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单玉龙认真研究了相关细节,然后又一样样跟韦礼安进行沟通,包括对捐卵者的要求,对代孕者的选择要求。无论是捐卵者还是代孕者,两人都倾向于华人,国内的肯定不能考虑,怕有后续上的麻烦,这个麻烦主要就是孩子出生后,与捐卵者和代孕母在生物学和社会伦理角度上的客观存在的关系,必须要以法律性的文书确认下来。
他们只能在IVF中心提供的华人女性名单中选取,对于中间涉及到的法律事务上的问题,该中心都有十分专业的团队,有十分完整的流程,确保后续不会有任何麻烦。
颜青本身是十分相信整个流程的专业性的,但是单玉龙始终想法更多一点,他跟颜青就相关细节进行沟通的时候,讲过这样一段话:"相当于这个孩子,我们让他出生,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从他/她出生那一刻起,不,应该说在我们计划让他/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让他没有母亲,让他/她被迫生活在一个同性恋家庭,而且还不是合法的同性恋家庭。这不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情吗?"
颜青觉得他说的都对,可是,如果这样子纠结的话,这个事情也许根本做不下去了,他只能安抚单玉龙道:"我们可以更爱他/她,也可以给他普通父母不能给他的一切,我们有优越的物质条件,有更多的资源和实力,让他有更好的成长空间,父母双全,也不一定就更幸福啊?父母双全的孩子,他出生时候,一样不是自己要生下来的,出生在怎么样的家庭,遇见怎么样的父母,那也不是他选择的啊?他一生也可能会碰到父母离异,碰到父母不恩爱,可能会碰到父母不爱他,或者父母条件不好,甚至是一种邪恶的环境,还有可能少年丧父丧母或者被父母抛弃变成孤儿,人生有很多假设,没有完美的人生,但是,我们两个会有自信,自信我们会给孩子幸福和快乐,这点很重要,我们要相信,相信,才会去努力,是吧?"
单玉龙被他这么一说,终于打通心结。是的,爱,这是给孩子的礼物,是他们准备迎接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好礼物,无论他是以什么方式来到这个世界,其实都是被动的选择,但是,生命始终是件有意义的事,不是吗?如果执着于人生苦难,人类就连繁衍的权利都没有,又有什么是有意义的?
他内心的彷徨迟疑犹豫不决,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韦礼安将他们机构现有的受精卵捐助者资料以及代孕者资料信息发给颜青,颜青把资料拿给单玉龙看了,同时也让他父亲参考了意见,颜梓轩给了几个意见:外貌端正,受教育程度较高,性格好,家世清白。但是毕竟不是相亲,也只能尽可能在IVF中心提供的资料里选择了。
最后总算选择完毕,颜青将信息反馈给韦礼安,提交到中心那边,他们开始着手准备赴美进行试管婴儿的事情。跟捐卵者,并没有见面,双方都没有见面的意思,这个倒是相对轻松的环节,取卵取精后,经过体外受精,受精卵培育大概三四天的时间,就进行了胚胎移植。代孕母是个留美学生,应该是迫于生计,为经济原因才做孕母的,双方都很小心,几乎没有什么接触,颜青更是从头到尾没有让单玉龙露面,怕人认出他来,对方更不愿意这种事情被人知道,她大概只知道委托人是对同性恋人,但是至于谁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他们没跟她讲,整个胚胎移植到确认受孕成功的过程中,她只跟颜青有过一次直接接触。
第一次见面时候,颜青带着鸭舌帽,口罩,墨镜,基本上是全副武装了,对方在这点上,倒是被动没什么选择,整个孕期,对于她将是一段漫长的过程,委托人需要随时跟她进行沟通,保持联系,提供护理和照顾。女孩子很秀气,有一种娟秀的美。颜青坐在她面前时,虽然来之前各种心理建设都有过,还是有种种很奇怪的念头,在脑海里不断的冒出来,他那时候心里想:跟龙哥的气质倒是很搭。又突然间想:龙哥会不会真的喜欢上这个女孩子呢?然后又想到那女孩并不是孩子生物学上的母亲,只是代孕工具。这么想的时候,他觉得很奇怪,什么样的女孩子,会去在她的人生中做出这样的选择呢?她很穷吗?很需要钱吗?那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啊。这些感触和想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想,之前他的心理状态,感觉跟他去见客户上谈判桌谈生意差不多。
颜青问她:"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那女孩子有点神思恍惚,好像被他的问题惊到了,但还是回答他道:"你叫我EVA可以了,E、V、A,EVA."
颜青想,那应该是个假名字才对。
但是,她的语气倒是十分坦然,颜青觉得自己做作了点,谈话中,不觉地就将墨镜和口罩都摘掉了。你不会去忍心,对一个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可怜人,何况还是这样子楚楚可怜的一个女孩子,去摆出一种你可能是毒蛇,我需要防范你的态度来。颜青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其妙地变得有点软。
颜青跟她大概沟通了双方需要沟通的一些细节,基本上也是按照韦礼安提供的谈话内容来进行的。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十几天后,当他跟单玉龙说可以回国了后,单玉龙反倒觉得很神奇,就这样子,一个他的孩子,已经在母腹中等待着出世了。
回国的头天晚上,他们在酒店,晚饭沐浴后,单玉龙站在阳台,看着这个异国城市的夜空,看着流光溢彩的霓虹闪烁,显得格外沉默。
颜青走过去,递给他一杯红酒,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就好像完结一场生意谈判,心愿已达成,诸事尘埃落定,辛苦后的放松。但是单玉龙的沉默郁闷,让他还是感觉到。
他问单玉龙道:"怎么了?"
单玉龙轻声叹了口气,呡了口酒,半天方道:"原来生命的来临,竟然这么简单,就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他依然在这件事情上,耿耿于怀,随便一句话,都充满一种调侃式的苍凉。
颜青想起那个女孩子的眼神,迷离的,恍惚的,他没有觉得是件简单的事情,他此刻有点庆幸,没让单玉龙见代孕者。否则,这件事情,大概更让他陷入一种疯狂的自我怀疑中。这本就是他们异于常人的人生中,异常艰难的一种抉择。
颜青知道,如果不是一直以来,自己推着他往前走,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去想要做这种事情。颜青只希望,孩子,对于他们的人生,是个礼物,是个美好的礼物,为了这份美好,他们有许多责任要担当,要决定去爱一个人,一个新的生命。
可是,颜青不想这么伤感,也不想任由他这么伤感,于是笑起来,说了句混账话:"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搞出个孩子来,不是比这个更简单?"
单玉龙将酒杯放在身后的小桌上,腾出手捶他一拳,又把颜青手中的酒杯拿下,伸手探到他两边腋下,合身抱住他。
颜青听他喃喃道:"我倒是希望,我能跟你生个孩子。"
颜青揽住他身子,亲一下他头发,柔声道:"下辈子,咱俩可千万记住,一个做男的,一个做女的,可别都带个把啊。"
单玉龙被他说得耳朵都羞红了,细声细气道:"我倒挺喜欢咱们这样子。"
颜青瞬间情动,手顺着他后颈伸进他睡袍里,去五指早去熟的地方,轻车熟路,一点点研磨他。这段时间,为了让单玉龙准备,保持一个最好的身体状态,颜青一直克制着自己,大半个月没碰他,早就忍得心痒难熬了。这会儿,两个人****,一点就着。单玉龙一使力,抱起他,带他到室内床上,脱掉他身上仅有的浴袍,两人裸身肉搏,又是一个疲惫不堪然而欲罢不能的夜晚。
夜太美。爱太美。欢娱,太美。给了他们战胜伤感和未知恐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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