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道:"刚这儿吃晚饭走了,也是刚出门,怎么,要他跟着玉龙吗?"
颜青道:"叫他远远跟着就行。他大概想一个人静静吧。"
李叔道:"那我给恪生电话。"
李叔打通卢恪生电话,那边恪生的声音道:"叔,我跟龙哥在一起呢。"
李叔挂断电话,跟颜青讲:"恪生跟他在一块呢,可能碰一起了。两个人,说会儿话,说不定就好了。"
颜青嗤嗤一笑,道:"就他们两个闷葫芦?我敢说他们在一起,说不上三句话。"
接着又烦躁得手拿着身边沙发上的靠垫死命踹,嘴里嚷着:"烦死了,烦死了。"
李叔道:"你说说你,你这急躁的毛病,你得改改,龙哥是慢性子,慢热的人,你一定要他跟上你的节奏,平时小事他迁就你,是因为他在乎你,可是,这些大事,你得让他自己,慢慢想清楚。孩子的事情,是急得了的吗?"
颜青道:"我也是想着,等孩子生下来了,见面了,天天在眼前晃,龙哥是爱孩子的人,小昕,他那么喜欢的,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亲生的孩子呢?可是。。。"
李叔道:"可是什么呀?你自己心里想的这么明白的事情,为啥还要去逼迫他呢?你们一直很合拍的啊,今儿个是怎么了?"
卢恪生和单玉龙几乎是前后脚出的门。他在下第一个楼梯的时候,看到单玉龙也从家里出来了。
事实上,恪生在家里也听到了他们吵架的声音。他现在晚饭基本上是在颜青家里吃的,这是老头子的命令,他跟颜青,不管是否已经如颜青父亲的愿做到亲如兄弟,至少他们已经开始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而这个饭桌是在一个称之为家的地方。在卢恪生长久以来的生命里,一直缺乏这样一张饭桌,给与他这张饭桌,陪着他一起坐在这张饭桌上的人,是这个世界上,离他最亲近的人。他的生命,忽然变得充满温度。
短短的时间,他感受到这个家的温暖。李叔的慈祥宽厚,单玉龙的儒雅温柔,颜青的幽默聪慧,还有,那两个人百无禁忌的相互爱恋的模样,都让他感觉一切那么美好,那么温暖,甚至他们骇世疾俗的爱情,都让他觉得恰到好处。他珍惜这一切,他热爱这一张饭桌上的每一个人。
颜青和单玉龙今晚上的吵架,令卢恪生十分意外。吃完晚饭,他和李叔在厨房收拾,然后那两个人就在客厅吵起来了。他本能地避开,怕他们看见他在那里会觉得尴尬。结果单玉龙跟着他后面出来了。
他站在楼梯口那里等了一下单玉龙,道:"龙哥,咱们出去走走吧。"
单玉龙似乎这会儿才注意到他,有点意外,然后点点头,嘴里道:"好啊。"
两个人顺着小区的绿化带慢慢走着,两个人话不多,到了一处亭子,他们找地方坐了下来。
卢恪生问:"龙哥,你抽烟吗?"
单玉龙看他拿出烟,道:"给我一支吧,我偶尔抽一下,不过没怎么上瘾。"
卢恪生道:"这样最好了。"
单玉龙道:"烟抽多了不好。我是演戏的时候,不得不学会的。还好,没上瘾。"
卢恪生道:"龙哥,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嘛?"
单玉龙声音里漏出点笑,问:"是什么?"
卢恪生道:"你什么都不缺,受尽万千宠爱,可是,你从来不放纵自己。"
单玉龙笑出声来,似乎忽然间变得开心,他含笑着问:"你这么看我的吗?"
卢恪生替他点上一支烟,看着他。暗夜中,远处灯光在树叶缝隙洒过来的光亮,流泻在他脸上,他的美,有如雕塑,越发摄人心魄。卢恪生不敢直视他太久,缓缓移开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地上那人的影子里。
连影子都美的让人心动。
单玉龙接着道:"可是,我大概是全中国最放纵自己感情的一个人了。"
卢恪生想,他这话说的好像也不错。他用一种劝慰他的口吻道:"颜哥很爱你。"
单玉龙道:"我知道。"
接着吸口烟,又道:"我也很爱他。你有爱惨过一个人吗?"
卢恪生道:"我都没爱上过谁。"
单玉龙道:"有时候会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一样。因为完全没办法不去爱那个人,完全无能为力的那种,没办法去跟他生气,没办法不去想他,感觉自己会变得像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没有自我一样,那种感觉,其实有时候觉得很痛苦,可是又愿意这么痛苦着。因为,完全就是,那么不由自主。"
卢恪生问:"所以,你们不是真的生气吗?"
单玉龙道:"当然不是真生气。明天早上起来,我们会比现在更爱对方。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我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很奇怪,你没办法对一个人真的生气哦。所以,有时候我想真生气试试看会怎样。"
卢恪生很少见单玉龙一口气讲那么多话。他说话时,有一种自言自语的口气,有一种置身梦境般的懵懂可爱。
那两个人,哪里需要别人来劝架的。根本是过家家般的斗斗嘴,怡情悦性而已。
卢恪生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一个从来没有爱过别人也没有被人爱过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安慰一个沉浸于爱情里不能自拔的人呢?
他低声道:"我好羡慕你们。"
单玉龙用一种满足的声音道:"你也会爱上一个人的。爱一个人,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你知道吗?"
想了想,他又问:"不过,你喜欢的是女孩子吧?记得一定要喜欢女孩子啊。"
卢恪生道:"为什么?"
单玉龙道:"因为这样,你才会爱得更光明磊落,更肆无忌惮,不用藏着掖着啊。"
过了一会儿,单玉龙道:"哎,那个,刘芳不是很喜欢你吗?你们在一起了吗?"
卢恪生道:"是吗?我不知道她喜欢我。"
"那你喜欢她吗?"
卢恪生道:"我不太清楚。"
单玉龙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说出来啊,你知道吗,我跟你颜哥,也是我先主动的啊。"
说完,他好像觉得没面子似的,又补充一句:"不过,我那时也知道他已经喜欢我的了。"
卢恪生听他在那里絮絮叨叨,忽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
也许,那就是爱情的模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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