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与西华近在咫尺,必须从后绕行,否则彭脱一旦发现,全盘计划便功亏一篑。
从地图上看不出汝南方面的地势,其实汝南郡地势海拔高低不一,偏向于山地,行军起来多有不便,各地看起来近,可又要绕行,地形难走,也耽误了不少时日。
最终在第六日时,三路大军全部部署完毕,就等着王允施展诱敌之计。
“子师,我辗转几日,怎的也想不通那刘靖偏偏让我等做饵,可是之前与他有过嫌隙?”
王允赶赴豫州之时,辟召了名士孔融为从事,孔融这人名气很大,又是孔子的第二十世孙。
“文举,此次我与他也是初见,何来嫌隙?”王允无奈道,他也想不通啊,偏偏刘靖又卖关子不告诉他真正原因,这几日来苦苦思索终究是不得其解。
“怪哉!怪哉!”孔融叹了两声没再纠结。
“启程吧!”说话之间王允已将甲胄穿戴整齐,从模样上看,还颇有些儒将之风。
王允、孔融二人骑马在前,身后跟着五千步卒,原本王允也想建立一支骑兵部队,来了豫州才发现压根没有马匹。
开启西园卖、官那一年,马匹的价格就涨到了二百万钱一匹,现在战乱时期,马匹更贵了,而且有价无市,无奈之下最终建立了一支五千步卒队伍。
王允本人也是读过不少兵书,将军队也训练得有模有样,起码比黄巾乱军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大军渐渐行近西华县城。
“渠帅!不好了!有军队靠近!”一个黄巾小卒慌张跑进彭脱的房间。
房内彭脱正与一女子纠缠,女子生得细皮嫩肉,看上去不似寻常人家,此时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牙齿紧咬嘴唇,想反抗又不敢反抗。
小卒闯进来这一下打扰了彭脱白日宣、淫的兴致,没有好气的说道:“慌慌张张的!”
说话之间还把女子半开的衣衫重新拉拢,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遮盖起来。
彭脱将房门锁上,与小卒共同来到城楼之上,一支整齐划一的军队正徐徐向着西华城靠近,火红的旗帜上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汉”字。
王允并非武人出身,又感念陛下在此危乱之际委以重任,所以打的旗号是“汉”而并非自己姓氏。
彭脱一看有些拿不准对方是哪支部队,他在汝南也听说了波才在长社被击溃的消息,可陉山那一战的消息他还没听到,以为波才还带领残兵在颍川和敌军周旋呢。
“来得这么快,莫不是波才已经被擒?”彭脱心中想着,如果真是击溃波才的军队,他心里还有些发怵,他与波才是认识的,波才各个方面都更胜于他,波才都被击败,那他肯定也讨不了好。
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彭脱决定不要贸然出城,先静观其变。
王允、孔融带大军靠近后发现敌军丝毫没有出城一战的想法,向着城楼上望去,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正盯着他们,想来此人多半是敌军统帅彭脱。
“城楼上可是蛾贼彭脱?”孔融先发问道。
“正是!来者何人!”彭脱霸气回应道,只要据城而守他可不怕这些朝廷军队。
“我身旁乃是朝廷委派新任豫州刺史王允,尔等乱贼还不快快开城投降!”孔融赶紧报出王允的身份想震慑一下贼寇。
王允早年还是有些名声在的,可那些事迹多在官宦圈子之中流传,对于彭脱、黄巾等普通老百姓来说,压根没听过。
“王允?没听过。”彭脱不屑一顾的神情的有些惹恼了王允。
“可敢下来一战,我定要叫汝不敢忘吾之名!”王允拔出手中汉剑遥遥指向城楼之上的彭脱。
彭脱好好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一片空旷,不像是有援兵、伏兵的样子,登时回复道:“有何不敢,看我取你这什么狗屁王允的人头!”
“你!”王允气得说不出话。
城楼上彭脱的身影一闪而逝,紧接着,护城河吊桥被放下,后方大门洞开,当先骑马一人赫然是刚才城楼上的彭脱,手持一长柄大刀,配上他披头散发,凶恶的眼神,十分瘆人!
孔融这个纯粹文人暗自心惊,这副形象当真犹如恶鬼。
在彭脱身后是一大片黄巾贼寇,在汝南未尝一败的他们个个眼中都是好战的眼神,丝毫没有害怕等情绪,仿佛已经认定王允等人败定了。
打仗就是这样,尤其是打胜仗更是令人上瘾,在刀与血之中获得新生!
“杀!”彭脱高举大刀,一声大喝,身后众人犹如未进食的恶狼,奔涌而出。
“杀!”王允这边反应也不慢,汉剑指向彭脱,“谁可擒杀敌将,我必保举他为校尉!”
重赏之下,王允这边的步卒也是鼓动起了气势,冲了上去。做校尉就是当官,这个年代想要完成从民到官的阶级转变是非常难的。
王允看似声势逼人,实则握住汉剑的手已有一丝颤抖,在城门打开,彭脱亮相之时他已有几分惧怕之意,但想着自己任务佯装兵败,还是硬着头皮指挥战士们冲杀。
两军阵前相接,彭脱一人一马冲入阵中,大刀挥舞得刀光流转,所到之处尽是步卒人头飞起!反观王允与孔融则在军阵大后方骑马观看战场变化。
看着看着却是不对,两军已经厮杀片刻,对方城门处还在不断往外涌出兵卒加入战场,阵中彭脱也是杀入重围之中,越来越向着二人靠近。
本来向着自己五千精锐和贼军应该也是杀得你来我往,最后佯装兵败,可没想到哪需要佯装,这是真打不过啊!
人家一对一是打不过你有装备的,可二对一,三对一,甚至是十对一呢?
王允与孔融有点慌了,赶快鸣金,调转马头向着既定位置赶去。
场中步卒杀着杀着也是感觉不对,最开始周围全是穿戴甲胄的友军,可杀着杀着入眼尽是一片黄、色,周围充斥满了敌军,现在听到后方鸣金啥也不管了,开始跟在王允、孔融二人马后往回逃。
“哈哈哈哈!什么狗屁刺史!兄弟们给我追!”彭脱在马背之上大笑,当初汝南太守在召陵被自己击败,如今又是豫州刺史被自己击败,看来朝廷真如大贤良师所说,已是朽木不可雕。
黄天当立并非一句空话!彭脱只觉得胸中豪气无限,策马便向着王允、孔融逃跑的方向追去,身后跟着至少有接近五万的黄巾军队。
两方人马一追一逃,彭脱不断靠近,同时斩杀着路上回逃的汉军步卒,大刀横向劈砍而出,人头直接被砍飞,脖颈处鲜血喷涌直上。
王允回身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这场面,心中又惊又怕,什么佯攻诱敌之策顿时抛至脑后,手中马鞭不停抽打,马儿吃痛之下速度再次提升。
彭脱由于中途斩了不少步卒,与王允的距离越拉越远,但他没有放弃追赶,他要趁此战打出威名,叫汉庭知道他们黄巾是秉承天意!秉承大贤良师之志!此意此志不可逆!
“快快追赶那骑马之人!”彭脱追逐的同时也催促着手底下的士卒。
两方人马一追一逃之间很快便跨越了十几里地,双方都是人马俱疲,速度降低了不少。
尤其是王允,连续抽打马匹,马儿极速奔跑之下已经有些承受不住。
最终倒下了,王允也被这变故摔出去老远,着地后感觉全身一麻,身子绵软使不上劲,左侧身子还有一种炉火煅烧的感觉。
孔融见王允坠马,连忙勒住马匹,调转朝王允而来,他被王允辟召来做从事,王允也算得上是他的伯乐,此时之人多重名声、气节,他不能背负忘恩负义之名,尤其他还是孔子第二十世孙。
“子师,赶紧上马!”孔融焦急的叫喊道,眼睛不时望望后方,看彭脱杀过来没有。
王允高速之下陡然坠马,全身都伤得不轻,此时也是动弹不得,看着已近在咫尺的孔融,却是没有一点办法,心中不免感到一阵悲戚!
“难不成我王子师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想到这儿王允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流出,他并不是怕死而哭,而是想到贼乱未平,国家未兴,大业未竟!
他感慨!早年欲报国却总不得志。现有陛下支持,胸中抱负尚未施展便要殒命。
这个时间,彭脱也奔马赶了上来,看到前方倒地的马匹和王允,他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下大笑:“哈哈!狗屁刺史!今日真是天助我也!”
手中大刀展开,快速向着王允方向掠来。
此刻,平地上有如一道惊雷炸响,一个声音突兀响彻当场,“贼寇休狂!看我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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