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于静瑶来说,“战国历史”研究一直是她的短板,相反的来说,“隋唐历史”研究才是她的强项。所以我决定还是让静瑶继续研究“隋唐历史”, 让她为了我,研究自己不大擅长的模块, 这对于她的职业发展也是极为不利的。
同时,私心来说, 如今我已和那如梦似幻的过往, 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担忧自己极为不稳定的生活状态, 会影响整体研究项目, 是以我想来想去,唯有我退出此次考古项目, 才是对同事们负责任的表现。然而每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脑海中总会响起恩师蒋教授对我说起过的话,他对我的谆谆教诲,他对我每一份如父亲一般的关怀, 让我实在难以对陈所长提出放弃的请求。
所以在万般纠结之下,我只得在家中一边看《秦朝历史杂记》,一边在琢磨如何退出“秦始皇陵墓”考古发掘项目,才不会让我的老师和领导都感到尴尬。而在我阅读《秦朝历史杂记》的时候,每当我看到嬴政迎娶楚国公主的片段,我的心里总是疼疼的,总是会在一瞬之间,想起当时我与他的种种甜蜜的过往。
这个倔强,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的男人,真是让我心疼极了,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始终保持着旁观者的位置,等候着事情不断朝着既定的轨道发展。
书中记载,嬴政在楚国使臣驻守在秦国两年之后,在赵姬和吕不韦的强逼之下,被迫娶了自己素昧平生的楚国公主,只为了成全秦楚两国互相之间想要结盟的心。然而作为一个旁观者,细看两国之间的结局,总是会有一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之感。
首先天真的楚国并不知,在多年之后,嬴政会灭了楚国,报了先辈之仇;同样的,嬴政也并不知,“亡秦必楚”,在多年之后,嬴政统一六国之后,自己好不容易统一的江山,竟然是被楚国之人所灭。
楚国与秦国,分分合合的国家关系,谁是谁非只能交给历史所评说了。
而对我而言,书中最让我难受的部分,便是嬴政在迎娶楚国公主当晚,一个人在书房借酒消愁的片段。且不论书中记载他说的话,是否被后世作者所夸大,但是看着那凄婉的句子,我感同身受,眼中的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那一夜,嬴政光芒万丈。
举国上下,都为了他能够得到楚国这样强有力的支撑,而感到分外的高兴。
就连许多年不曾表扬过嬴政的赵姬,在婚宴之后,开始夸赞自己的儿子:“政儿,你终于成家了。母亲为有你这样懂事的儿子而感到分外开心。”而嬴政听到赵姬的话,心态却不似从前。
从前的他,与赵姬在赵国作为人质,相依相伴的过了多年,赵姬在嬴政的心中一直是个温婉善良,十分关怀他的母亲。可是当他俩回到秦国,赵姬对他的好,便不复存在。特别是这一次嬴政被逼迎娶楚国公主之后,他对赵姬的夸奖,再也感受不到喜悦了,反倒是满满的厌恶。他为自己有这样淫荡的母亲而感到深深的羞愧,是以他听到赵姬说的话,回了一句十分澹然的话之后,便准备在书房借酒消愁:“谢谢母亲,儿臣告退。”
说完之后,嬴政匆匆离开。赵姬只当他要与楚国公主共度良宵,是以她微笑着目送嬴政离开,自己则让宫人们赶紧护送自己回宫、不为别的,只为了她的暖床人,因为她的嫪毐正在寝宫内等待着她的归来。
而对于嬴政来说,所有繁文缛节结束之后,这一夜是极为煎熬的一夜。他派宫人对楚国公主说,自己需要紧急处理政务,无法赶来与她同房,让她早日休息。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一时推测的借口。然而楚国公主却天真的以为嬴政是真的忙于政务,所以她不哭也不闹,一个人乖乖的就寝了。而在嬴政的书房内,嬴政拿着一壶酒,脸上无神的独酌着。
原本是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时一个人囔囔的说着:“阿房,阿房。我的阿房。你为何要早早的离开我,若是你能坚持住,带着扶苏一起回来,那该多好?普天之下,我只愿与你携手白头,为何让我经历人世间最伤人的离别?阿房,我的阿房,若是当初我能力排众议,立你为后,那该多好?”
“阿房”,那触动人心的叫喊,恍若穿透了书籍一般,让我隔着薄薄的书籍,也能感受到嬴政巨大的悲伤。经过了多次的穿越,我渐渐知晓曾经的自己就是阿房女。是以嬴政与我相互依偎的时候,我总忍不住问他:“阿政,你为什么从来不叫我阿房?”
每当嬴政听到我这么问他的时候,他也总是会深吸一口气之后,才会回答我,彷若这个问题像是会带来灾难和离别一般。每次他都是那么回答我的:“傻丫头,你难道忘了吗?只要我叫了你‘阿房’,你就会受到伤害,而你和我也会分开。我不想再经历一遍遍的痛苦,所以我才不叫你‘阿房’,只为你今生与你相守到老。”
而在那日我知晓他又一次为我设立阿房宫的时候,我向他插了句嘴:“那你为什么建造宫殿,就不怕‘阿房’两个字呢?”然而他却说:“这可不一样,巫师算过,‘阿房’用来命名宫殿,对你的运气有着极佳的加持作用。你或许不大明白,巫师说的每句话,都要牢牢的记住,他们的话就像一枚通行证,带着我们往前。”听完他说的话,我明白自己是辩不过他的,于是我便不与他争辩,任他将我搂在怀里沉沉的睡去。
如今看着书上的文字,这些片段一时之间闯入心头,既甜蜜,也苦涩。
嬴政对我的好,总是细致入微。
霸道专情的他,两世都是如此待我,可是我太过愚笨,才会让他的性格满满变成史书上的样子,变成了后人眼中的“煞帝”秦始皇。
试问谁又曾想过,年少的嬴政也是个翩翩少年,他渴望亲人的关心,渴望柔情似水的爱情。
本来若不是历史的指引,或许他依旧会是个翩翩少年,可就是历史使然,才让那个初心不改的白衣少年,独自面对一个个难关,成为了万人敬佩的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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