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水果有的在苍茫九洲里有,有些名字她们听的不曾听过,只觉得沐清月的名字起得十分有新意,十分的与众不同。众人刚开始唤着还有些别扭,久了便也习惯了,赶上是两姐妹的,沐清月便起个相似的音,这样对上人时便容易记得牢固。
葡萄和樱桃虽然是两姐妹,长得却不太像。
葡萄生得窈窕肤白,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好似滴溜溜的水晶葡萄;樱桃生得粗壮肤黑,却偏生长了一张樱桃小口,唇形极美且天生桃红色,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水仙看到这两个丫鬟,心中警铃大作,她是护国公府的家生子,身契掌握在二小姐的手里,不得不替二小姐办事,临行前二小姐敲山震虎,刻意在她爹娘老子面前提点她,她虽然瞧不上胆小懦弱的四小姐,可却十分忌惮得宠的七小姐。
本以为四小姐在护国公府里的名声极差,别说是得宠的七小姐了,就是不得宠的六小姐、八小姐,平日里也没把四小姐放在眼里,想来七小姐如此得宠,应该更不会理会四小姐的死活。
谁知道七小姐竟然对四小姐如此重视,四小姐刚来便调了两个机灵的大丫鬟贴身伺候,如是真让这两个丫鬟过来伺候四小姐,每天有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她还如何给四小姐脸色看啊!
“七小姐,您的好意奴婢代四小姐心领了,四小姐习惯由奴婢伺候了,望月小筑的丫鬟本就不多,实在不敢劳烦七小姐再调人过来。”
沐清月看都不看水仙一眼,摸索着拉过坐在一旁的沐雅颜,微微偏着头笑道,
“四姐姐,父亲常说我们作为护国公府的小姐,要以身作则勤俭自持,不能太过招摇,可你这般也太过随意了,一个小小的丫鬟都敢当面替你做主,如是传了出去,还当我们护国公府的小姐们一个个都是耳根子绵软之人,由着个丫鬟捏在手里摆弄呢。”
水仙听闻此话后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砰砰砰地磕头求饶,沐清月装作听不到,林嬷嬷视而不见,沐雅颜惨白着一张脸,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说话。
直到水仙的额头磕得鲜血淋漓,头晕眼花,整张俏脸都被血水彻底染红后,沐清月才淡淡地说道,
“得了得了,起来吧,磕得这么卖力给谁看呢,明知道本小姐是个瞎子,还这般作为,是想让望月小筑的下人们看到你的惨样,替你喊冤,在背后议论本小姐心肠歹毒、不近人情吗?”
“奴婢不敢!”
沐清月话音刚落,望月小筑内内外外的奴婢便跪了一地,水仙听到那整齐划一的“奴婢不敢”,心下更凉。
这才认清自己的处境,这里是望月小筑,是七小姐沐清月的地盘,即便七小姐当场杖杀了她,也不会有一字半句不利于七小姐的言论流传出去。
水仙是个识时务的奴婢,且她虽然是家生子,与其父母的关系却不好,父母一心偏袒哥哥,根本不顾她的死活,她每月辛苦得来的月钱,还不够哥哥去聚乐赌坊小赌上一局的。
这次她哥哥在外面欠了巨额赌债,讨债的债主纠缠到护国公府来要钱,给二小姐丢了脸面,一家老小被重重杖责了不算,二小姐还要将他们统统发卖。
如不是她自告奋勇地要来望月小筑监视四小姐,二小姐早就把她卖到花柳街去了,也省得留着他们一家人在府里碍眼,再惹出什么是非来。
水仙跪在地上,悄悄抬眼看向站在沐清月身后的艾草,当初还觉得艾草见识短,跟着一个奶娃娃能有什么出息,可是现在呢?
艾草成了沐清月身边的大丫鬟,虽然打扮得素净了些,可光是手腕上那只水头甚好的翡翠镯子,看着就不是凡品。
沐清月虽然年纪小,可是却深受护国公府的喜爱,不仅如此,连性情孤僻的三少爷也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
沐临风已步入中年,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这护国公府迟早是要交给世子爷的。
三少爷和世子爷最为重视的胞弟,如是三少爷念着兄妹情意对七小姐多有照拂,即便七小姐眼盲,但凭借着这份宠爱和七小姐那精致的面庞,未来的夫家也不会差。她还是不要得罪七小姐,万一二小姐那里情况有变,她还可以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七小姐恕罪,七小姐恕罪啊,是奴婢多嘴了,奴婢逾矩了,四小姐,求您为奴婢说说情,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水仙初来乍到,摸不清沐清月的脾气,所以她转而去求一向懦弱无主意的四小姐沐雅颜,沐雅颜果然见不得水仙这等凄惨的模样,用手帕半遮着脸,起身对着沐清月行礼,小声说道,
“七妹,是我没有,没有教导好水仙,七妹你看水仙也已经认错了,不如就饶过她这一次吧,四姐相信,水仙已经得到了教训,再也,再也不敢多嘴了。”
沐清月简直对沐雅颜无语,没有亲娘护着的孩子,本就艰险,自己要是还这般唯唯诺诺的过日子,那真是没有活路了。
水仙磕头磕成那样,却只口口声声说自己多嘴,为了就是减轻罪责,下人擅自为主子做主,是各贵族门阀中的大忌,这种刁奴决不能姑息,你姑息她一次,下次她便能变本加厉。
高门大户的,谁家没有点腌臜事情,如都是这种信口开河的刁奴,将府内的事情添油加醋的传出去,轻则败坏门户,重则被政敌抓住把柄往死里整。
大周开朝以来,又不是没有贵族门阀因为谣言重伤而被灭门的案例,血淋淋的教训摆在前面,谁又敢轻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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