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美貌是用语言形容不出的，偏偏他的容貌就是无法描写出来的，还只是一小半张脸而已，可你就是会像着了魔那般。可你若说他男生女相也不是，少年尚且稚嫩，棱角已经开始分明，正儿八经的少年样，露出的那小半张侧脸还有那狭长的眼角，无一处不勾人。
所有人都看着少年，那眼眶里吧嗒吧嗒流下滚烫的泪水，几乎一瞬间都感觉到了心疼。
造孽噢，这样的人怎么能哭呢？还哭的这么惨，他就合该被人宠着捧着的啊。
在场所有人心里都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少年抱着浑身是血的老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头低低的垂着，身上的破白衣也显得有些大了，一阵风起他们才发现这少年身形单薄的很。
弯着时如一根拉起的弓，轻易就折断了。
他们都在期待着少年能转过头，露出张全脸，那一定是世间最绝美的颜色。
可少年不喜欢那些注视在他身上的目光，眼泪还在吧嗒吧嗒的流，他默默捡起那张狐狸面具戴上，后面的绳子被他系的紧紧的，连一小半张脸都舍不得给他们看。
他的指尖都在滴血，那不是他的血，他却抖的不行，怕的不行，他抬手想把那本剑诀从老瞎子怀里抽出来。
老瞎子瞅着他，他已经没哭了，眸子冷冰冰的，他从未见过他这么认真严肃过。
"把这东西还给他们。"他道，语气比这外面刮着的风还冷几分。
老瞎子扯扯唇角，"他们，不是来找这个的，看不上...是来找一个什么破珠子的..."
他咳了一声，血涌到喉咙口想到了什么，又撑着咽下去。
"你还拿了其他东西？"苏禾卿下意识质问，等反应过来才后悔，自己就给了自己答案。
不可能的，这老瞎子不可能瞒着他偷拿别的，他有什么就会给他什么。
"没...没拿"他实在忍不住，那抹好不容易咽下去的血又涌了出来，血就从他嘴里流出来，说一句流一点。
"好好好，没拿没拿，别说话了行吗？算我求你了。"苏禾卿又想哭了。
"嗯，我没拿，真没拿..."老瞎子补了句，就闭紧了嘴巴，一副我很乖很听话的样子，还对苏禾卿笑了笑，"我没事，真的，就是流点血而已...死不了..."
可惜他一说话刚刚被他憋下去的血就涌上来，他看看苏禾卿红的跟兔子似的眼睛，估计是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模样说什么都不可信，他干脆彻底闭紧嘴不说话。
苏禾卿在消化老瞎子说的话，这群人不是为了那什么剑诀，是为了一颗珠子找上门的？可老瞎子只拿了剑诀，那也就是说，他们就这么打了一个无辜的人？
要是为了那什么剑诀打的也就罢了，你打就打吧，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但是该报仇还是要报的，可你不是为了那玩意打的，抱歉，不行，我不止要报仇，还想弄死你呢。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想把你的尸体大卸八块挂城墙上受万人敬仰呢。
可条件不允许，他就是个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的凡人，对方是修仙之人，天与地大象与蝼蚁的差别。
算了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是得先救老瞎子不是？
有缕黑发吹到了前面，遮住了少年唯二露出来的眸，但那唇却轻轻勾起，万花丛中过，枯木又逢春。
该是如此，这种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抉择的事情该是如此。
少年将老瞎子小心抱了起来，所有人都以为他这就要走了，心里竟然诡异的有点失落。
有人竟然迈开脚步想走了，没来由的就觉得那几个仙人也不过如此，怪索然无味的。
却见那少年将老瞎子抱到了一处疙瘩角落，小心的放下，蓦地站起身转身朝这边过来了，手里紧紧握着腰间那把剑。
去他娘的吧，什么隐忍什么君子报仇小爷我学不会。
我就是一个市井混混，好的学不会，偷摸拐骗倒是学的厉害的很。
你伤害我在乎的人甭管你是有道理没道理都不行，有道理我就跟你讲讲道理，没道理就过来洗干净脖子受死吧。
噢？打不过？没关系，磨也要磨死你，命就放这了，有本事就过来拿。
修什么仙成什么道，若连想做的事都不能做那跟被困与笼中的老鼠有何区别。
你们修你们的道，我也修我的道。
我倒要看看，这天下究竟容不容得下我。
小胖子早就赶过来了，自然也没有错过那惊鸿一瞥，这人好看他是知道的，会发光的人就算在尘埃里也能发出耀眼的光。
可他从不曾想过这人还能有这么坚定的时候，一步步走过来当真如那绝世高手，衣袖翻飞，发丝轻扬。
欺我在乎之人，死。
辱我在乎之人，死。
伤我在乎之人，死。
他不过站在离那群人两米远的地方，唇角上扬，眼里尽是轻蔑，冲那群人像招小猫小狗般随意。
"来"
来，与我不死不休。
那道耀眼无比的白光小胖子看到了，乞丐看到了，整个龙溪镇的人看到了。
白光下是一名少年，翩翩佳公子，独立于此间。
看似过了很久，可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白衣少年真当如弓如箭，一梭就过来了，快的看不清，等白光闪去能看清时，只看到一地狼藉。
应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结局，可地上躺着的尸体却让所有人都震惊，那几个修仙之人中有人死了，剩下的无一不挂彩，有的连站都站不稳。
另一头的白衣少年呢？他似乎伤的更重，半跪在地上，那把破剑插在地上紧紧握着支撑身体，剑身全是血，那白衣也被他染成了红色，头低低的垂着，只能看见一个乌黑的后脑勺，那面具还坚挺的戴在脸上，一动不动。
是死了吗？是吧，他到底不过是一个还没真正踏进大道三千的凡人，死了很正常，可围观的人中有些不知怎么就有点难过。
或许是少年那不经意露出来的侧脸，或许是少年那一步步走过来所向披靡的勇气。
小胖子看着那个人，想冲上去扶一下，可是就算那人狼狈至此，身上都闪着一层光，隔着山海般跨不过去。
他压抑着，哭的无声。
老瞎子靠坐在墙上，从他那个方向只能看到少年的背影，无论是走时的决绝，一人就是千军万马的气势磅礴，还是如今跪在地上的单薄脆弱。
他多想上去把他抱起来，抓着他的领口咆哮，你就是个傻子，不是说不管我吗？那你就别管啊，你当你是谁，真那么了不起吗？看看，现在好了吧？老子都这样了还得给你送终，你踏马就不能自私点吗？
老瞎子死死的盯着那个人舍不得眨眼，那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傻子啊，天下第一大傻子。
"一个凡人，竟能伤我至此？"周扬是这群人中的大师兄，也是受伤最轻的，他回头看了眼其他站都站不起来的同门，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狠厉。
这人要不是身上有什么法宝，要不就是忽然领悟了，有法宝就给他抢过来，若是领悟了...那就上去再补一刀，反正绝不可以让这种人留在世上。
他缓缓走上去，手心凝聚着灵力，只等上前去补最后一刀。
他走的很小心，这人都敢以一抵五还是以凡人之躯，谁知道他会不会有其他的法宝。
他走到身前这人都没半点反应，他提起的心放下了那么一点，是啊，左右不过是个凡人，就算学过一点剑术忽然顿悟了也不过是个凡人。
左不过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罢了。
他抬起头，手心聚集的灵力已经准备好。
却见那一直低着头无声无息的人忽然抬起头，戴上面具的他看上去冲击力没有那么大，可少年是笑着的，眼角上挑，勾起一片风流肆意，那被无边春色渲染过的唇轻轻翘起。
周扬一愣，这真是极好看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就觉得春回大地万物普照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胸口有刺骨的冷，他微微低头，那把破铜烂铁般的剑插在他胸口。
他有些想不通，这把剑怎么还没坏呢？跟他们交手后还能锋利的刺进人的胸口，他也想买一把了。
阴了许久的天终于有放晴的意思，从天边照下一束光，人群鸦雀无声，总觉得这个冬天再没有比这一刻还寒冷的时候了。
少年还在笑，那抹笑一直是嘲讽的，可他们看不到，乍一看到那么一张脸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握着剑，猛地把剑抽出来，溅了一身血。
周扬颤颤巍巍的倒下去，似有什么东西终于不堪重负从他怀里掉出来，那是一颗珠子，翠丽色的，刚好弹在苏禾卿脚边。
他微微弯腰捡起来，起身的时候顿了顿，把那颗翠丽的珠子对着阳光，被阳光照耀那颗珠显得越发耀眼了。
他就那么举着那颗珠子微微偏头看剩下还在苟延残喘的人，语气好的不得了，"是这个对吧？"
"你们找的东西是这个对吧？"
"你就，把那颗破珠子还给他们啦？"老瞎子躺在推车上，抬头看着又变得灰蒙蒙的天，少年在前面拉着他走，跟只牛一样卯足了劲往前拉。
他不知道他们俩谁伤的更重，应该是少年，他浑身都是血，脸上衣服上手指上剑上，都是血。
可他硬是仗着他不能动这一条生生把他拉了好远。
你都不知道是该说他孝顺还是说他傻。
"不然呢，当着他们的面把那颗破珠子丢的老远找都找不着吗？"他道，笑了两声，"别把我想的那么缺德。"
他笑了两声又咳了两声，老瞎子看着他的身形抖了一下，"你..."
"我没事，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下次再干这种事咱们俩就一起挖个坑跳下去得了。"他嘴巴利的很，丝毫不肯放过他。
他说完后面许久没声音，半响才听见老瞎子低低的声音传来，"是，这次是我的错，你把我放下来吧。"
苏禾卿脚步一顿，嗓子眼没来由的干涩，他舔舔唇，"你想干嘛？"
"我刚刚认真想了想，我这人活着真是差劲，没教过你什么东西，偷摸拐骗糊弄人的本事倒是学的挺全，别的像你这个年龄的小孩儿都在读书，只有你，因为我没本事连学堂都没去过，字都是我买来本子一个一个教你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吃屎了吧嘴里说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苏禾卿打断他，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停了下来，估计也是有点说不下去了，鼻子怪酸的，可怎么办呐？话还是要说的。
"你别打断我，让我继续说，我觉得你没错，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拖累你，你多好啊，我爱喝酒，没钱就去偷喝，被人发现了抓起来还得你去救我，算命算错了被人追着打也是你去救我，我就救过你一次，而你...是从小救我救着长大的。"
眼睛模糊了起来，老瞎子抬头看着天空，没啥好看的，可他又不能转头，不看天的话就只能看着前面了。
他接着道，"这次的事也怪我，是我的错，没有我你根本不可能受伤，也不会跟人打起来，多吓人呐，五个修仙者，我都以为你死定了，那样我起码也得跟着你去了..."
他似乎是哭了，"反正咱们就在这儿分道扬镳算了，本来也没什么血缘关系，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不知道多少次，算着好像是你亏了一点，你也别介意，我..."
"你够了啊！"苏禾卿再次打断他，把推车放了下来，嘭的一声落在地上，老瞎子被弄的抖了一下，面前人没有转身，挺直着背脊。
一字一句跟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我警告你，够了啊。"
他语气恶狠狠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手握的紧紧的，看样子都快嵌进肉里，跟个得不到糖的小孩儿似的闷声闷气道，"你别给我逮着什么机会就乱说话。"
"是你不会疼还是你当我不会疼？"
"我看着就那么没心没肺吗？还是我的心就不是肉做的？你这人真没良心，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凭什么替我嫌弃你自己呢？"
他蓦地转过身，直直的望着他，那双眼睛红通通的，里面装满了泪水，跟一汪湖泊似的，都这样了还不肯低头呢，就那么瞪着他。
"我今天就把话搁这儿了，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是你养大的，我踏马就算再为你死一百次都行，这条命放在这儿，给谁我都恨不得化成厉鬼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将他鞭挞一千遍一万遍..."
"唯独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就算你现在忽然腿脚利索一副没事人一样的站起来取我狗命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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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着少年，那眼眶里吧嗒吧嗒流下滚烫的泪水，几乎一瞬间都感觉到了心疼。
造孽噢，这样的人怎么能哭呢？还哭的这么惨，他就合该被人宠着捧着的啊。
在场所有人心里都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少年抱着浑身是血的老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头低低的垂着，身上的破白衣也显得有些大了，一阵风起他们才发现这少年身形单薄的很。
弯着时如一根拉起的弓，轻易就折断了。
他们都在期待着少年能转过头，露出张全脸，那一定是世间最绝美的颜色。
可少年不喜欢那些注视在他身上的目光，眼泪还在吧嗒吧嗒的流，他默默捡起那张狐狸面具戴上，后面的绳子被他系的紧紧的，连一小半张脸都舍不得给他们看。
他的指尖都在滴血，那不是他的血，他却抖的不行，怕的不行，他抬手想把那本剑诀从老瞎子怀里抽出来。
老瞎子瞅着他，他已经没哭了，眸子冷冰冰的，他从未见过他这么认真严肃过。
"把这东西还给他们。"他道，语气比这外面刮着的风还冷几分。
老瞎子扯扯唇角，"他们，不是来找这个的，看不上...是来找一个什么破珠子的..."
他咳了一声，血涌到喉咙口想到了什么，又撑着咽下去。
"你还拿了其他东西？"苏禾卿下意识质问，等反应过来才后悔，自己就给了自己答案。
不可能的，这老瞎子不可能瞒着他偷拿别的，他有什么就会给他什么。
"没...没拿"他实在忍不住，那抹好不容易咽下去的血又涌了出来，血就从他嘴里流出来，说一句流一点。
"好好好，没拿没拿，别说话了行吗？算我求你了。"苏禾卿又想哭了。
"嗯，我没拿，真没拿..."老瞎子补了句，就闭紧了嘴巴，一副我很乖很听话的样子，还对苏禾卿笑了笑，"我没事，真的，就是流点血而已...死不了..."
可惜他一说话刚刚被他憋下去的血就涌上来，他看看苏禾卿红的跟兔子似的眼睛，估计是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模样说什么都不可信，他干脆彻底闭紧嘴不说话。
苏禾卿在消化老瞎子说的话，这群人不是为了那什么剑诀，是为了一颗珠子找上门的？可老瞎子只拿了剑诀，那也就是说，他们就这么打了一个无辜的人？
要是为了那什么剑诀打的也就罢了，你打就打吧，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但是该报仇还是要报的，可你不是为了那玩意打的，抱歉，不行，我不止要报仇，还想弄死你呢。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想把你的尸体大卸八块挂城墙上受万人敬仰呢。
可条件不允许，他就是个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的凡人，对方是修仙之人，天与地大象与蝼蚁的差别。
算了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是得先救老瞎子不是？
有缕黑发吹到了前面，遮住了少年唯二露出来的眸，但那唇却轻轻勾起，万花丛中过，枯木又逢春。
该是如此，这种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抉择的事情该是如此。
少年将老瞎子小心抱了起来，所有人都以为他这就要走了，心里竟然诡异的有点失落。
有人竟然迈开脚步想走了，没来由的就觉得那几个仙人也不过如此，怪索然无味的。
却见那少年将老瞎子抱到了一处疙瘩角落，小心的放下，蓦地站起身转身朝这边过来了，手里紧紧握着腰间那把剑。
去他娘的吧，什么隐忍什么君子报仇小爷我学不会。
我就是一个市井混混，好的学不会，偷摸拐骗倒是学的厉害的很。
你伤害我在乎的人甭管你是有道理没道理都不行，有道理我就跟你讲讲道理，没道理就过来洗干净脖子受死吧。
噢？打不过？没关系，磨也要磨死你，命就放这了，有本事就过来拿。
修什么仙成什么道，若连想做的事都不能做那跟被困与笼中的老鼠有何区别。
你们修你们的道，我也修我的道。
我倒要看看，这天下究竟容不容得下我。
小胖子早就赶过来了，自然也没有错过那惊鸿一瞥，这人好看他是知道的，会发光的人就算在尘埃里也能发出耀眼的光。
可他从不曾想过这人还能有这么坚定的时候，一步步走过来当真如那绝世高手，衣袖翻飞，发丝轻扬。
欺我在乎之人，死。
辱我在乎之人，死。
伤我在乎之人，死。
他不过站在离那群人两米远的地方，唇角上扬，眼里尽是轻蔑，冲那群人像招小猫小狗般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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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耀眼无比的白光小胖子看到了，乞丐看到了，整个龙溪镇的人看到了。
白光下是一名少年，翩翩佳公子，独立于此间。
看似过了很久，可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白衣少年真当如弓如箭，一梭就过来了，快的看不清，等白光闪去能看清时，只看到一地狼藉。
应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结局，可地上躺着的尸体却让所有人都震惊，那几个修仙之人中有人死了，剩下的无一不挂彩，有的连站都站不稳。
另一头的白衣少年呢？他似乎伤的更重，半跪在地上，那把破剑插在地上紧紧握着支撑身体，剑身全是血，那白衣也被他染成了红色，头低低的垂着，只能看见一个乌黑的后脑勺，那面具还坚挺的戴在脸上，一动不动。
是死了吗？是吧，他到底不过是一个还没真正踏进大道三千的凡人，死了很正常，可围观的人中有些不知怎么就有点难过。
或许是少年那不经意露出来的侧脸，或许是少年那一步步走过来所向披靡的勇气。
小胖子看着那个人，想冲上去扶一下，可是就算那人狼狈至此，身上都闪着一层光，隔着山海般跨不过去。
他压抑着，哭的无声。
老瞎子靠坐在墙上，从他那个方向只能看到少年的背影，无论是走时的决绝，一人就是千军万马的气势磅礴，还是如今跪在地上的单薄脆弱。
他多想上去把他抱起来，抓着他的领口咆哮，你就是个傻子，不是说不管我吗？那你就别管啊，你当你是谁，真那么了不起吗？看看，现在好了吧？老子都这样了还得给你送终，你踏马就不能自私点吗？
老瞎子死死的盯着那个人舍不得眨眼，那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傻子啊，天下第一大傻子。
"一个凡人，竟能伤我至此？"周扬是这群人中的大师兄，也是受伤最轻的，他回头看了眼其他站都站不起来的同门，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狠厉。
这人要不是身上有什么法宝，要不就是忽然领悟了，有法宝就给他抢过来，若是领悟了...那就上去再补一刀，反正绝不可以让这种人留在世上。
他缓缓走上去，手心凝聚着灵力，只等上前去补最后一刀。
他走的很小心，这人都敢以一抵五还是以凡人之躯，谁知道他会不会有其他的法宝。
他走到身前这人都没半点反应，他提起的心放下了那么一点，是啊，左右不过是个凡人，就算学过一点剑术忽然顿悟了也不过是个凡人。
左不过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罢了。
他抬起头，手心聚集的灵力已经准备好。
却见那一直低着头无声无息的人忽然抬起头，戴上面具的他看上去冲击力没有那么大，可少年是笑着的，眼角上挑，勾起一片风流肆意，那被无边春色渲染过的唇轻轻翘起。
周扬一愣，这真是极好看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就觉得春回大地万物普照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胸口有刺骨的冷，他微微低头，那把破铜烂铁般的剑插在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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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还在笑，那抹笑一直是嘲讽的，可他们看不到，乍一看到那么一张脸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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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颤颤巍巍的倒下去，似有什么东西终于不堪重负从他怀里掉出来，那是一颗珠子，翠丽色的，刚好弹在苏禾卿脚边。
他微微弯腰捡起来，起身的时候顿了顿，把那颗翠丽的珠子对着阳光，被阳光照耀那颗珠显得越发耀眼了。
他就那么举着那颗珠子微微偏头看剩下还在苟延残喘的人，语气好的不得了，"是这个对吧？"
"你们找的东西是这个对吧？"
"你就，把那颗破珠子还给他们啦？"老瞎子躺在推车上，抬头看着又变得灰蒙蒙的天，少年在前面拉着他走，跟只牛一样卯足了劲往前拉。
他不知道他们俩谁伤的更重，应该是少年，他浑身都是血，脸上衣服上手指上剑上，都是血。
可他硬是仗着他不能动这一条生生把他拉了好远。
你都不知道是该说他孝顺还是说他傻。
"不然呢，当着他们的面把那颗破珠子丢的老远找都找不着吗？"他道，笑了两声，"别把我想的那么缺德。"
他笑了两声又咳了两声，老瞎子看着他的身形抖了一下，"你..."
"我没事，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下次再干这种事咱们俩就一起挖个坑跳下去得了。"他嘴巴利的很，丝毫不肯放过他。
他说完后面许久没声音，半响才听见老瞎子低低的声音传来，"是，这次是我的错，你把我放下来吧。"
苏禾卿脚步一顿，嗓子眼没来由的干涩，他舔舔唇，"你想干嘛？"
"我刚刚认真想了想，我这人活着真是差劲，没教过你什么东西，偷摸拐骗糊弄人的本事倒是学的挺全，别的像你这个年龄的小孩儿都在读书，只有你，因为我没本事连学堂都没去过，字都是我买来本子一个一个教你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吃屎了吧嘴里说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苏禾卿打断他，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停了下来，估计也是有点说不下去了，鼻子怪酸的，可怎么办呐？话还是要说的。
"你别打断我，让我继续说，我觉得你没错，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拖累你，你多好啊，我爱喝酒，没钱就去偷喝，被人发现了抓起来还得你去救我，算命算错了被人追着打也是你去救我，我就救过你一次，而你...是从小救我救着长大的。"
眼睛模糊了起来，老瞎子抬头看着天空，没啥好看的，可他又不能转头，不看天的话就只能看着前面了。
他接着道，"这次的事也怪我，是我的错，没有我你根本不可能受伤，也不会跟人打起来，多吓人呐，五个修仙者，我都以为你死定了，那样我起码也得跟着你去了..."
他似乎是哭了，"反正咱们就在这儿分道扬镳算了，本来也没什么血缘关系，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不知道多少次，算着好像是你亏了一点，你也别介意，我..."
"你够了啊！"苏禾卿再次打断他，把推车放了下来，嘭的一声落在地上，老瞎子被弄的抖了一下，面前人没有转身，挺直着背脊。
一字一句跟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我警告你，够了啊。"
他语气恶狠狠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手握的紧紧的，看样子都快嵌进肉里，跟个得不到糖的小孩儿似的闷声闷气道，"你别给我逮着什么机会就乱说话。"
"是你不会疼还是你当我不会疼？"
"我看着就那么没心没肺吗？还是我的心就不是肉做的？你这人真没良心，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凭什么替我嫌弃你自己呢？"
他蓦地转过身，直直的望着他，那双眼睛红通通的，里面装满了泪水，跟一汪湖泊似的，都这样了还不肯低头呢，就那么瞪着他。
"我今天就把话搁这儿了，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是你养大的，我踏马就算再为你死一百次都行，这条命放在这儿，给谁我都恨不得化成厉鬼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将他鞭挞一千遍一万遍..."
"唯独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就算你现在忽然腿脚利索一副没事人一样的站起来取我狗命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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