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打断她的话,问:"您意思是说,您觉得同性恋是一种病?"单母道:"是的,我是这么认为的,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孩子,你们生病了,知道吗?"
颜青道:"可是,您刚刚说的是,哥哥爱上我了,您说的是爱,爱,难道是一种病吗?"
单母大概被他的话给问住了,顿了一会儿,道:"其实,那也说不上是爱。。。"
颜青道:"不,您很清楚,我们彼此深爱,您只是偏见!世俗的偏见!就算您是再怎么有名,再怎么大名鼎鼎的著名中医专家,您骨子里对同性恋充满偏见,我看过您的反同文章,您抨击我们,我和龙哥这样的人,这才是根源!"
单母勃然大怒,道:"你,怎么敢这样子跟我讲话?我不想跟你多说,你跟龙龙分手吧。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打电话了,如果你执迷不悟,一直坚持误导龙龙,我会采取更加有效的手段,我会帮助你们告别的。"
说完砰地一声,挂断电话。
颜青再打过去,无论打单玉龙母亲的电话,还是单玉龙的电话,都没人接。
他给韦礼安再拨了一次电话,韦礼安问:"怎么了?"
颜青道:"你让龙哥接我电话。"
韦礼安道:"我现在在中心,龙哥还在我跟他们租住的家里,我等下过去再给你打过来。"
颜青无奈道:"那好吧。"
颜青坐在办公室里心神不宁,他现在完全没办法安心做任何事情。
等了一个小时,才算等来单玉龙的电话,他开口叫了声:"青儿。"
颜青问:"哥哥,你还好吧?"
单玉龙道:"妈妈把我的电话没收了,我好想回家,可是,证件也在妈妈手里。"
他声音像要哭的样子。颜青安慰他道:"哥哥,你别着急,这段时间,你先安心在那边呆着,按原来计划,该做完的事情做完,等孩子平安出生,办完所有手续再说,你们总不会不回国吧,回来再说,这段时间,你不要跟你妈妈产生正面冲突,她毕竟是你母亲,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故意伤害你。还有,记得,我爱你,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无论什么时候,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单玉龙哭出声来,道:"我也爱你,永远都爱你。我也一定会回来你身边的。"
单玉龙把电话还给韦礼安。他忽然间从那种六神无主慌乱无助的状态里解脱出来,颜青的话,像镇静剂一样安抚了他。他母亲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他。
韦礼安问:"颜青还好吧。"
单玉龙道:"他很好。"
然后转身往二楼他自己的房间走,走过他母亲身边时,他看都没看她一眼,接着走到楼梯口,他又回头,看着韦礼安道:"我也很好。"
单玉龙母亲埋怨韦礼安,道:"你不要借电话给他用吗。我就是要隔开他们两个一段时间。颜青是你朋友,他这样子,难道你不想帮他吗?"
韦礼安道:"阿姨,您知道不,您这样对待龙哥,控制他,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是非法的,你还是至少把龙哥电话给他,让他至少可以自由跟外界联系吧。你如果继续做得这么过分的话,我可能会报警,非法禁锢,在美国是很严重的罪行,这样大家都不好看的。"
单玉龙母亲道:"你为什么不可以协助我,让他们回到正常状态呢?"
韦礼安道:"问题是,我不觉得他们需要帮助啊,他们两个在一起,很幸福。我们应该支持他们才对啊。"
单玉龙母亲气呼呼站起来,道:"鸡同鸭讲!"
不过,第二天,她还是把单玉龙的电话还给他了。
单玉龙拿到电话,第一时间打给颜青,那时候上海正是凌晨三点。他听到颜青睡眼惺忪的声音,方才意识到两地的时间差。颜青为他取得母亲的让步感到安心,鼓励他,继续坚持下去,在美国把事情处理完再回来。
单玉龙慢慢变得平静,只要跟颜青保持联系,他就觉得有一种安全感。他的母亲也从最开始的极端,变得慢慢妥协下来。母子两个陷入冷战,但是已经没有那么剑张弩拔。他跟EVA几乎没话说,每天能说上几句话的,就只有韦礼安。他们需要去中心做检查的时候,他才会跟着去。
韦礼安为了让他开心,还特意带他去周围的酒吧玩,带他参加一些聚会。他母亲事实上也没办法再管住他,除了害怕他一个人跑回国,依然扣留着他的护照外,钱包手机都还给他了。
韦礼安也陆陆续续跟他讲些EVA的事情,他没特别大反应,印象最深的,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又可悲的被他母亲利用,他心里对她感觉到有些歉疚,但是,对她一个这样年轻的女孩子,为了一些经济上的困难,做出这样出卖自己的行为,其实是很不齿的,所以这歉疚又大打折扣,到最后,剩下的到底是怜悯多一点。
因为这点怜悯,他还是尽可能善待她,尽可能温柔以对。EVA其实是感觉得出他的这种矛盾的态度的,这时候,她其实是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的。一个女孩子,被她在乎的人鄙视着,只剩下怜悯,这是对她自尊心的严重践踏。她心里忽然觉得一切都不值得了。
其实,她最初做出这个决定的初心,的确是有一点是因为对他的喜欢和爱慕,有一点是因为对他的处境的同情而想要帮助他的,但是,在他若隐若现的嘲弄的眼神里,她看到了他对她的轻视和侮辱,她心里开始一日日充满怨恨,到最后甚至产生一种恶毒的想要报复的心里。
这些人,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她曾经也像他们一样,雍容华贵,不可一世,而如今,她与他们已经是云泥之别。他们看她的眼神,高高在上,有一种仿佛了解她一切困顿洞悉她生活里一切不堪的轻视与傲慢。她忽然怀念起以前的那种生活,她渴望回去,回去她从前灿烂辉煌的生活里。
也许,眼前的一切,就是上天给她的一个机会,一个她重返光明顶的机会。这么一想,她觉得豁然开朗,她仿佛看见命运露出华丽的裙摆,在她面前招摇,就算中间隔着泥泞阴沟,就算荆棘丛林,她也要为自己,做那个追风筝的人。
她开始有意识的讨好单玉龙的母亲,做一切她喜欢的事情,包括关心单玉龙,善待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她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是上帝赐予她的魔法石,是她改变命运的武器。
她内心秘密编织出来的这张网,单玉龙是不知道的。
有一次,她跟单玉龙说:"龙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你,是我少女时代的初恋。"
这话让单玉龙困扰了许久。
她成功地在他心上撒出了第一张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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