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栖云筑。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没有重量地落在眼皮上的时候,床榻上抱着枕头正在酣睡的孩童才动了动,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看了看四周,又像放下心来一般地睡了过去。
嗯,这回人是躺在床上的,视野也是正常的。秀爷抓着枕头的一角,一只光溜溜的脚丫从被子底下探出来,安心地想到。看来人物升级的好处就是多,楚逍回味着梦境中长大成人,霸气侧漏的自己,吧嗒吧嗒一张嘴,觉得很是满意。
过程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有哪个主角不是历尽跌宕起伏的升级之路,才站在强者如林的异世界巅峰的?所以在昨天完成了从三级到十五级的蜕变之后,他已经想过了,原来的家是回不去了,在那边的爸妈虽然没了自己这个儿子,但还有他哥和他姐在,日子久了,总能抚平心中的伤痛。
自己穿到这个世界里,有了新的父母,新的家人,他们对他的好都不比前世的亲人差。不管是为了保住他这条命而损耗了数十年修为的楚老祖,还是为了儿子连夜赶回宗门,去向门中擅长丹药之道的长者求药的母亲,甚至是将身体当成天地元气的转换器,以源源不断的精纯元力为他续命的父亲,都是他如今最亲近、最重要的家人。自己如果有能力完成他们的期望,那肯定是非常好的。
楚逍睁开眼睛,抱着枕头在床榻上滚了一圈,口中低喝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赤脚站在枕头和被子之间,精神完满地伸了一个懒腰。不知是因为昨天接受了大长辈功力灌的缘故,还是因为人物等级升上来了,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力气好像大了不少,虽然他的胳膊腿还是原本的胳膊腿,但总感觉能不带喘气地把屋子外头的养着荷花的大水缸给举起来。
……也许他应该去举一举试试?
秀爷一面把自己的衣服跟鞋子往背包里放,一面调出游戏界面,默默地用意念执行鼠标的右键操作,把衣服跟鞋子给穿上了。
然后没过两秒钟就否定了这么不靠谱的念头,走到放着清水和粗盐的木架边去洗漱,拿柳叶沾了盐巴往一口白牙上擦,默念道:“不行,这也太不靠谱了。”
平常他拿着两把木剑在院子里转圈还能勉强解释为孩子天真烂漫,喜欢玩大人们不懂的游戏,要是他真试图去把那口水缸举起来,看到的人肯定都觉得他的脑子被那条蛇给抽坏了。
“呸呸呸,好咸——”
就这么稍微走了那么一会儿神,忘了把用来洁牙的盐给吐掉,楚逍就被齁得半死,连忙含了一口水,又赶紧吐掉,然后用了自己的布巾洗过脸,就算完成了早起的第一件大事。至于第二件事,楚逍走了两步,看到铜镜里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决定装作不知道。
他原本住在自己的屋子里的时候,还有贴身侍女每天给他梳头,有时母亲程箐还会亲自上阵,把他的头发弄成她喜欢的样子。自从前几天母亲离开,他跟父亲楚琛睡一屋的时候,梳头的事情就落在了楚琛身上,两个大爷们儿谁都没做发型的心情,父子俩的头发都是用发带随便一扎,不掉下来就算完事。
楚逍推门迎接大好晨光,心中满怀希望地迎来新的一天,很抱歉他真的不会给自己梳包包头也不会扎羊角辫啊哈哈哈,不用把头发弄成那么蠢的样子真是整个人都好起来了。
院子东面被巨蛇毁去的红墙已经重新砌了回去,除了永远离开的那些熟悉面孔,一切都还跟往常一样美好,宁静。
院子里头,楚琛已经早早起床在练剑,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被他拿在手里,一次次地挥动,反复进行劈、刺、撩、扫、崩、、斩、架、截、绞、挑、拨、挂这基础十三式,每一式要反复挥剑三千次,十三式练下来就是三万九千次。这般简单又枯燥的练习,他每日要重复三次,分别清晨,午后,傍晚,每日合计挥剑就是十一万七千次。
楚逍站在门边,严肃着一张脸,他才不会告诉你们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修炼的时候,他几乎被吓尿。幸好这个修炼狂父亲没有用同等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不然用不着那妖兽给他一尾巴,他也早去见系统了。
秀爷盯着父亲高大挺拔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也拔出自己昨天刚拿到的木剑,站到晨光之中,感受一下天地间流动的气息,就开始了自己的修行——
转圈圈。
名动四方一发动,云裳心经下的几个加血技能就瞬间亮了起来,楚逍看着熟悉的技能,在心中泪流满面。剑舞一层一层地升上去,很快就满了十层,楚逍马上给自己套了个翔舞,在持续BUFF消失后又补了一个上元鬟,经过一夜变得只剩百分之八十的血很快就回满了,同时血条下方的蓝也短了一截。
总的来,效果不错,再一看这个技能的熟练度,也都从“0”变成了“1”。
恢复了部分实力的秀爷于是乐此不疲地把所有能用的招式都用了一遍,像是回雪飘摇,妙手回春,猛虎下山,连扶摇直上都没落下。
从儿子开始跟个陀螺一样转圈圈就没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的楚琛停下了挥剑的动作,站在院子里沉默地看着楚逍的动作,前面两个招式还好,翔鸾舞柳跟上元鬟的画面特效都还是剑光外放。虽然振臂翘足的动作在三四岁的男孩做来没有成女体型的半妩媚,甚至还稍显笨拙,但楚逍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仿佛他在做的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让人不忍心打扰。可一到回雪飘摇,状况就明显不对了,那两把粉色的扇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人间武艺,那也不像,毕竟楚琛感觉不到这些招式中有任何的杀伤力。
是府中典藏的功法,也没有这种可能,楚琛自己昔日在随师尊去游历之前,曾将府中藏书看了个遍,其中没有任何一种修习之后会能够有这般效果。
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从何处学会了这些东西?
秀爷好扶摇,看好下脚,顿时纵身而起,轻飘飘地往屋檐上跳去。扶摇二重的效果一般,等以后级别高了升到最高重,能跳起的垂直高度自然就更高一些,不过现在要跃上这屋檐的高度,也尽足够了。
楚逍拎着自己的木剑,看着屋檐离自己越来越近,而身体所蓄之势也差不多到了头,便做好准备想接个二段跳,往屋檐上落脚。不想身体刚到最高处,有一丝下落的趋势,就叫一只手臂给拦腰抱住,背脊依靠上熟悉的宽阔胸膛,由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后的父亲带回了地上。
楚琛一手将儿子抱在身前,另一手仍旧握着剑,弯腰把这家伙放到了地上。楚逍提着他那两把木剑,眨了眨眼睛,有茫然地看着高大的父亲,张嘴叫了一声:“父亲?”
楚琛看着这萝莉似的儿子,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头痛感,冷声问道:“身上的伤可好了?”
楚逍了头,那种忘了重要事情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问题是,到底是什么事呢……
作者有话要:秀爷:我到底忘了什么?
十七:你昨天在哪儿睡着的?
秀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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