怎么能收他为徒呢?会不会是这位姑娘寻错了人,才将他带到这里来的吧。
慕容修心里既期待又失落,他不敢开口,甚至都不敢再直勾勾地盯着沐清月看,生怕惹沐清月生气,连话都不愿意和自己多说了。
“你叫慕容修,是慕容初雪和冷挽如的儿子。”
沐清月轻手轻脚地靠近慕容修,生怕自己动静太大,惊到了他。
慕容修猛地抬起了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自从父亲去了家庙清修后,便再也没人叫过他的名字,那些人不是叫他贱种,就是唤他孽障,久而久之,连他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你,你认得我?不,不,像姑娘这等身份的人,又怎么会认识我这般卑贱之人?”
“修是遥远、美好之意,你母亲既然给你取了这个名字,既是希望你此生过得快乐幸福的,可如你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卑贱之人,不配拥有快乐幸福的日子,那这个名字给了你,岂不是辜负了你母亲的一番心意?”
“姑娘怎么知晓我名字的来历?”
沐清月见慕容修的语气激动起来,双目中也隐隐有了泪水,突然觉得花弄影似乎弄错了些事情,慕容修也许并不是逆来顺受之人,他是为了某些原因,才心甘情愿地承受慕容世家带给他的一切苦难,不愿和花弄影离开。
沐清月想了片刻,在慕容修一次又一次地追问中,她决定试一试,对慕容修来个善意的谎言,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还用问吗?我知晓你名字的来历,还千里迢迢地将你带到这里,要收你为徒,自然是因为我和你母亲是旧识,不忍见她的子嗣继续受苦。”
“你认识我母亲?”
“是”
“那你见过我母亲吗?”
“当然见过。”
“她在哪儿?!”
慕容修从地上猛地站了起来,几大步走到沐清月的面前,强忍着要一把抓住沐清月狠狠追问的冲动,满眼期待地看着沐清月。
沐清月见他浑身肌肉紧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激动得,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你先别激动,你母亲的死我也很难过,不过你放心,我既然和你母亲是旧识,以后自然会好好照顾你,只要你拜我为师,我自然倾囊相授,只要你用心,不出十年,你便可以逃离慕容世家,再也不用受人欺辱。”
慕容修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他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再看向沐清月时,那双眼睛里已没了任何波澜,似乎又恢复成以往死气沉沉的模样,对沐清月郑重其事地拜了一拜后,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劳姑娘费心了,我是不祥之人,姑娘还是不要和我牵扯上关系为好,省得连累了姑娘,更添我的罪孽。如果姑娘没有别的事情了,还请姑娘送我回去,我马上还要去大厨房烧水,北苑的少爷们早起要洗漱沐浴的。”
沐清月越来越觉得慕容修不简单,他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是她说错了什么话吗?
沐清月将自己与慕容修的对话反反复复地想了一遍,始终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所在,不过这不要紧,反正她答应了花弄影收慕容修为徒,以后日子还长得很,她有的是机会找到慕容修的问题所在,实在不必急于一时。
【作者题外话】:哎呀呀,都30多万字了,男三才出现,累死,下本一定要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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