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香越想心里越恨,但她实在不想妹妹梨香为她担忧,故换上一副笑颜,追问妹妹四小姐沐雅颜一事。梨香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心思通透,其实心里已然有了主意,来此处说是找茉香拿主意,不过是想请茉香帮助自己而已。
茉香一来是心疼妹妹,二来是妹妹的差事是苏蝶衣关注颇多的事情,她刚被种了噬心蛊,自然是想早早立功,于是她沉下心来,定了定神想了想,片刻后笑道,
“梨香,前些日子你不是说,护国公有意为七小姐寻个琴师吗?这现成的琴师就摆在这里,怎么大家都好似瞎了一般视而不见呢?”
梨香先是露出笑容,片刻后又一脸沮丧地摇了摇头,
“姐姐这个法子是极好的,如是四小姐做了七小姐的琴师,说不准就要出府搬到望月小筑里居住,这个七小姐虽说是庶出的女儿,可却甚得国公爷的喜爱,听说七小姐性情良善、待人亲和,四小姐那副软绵绵的性子,与七小姐相处起来也不至于吃了亏去。”
“这不是很好吗?那个七小姐脾气好,年岁也不大,你好好帮四小姐拿拿主意,天长地久下来,如是能和这四小姐培养出深厚些的感情,你和四小姐的日子也不至于那般艰难。”
梨香有些无奈,拉着茉香的手解释道,
“姐姐,这些妹妹都懂,可此事坏就坏在了七小姐那双眼睛上。”
“眼睛?七小姐莫非眼睛生得与常人不同?弹不了古琴?”
“姐姐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七小姐那双眼睛生得极美,顾盼生姿秋水盈盈,可惜的是,那双动人的眸子天生无法视物,这在国公府里虽不是秘密,但却是绝对禁忌的话题,任谁都不敢外传。这些年来,国公爷不信邪,私下遍寻名医,花费重金,为的就是能够医治好七小姐的那双眼睛。”
不知为何,茉香听闻此事后心里却莫名愉悦,嘴角微勾,拿过一旁的团扇慵懒地扇着风,连叹了几声可惜。
“是可惜,就因为七小姐目不能视,所以这教授七小姐学琴之事,才会变得棘手起来。哎,四小姐那副性子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出府一次,却被慕容大公子当众落了脸,这些日子都躲在房间里哭个不停,根本不愿踏出房门一步,四小姐这幅不争气的样子,怕是很难向国公爷开口,去教授眼盲的七小姐琴技的。”
沐雅颜还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自己懦弱无能也就罢了,拖累着梨香也跟着她受苦,像这种无能又软弱的女人,真不明白苏蝶衣为何还要保住她的性命,让她早点去死反而是种解脱。
梨香见茉香不以为然的模样,就知晓茉香心底是瞧不上沐雅颜的,若不是姑娘存有私心,一直让她留住沐雅颜的性命,茉香早就想办法调她离开,任沐雅颜在护国公府里自生自灭了。
原本梨香对沐雅颜也是虚情假意,不过相处的时日久了,倒是让她生出了一些同情之心,将心比心,梨香和沐雅颜都是输在了容貌上,梨香兰心蕙质,沐雅颜琴技出众,若是有了娇美容颜,又何须被别人踩在脚底恣意践踏?
梨香偷偷看了眼茉香娇美动人的容颜,双拳微握,又和茉香说了会儿体己话,才试探地问道,
“姐姐,我听说姑娘那里有一种药,服了之后可使人变得漂亮,四小姐之所以自卑懦弱,均是因为她容貌丑陋,我听府里的老人说过,四小姐的生母荷姨娘原本就生得极好,是遭了算计被下了毒,才会毁容。
那时候荷姨娘已经怀了四小姐,四小姐落地就带了胎毒,才会是今日这番模样,如是姑娘肯助四小姐恢复容貌,四小姐定然对姑娘感恩戴德,也能为姑娘做更多的事情,所以我想请姐姐跟姑娘面前提一提,也算是给四小姐一条出路。”
“你倒是对四小姐忠心,要是真有这种药,姐姐定然先给你求来,哪里轮的上四小姐那个无颜女。”
茉香毫不在意地随口一说,那团扇在梨香方正的面上轻轻一抚,轻若羽毛却又重似千金,梨香眼睛微眨,笑着谢了茉香,却见茉香靠在弹墨大引枕上微微出神,似乎在想些什么。
“姐姐,你,你想什么呢?”
“哦,没,没什么,梨香你先回去,容姐姐想想,如是有机会,姐姐会帮你问姑娘索药的。”
“真,真的?那梨香在此替四小姐,先行谢过姐姐了。”
“行了,你我姐妹之间,哪里还需如此客套,你好不容易取得了四小姐的信任,但愿你助四小姐恢复容貌后,四小姐不会忘了你。”
“那梨香先谢过姐姐,姐姐好好休息吧,梨香先回了。”
梨香笑着站起身来,将茉香用完的膳食收拾了一番后,提着空的食盒走了出去,她即将出门的时候,茉香披着一件轻纱披风追了出来,将一个包袱递给梨香,
“妹妹,这包袱你拿着,里面有些银子,还有些新裁的夏裳和绮丽楼最好的香膏。”
梨香向后退了一步,对茉香说到,
“姐姐,你的好意妹妹心领了,如今妹妹只是护国公府里一个小小的丫鬟,伺候的主子又是无所依仗的四小姐,根本用不上这些好东西,拿了反而显眼,平白惹人猜疑,如是被有心人看到了惹祸上身,妹妹倒是不打紧,就怕做不好差事惹得姑娘发怒,平白连累了姐姐。”
茉香看着梨香一身深蓝色的棉布衣裙,梳着双螺髻,脚下一双黑色的布鞋,浑身上下素净得厉害,头上身上,竟连一件钗环饰物都无,这哪里是个正值青春妙龄的少女打扮,就连家庙里受罚思过的罪女们,都比她打扮得鲜亮。
茉香看到妹妹落得如此境地,心酸难耐,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梨香因常年干活变得粗糙不堪的双手,止不住的泪流,
“妹妹,你怎么这么傻,如是姑娘真的有那种药,姐姐定先为你求来,何必便宜那懦弱无能的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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