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来后,颜青和李叔从西安带回一个人来。此人名叫卢恪生,也是西安人,去年上半年部队转业回来,听说当过特种兵,复员后就在他父亲身边做事,在颜氏总部呆了大概半年时间,没有隶属于任何部门,就一直跟着颜梓轩,此番颜梓轩将卢恪生交给颜青,大家才算明白颜梓轩用此人的意图。
后来,颜青才知道,他并非土生土长的西安人,以前是陕西省太白县人,从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有个年迈的奶奶照顾他长大,从小家里贫穷困顿,但是,他小时候成绩一直很好,颜梓轩公司的慈善救助里面有一项是针对贫困户尖子生的特别扶持计划,卢恪生就是受助人之一。颜梓轩在一次扶贫项目实施进度考察时候,认识的卢恪生,一下子就关注到他,后来一直时不时通过一些渠道过问一些他的情况。
卢恪生高考考上西安交大,算得上非常有名的学府,大二时候,他奶奶过世,他料理完奶奶后事后,突然决定要去参军,颜梓轩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还给他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他的想法,并予以支持和鼓励。卢恪生在部队呆了几年,从部队转业回来后,直接就去西安颜氏总部找了颜梓轩,直截了当地跟颜梓轩讲:"叔,我想帮您做事,您要我不?"
颜梓轩道:"来吧,位子早给你留好了。"
卢恪生长得高大威猛,皮肤较黑,但是五官英俊,话少,有一种精明干练劲儿。颜梓轩把他交给颜青的时候讲:"我希望你们像兄弟一样。恪生你记住,在颜青身边,任何时候,他做的任何事情,任何决定,你都要无条件执行,与他有关的任何事情,你都要守口如瓶,不做任何伤害和背叛他的事情,就算全天下人都说他不是,你也要护着他,你可做得到?"
卢恪生道:"叔,你放心,以后,颜哥就是我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的命,就是我的命。"
颜青被他们那架势吓到,想着父亲恐怕也是因为之前司机小林背叛的事情心有余悸,所以倒是也能理解。正想着给他什么职务,他父亲已经替他做好主了,直接任命卢恪生做他的总裁特助,说是总裁特助,基本上是兼职司机保镖秘书文书生活助理,干的都是跑腿打杂的事情,但是比任何人更接近自己的生活,说白了,就是左膀右臂,是心腹。
本来他还想着,要不要把恪生安排给单玉龙,又想着单玉龙身边有刘芳照顾着,那也是个人精,娱乐圈里的事情,还是刘芳更在行更能八面玲珑处理好。
再说,自从小林走后,他也一直没再找司机,李叔不放心,一直亲自给他开车,他的腿,偶尔开一下没事,时间长了就不行,假肢再怎么高科技,也比不上自个身上长的部件灵活,所以李叔和单玉龙都不赞成他自己开车,但是,李叔毕竟也50多岁了,他也不能老把他当司机使,卢恪生来了,司机的问题先就解决了,其他的,再慢慢看着,反正也还不了解此人。再说,具体怎么用,日后还不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车也可以当卒子拱吗。
当然这样阴险的心理,自然不能给他父亲知道,不对,应该是不能让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颜青他们回上海的时候,单玉龙已经回剧组开工了,他爸妈倒是还在上海,这个也是应颜青要求留下来的。他知道单玉龙妈妈年前刚办理完退休手续,不需要像以前一样朝九晚五地上班,他爸爸的学校开学开课也在正月十五之后,所以就让单玉龙爸妈在上海等他回去,十五后再由他安排二老返京。
单玉龙初三离开上海,他初六回上海,回公司回家一趟,他就去了璇宫见单玉龙爸妈。他让李叔安排好卢恪生的住处,暂时住在公司职工宿舍,后续要怎样安排,他还没想好,说充分信任吧,自己刚认识,说不信任吧,父亲认识十几年的人,还委以重任的,也不知道什么性子,总不能一上来就住到家里来。
李叔大概知道他什么心理和考虑,也没说什么,就按他意思办了,给安排到公司宿舍,然后带他出去街上转转,买些日常必备用品。被子买回来,李叔见他把被子折叠成豆腐块,典型的部队作风。李叔倒觉得很满意。他自己年轻时候也当过兵,比卢恪生在部队呆的时间还长,不过他那时候是为了躲开颜梓轩,一直到觉得自己心平气和了,才从部队转业,回到颜氏。
颜青到单玉龙宅子时,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又想着自己开门不妥,就敲了门。单玉龙母亲开的门,他叫了声:"妈,新年好!"
单玉龙妈妈招呼他进去,他把他从西安带过来的特产送到厨房,看到厨房炖着汤,准备了好多菜,他问:"妈,咱这是准备做晚饭吗?怎么没等我回来再做?"
妈妈道:"你说要过来的,就准备了晚饭等你过来吃的,做饭就不用你做,一会儿你打下手。"
颜青道:"好咧。"
说完站在一旁看着单玉龙妈妈做饭做菜,边跟她说闲话,说着说着,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拿已经装盘的卤菜,拿到嘴边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妥,放回去也好像更不行,偷偷看一下单玉龙妈妈,他妈妈也正好抬头看他,搞得他满脸通红,这会儿再怎么能言善辩也不知道说什么,单玉龙妈妈一笑,道:"没事,吃吧,想吃就吃,你习惯怎样就怎样,就自个儿家里一样,自在就行。"
他终于把那根尴尬的卤菜吞下肚子,道:"妈,我平时在我哥面前随便惯了,一时忘记了。"
单玉龙妈妈道:"没事,都说了没事的。"
颜青问:"咱爸呢?怎么没见他?"
妈妈道:"在阳台呢。"
颜青道:"那我去看看他。"
转身正准备出去,他妈妈喊他道:"颜青。"
颜青转身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怎么了?"
单玉龙母亲压低声音道:"你们的事情,龙龙爸爸知道了,我跟他讲的,一直不高兴,春节还不想过来看龙龙,我好说歹说,才算过来,也不跟龙龙讲话,也不生气,也不知道咋想的,你注意点,他要是骂你,你就听着就行,可别计较。"
颜青道:"我知道了,他要是觉得解气,我就让他打我一顿也没事。"
单玉龙妈妈道:"去吧。"
情况出乎颜青意料之外,他心里还是很慌,但是,想想单玉龙跟父亲之间处于冷战状态,好像罪魁祸首还是自己,心里又觉得责任重大,就算再怎么求饶,也得让他爸爸消气原谅才行。
他走到阳台那里,看到单玉龙爸爸果然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书,神态倒还是很悠闲。颜青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叫了声:"爸,我跟您拜年来了。"
单玉龙爸爸看都不看他一眼,嘴里却道:"谁是你爸啊?"
颜青看势头不对,马上跪下去,道:"爸,都是我的错,您有气的话,骂我打我都行,但是,您不要怪龙哥,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的,实在没办法分开才在一起的。"
单玉龙爸爸从躺椅上起来,径直绕过他身边,颜青跪在那里,有点骑虎难下,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跪下去,好在坚持了不一会,他妈妈出来了,看他跪在那里,忙去拉他起来,一边朝他爸爸叫起来:"颜青脚不方便,你怎么让他跪地上啊?"
他爸爸道:"又不是我让他跪的。"
他母亲拉他:"快起来,快起来。"
颜青走到客厅,他爸爸坐在沙发那里,翘着二郎腿,依然在看书,颜青不敢说话,悄没声息走过去,泡了壶新茶,用的自己刚带来的上好茶叶,他知道老头子喜欢喝茶,特意买的。
他爸爸倒也没制止他,颜青泡好茶,给他臻上一杯,恭恭敬敬放在他爸爸面前,道:"爸,您喝茶,这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年前我去杭州开会,特意给您买的。"
他爸爸没吱声,颜青忐忑不安,有点尴尬,正在那里坐立难安,他爸爸接着把那杯茶拿起来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道:"嗯。"倒是很满意的样子。
也没一句别的话。颜青忽然发现单玉龙和他爸爸一种性格,生起气来都是生闷气,不理会人,对付单玉龙,他自然有一百种办法,让他瞬间开心,但是,面前这个老人,他还真没辙。他坐在那里,走开也不好,不走开吧,实在尴尬。
沉默了一会,听他妈妈在厨房喊他:"颜青,过来帮我端菜啊,准备吃饭了啊。"
他如蒙大赦。
整个晚饭,单玉龙爸爸再没跟他讲一句话,还好有他妈妈。
之后一个星期,他天天过去那边陪两人,又带他们去杭州玩了两天。老头子依然没怎么说话,但是,看着也不像真生气的样子。颜青想,给他点时间,也许,他一样会接受现实吧。虽然心里觉得很对不起两位老人,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唯有更善待他们,更孝顺他们,才觉得稍稍心安点。
正月十五这天晚上,颜青特意早早回家,陪两个老人过元宵。单玉龙人没回,只是打了电话回来。
颜青想着两位老人明天回北京,这样子带着心结回家,他心里总觉得万分难受。如果说,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他们的所有幸福和快乐,是建立在亲人尤其是生养了他们的父母的痛苦和羞耻感中,那这个幸福,未免太自私。
单玉龙从来都是个孝顺的人,他内心的自责和难受,只会比自己更加强烈,他这样子不回来,连元宵都不肯回家,也许,只是一种逃避。那个人此时,远在千里之外,没有亲人知己在身边,不知道又要把自己闷成什么样子?颜青担心他担心的要死。
颜青想,这父子俩,真的是一模一样的性格,亏了他妈妈,是如何跟着这样子两个闷葫芦过了一辈子的。
吃完饭,颜青帮忙收拾好客厅厨房,看着两位老人坐在客厅看电视,终于鼓起勇气,跟二老道:"爸,妈,我给你们看个东西。"
他把两位老人带到单玉龙房间,摁了壁挂的开关,那副壁挂缓缓收起,最后露出本来面目,整面墙壁上他的影印像。然后,颜青又把单玉龙锁在壁柜的所有印有他照片的东西,枕头,水杯,毛巾,手链,钥匙扣,T恤,台历,到处都是他。单玉龙父亲看着目瞪口呆,显然被眼前看到的这一切震撼到了。
颜青道:"爸,您成全我和龙哥好不好?我们也分开过,也断过联系,我们分开的几年里,哥哥就是这么过来的。他的性格,如果我不走过来,他会把自己闷死的,他说他这一辈子,他就没爱过别的人,我若不管他,他真的会死的。"
单玉龙的母亲边摇头边叹口气,嘴里道:"傻孩子。"
颜青道:"妈,您说的孩子的事情,龙哥其实自己不是很愿意找代孕,可是为了完成您的心愿,他还是做了,我们唯一错的,就是爱错了,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只能说这是我和龙哥,是我们两个人的命,我们躲不开的。"
单玉龙的父亲看着半天,最后跟颜青道:"照顾好他,不要辜负他。"
从璇宫回来,颜青给单玉龙打了个电话,把单玉龙爸爸的那句话转告给他,又细细的讲了当时的情境。单玉龙沉默半天,最后柔声道:"青儿,我爱你。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爱上的那个人,是你。"









第一时间更新《且把深情共流年》最新章节。

其他类型相关阅读More+

吞噬星空之黑龙传说

东京绅士物语

璐哄簻灏忓か浜哄吇鎴愭敾鐣

澶т浆鍜辫兘浣庤皟鐐逛笉

骞翠唬澶т浆鐨勯敠椴ゅ▏濡

瀹舵湁鐢板杩囩編鏃ュ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