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吓着了?”小丫鬟年纪也不大,不过是十一二岁而已,见沐清月仰着头,眼睛都不眨地望向窗外,以为七小姐是被窗外的雷声雨声吓到了,便主动走到沐清月的跟前,半跪在地上,慢慢握住了沐清月软绵绵的小手。
沐清月感受到人的体温,一下子回过神来,她转过头对上那小丫鬟充满善意的双眼,笑着说道,
“是海棠姐姐吗?”
“回七小姐的话,是奴婢在身边伺候。”
“海棠姐姐,我没事,你去休息吧,我有些乏了,想要睡了。”
“好,奴婢伺候七小姐就寝。”
海棠见沐清月在床上睡着后,才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艾草正在下人房里擦头发,见海棠过来了,将手里的棉布一丢,追问道,
“七小姐睡了?”
“睡了,艾草姐姐放心吧,奴婢是看着七小姐睡下才退下的,本来奴婢怕七小姐害怕,想要陪着七小姐,可七小姐不让,非让奴婢离开。”
艾草一边换衣服,一边对海棠说道,
“三少爷突然离开回了西郊大营,七小姐嘴上不说,心里定然难受,七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从来不愿有下人在旁伺候,罢了,今晚还是我过去守夜吧,阿嚏,阿嚏……”
海棠见艾草喷嚏不停,上前帮忙艾草穿衣,耐心劝道,
“艾草姐姐,林嬷嬷跟无眠总管说了,小厨房那边已生了火,给你和其他淋雨的奴婢熬了姜汤水,你淋了雨今晚还是好生歇息吧,就算你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也要小心别将病气过给七小姐啊。
海棠虽说愚钝,但也伺候七小姐近一年了,旁的事情自然比不上艾草姐姐心细,但守夜海棠自认还是周全的,艾草姐姐不如给海棠一个机会,嗯?”
艾草被海棠认真的小模样逗笑了,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喷嚏连连的还是不要靠近七小姐得好,以免将病气过给了七小姐,那岂不是自己的罪过了。
“好,那你去吧,记得晚上警醒些,别睡得太沉,多起来几趟看看七小姐是否踢了被子,还有,备好热水,七小姐有时候会梦魇,如是出了汗,定要沐浴更衣后再睡,对了,晚上打雷声音太大,用棉帘子将窗户和门都封上,但玄关处的门要始终开着,保持通风,否则房间里太过憋闷,还有——”
“哎呦我的艾草姐姐,等你嘱咐完,天都亮了,你放心,所有该做的事情海棠都牢记在心,你就踏踏实实地休息吧,明日定还你一个完整无缺毫发无损的七小姐。”
海棠跟艾草调侃了一番,机灵地躲过艾草打过来的一拳,扭着*跑了,等海棠离去后,艾草发觉自己有些发热,头也隐隐作痛了起来,看来真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这幅身体竟也娇贵起来。
且不说艾草这边如何,沐清月待海棠离去后,便在床上睁开了双眼。
不对!这天气不对!
虽说这几日她一直渴盼着天降之水,可这场雨下得太过不同异常,并不是自然天气,而像是,像是……
“吼——”
沐清月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虽然海棠将窗户和门都用棉帘子封了,可她五感敏锐,这清晰的龙吟之声又怎会逃得过她的耳朵。
沐清月心跳如鼓,前世她与陈秀兰之间多有纠葛,若说她那一世欠了谁的没有还清,此人非陈秀兰莫属。
也正因为如此,沐清月对这龙吟之声再熟悉不过,那是水龙珠的声音,是枯木龙吟琴修炼出三魂后凝结成的琴魂之珠,是枯木龙吟琴的琴眼,是天下霸琴中绝无仅有的一颗拥有自我意识的灵珠。
“七小姐,你起来了吗?是不是害怕了?”
海棠的声音从碧纱橱里传来,沐清月怕海棠闯进来,先她一步喊道,
“没事,你睡吧,别进来。”
“七小姐?”
“真没事,你不要进来。”
“是”
沐清月光脚站在地毯上,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稳,好心情气和地与海棠说话。
待海棠好不容易回去后,沐清月望向窗外,慢慢握紧了拳头。
夜幕降临,大雨倾盆,碧海院里的湖水水位频频上涨,无眠连夜派人加高了湖边的岸堤,并命人寸步不离的守在碧心湖四周,一旦发生危险,迅速将七小姐送出碧海院。
这场雨下得太过邪乎,虽然七小姐居住的厢房地势较高,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即便一死也难逃罪责。
本想着现在就去厢房将七小姐送走,可刚刚厢房那边的下人回话,七小姐这几日情绪低落茶饭不思,刚刚才睡下,他此时过去不仅会惊动了七小姐,冒雨送七小姐出碧海院,更有可能使七小姐在中途染上风寒。
护国公本就不愿七小姐和三少爷多做来往,如是害得七小姐染病,依照护国公的脾气,怕是会就此事借题发挥,再也不许七小姐来碧海院。
三少爷经历坎坷,满身伤痕,因萧可人之事更是雪上加霜,无眠实在不忍见七小姐也离三少爷远去,故他咬着牙,内心期盼这场雨快些停歇,也好为三少爷留住唯一可以陪伴左右的人儿。
沐清月寻觅着水龙珠的气息,冒雨来到碧心湖时便发现了守在湖边的侍从,目前她体内灵力有限,连前世所学的十分之一也发挥不出来,借助这场漫天大雨,她才勉强幻化出一把水琴,用来弹奏《璇玑谱》隐藏身形,但如是当着一群身怀武功的侍卫施展琴术,以她目前的能力,怕是难以确保这隐身术不露破绽。
沐清月心急如焚,无奈之下,她只能在雨中盘膝而坐,冒险弹奏《璇玑谱》中的引魂歌,希望能够引得水龙珠的注意,自行前来相见。
“大风卷水,林木为摧。适苦欲死,招憩不来。
百岁如流,富贵冷灰。大道日丧,若为雄才。
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叶,漏雨苍苔。”
沐清月双手翻飞如蝶,轻启樱唇唱出琴决,伴随着水琴流动不歇的透明七弦,沐清月将自身灵力融入音律之中,借助天水之力,将自己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朝着雨幕最深处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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