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奇,刚刚在上面硬是一点儿没听见。
倾城等在哪儿,一见他下来就凑了上来,两人一言不发一起往回去的方向去了。
也有想看热闹的人还坚持盯着他们的背影,结果一个拐角就看不见了,只好啧啧两声遗憾放弃。
咚咚咚
一阵极其缓慢的脚步声,好像每走一步都是用尽了力气,下一秒就会倒下来一样。
大厅是不安静的,有人的地方就不会安静,外面下着暴雨,晴空万里的天空一转眼就变成了这幅乌云压顶阴风阵阵的模样。
夏季的雨一向如此,来的突然,走的黏腻。
这脚步声刚开始并没有引起多大注意,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停下了讨论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就形成了热闹的大厅无一人说话的奇景。
也真亏的荥昭这半个月流连青楼的举动,本来嘛,也有些人真的不认识他,现在倒好,出名了,估计也是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往青楼钻的皇亲贵族,就差没在里面买套房了。
被这么多人盯着,荥昭却好似没知觉一般,一步步下楼,身体晃荡着往门口去了。
他看不见外面下着的大雨,小舟小凌可不能放任他胡来,一个抓着他的手臂,一个去找人拿了把伞,"世子你冷静点,外面还下着大雨呢,拿把伞再走吧。"
伞被递到面前,荥昭看也不看就把它推开,狠狠一甩手,用力过大,没推开拉着的小舟,反倒是他自己身形不稳后退了两步,倚在门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睛红的不行,表情却是狠厉的,"要你们管我。"
他嘶吼着,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半边身子在外面了,打湿了他的衣裳,还有一些落在脸上,看着就跟哭了似的可怜。
"要你们管..."他喃喃自语,脚步刚迈进雨里,喉咙就涌上一股腥甜,接着眼前就是一黑。
最后停留在脑海里的除了小舟小凌着急的唤着世子就是一袭白衣身影。
那人站在台上,手里拿着一根青色的笛子,低垂着眉眼远远望着甚是乖巧,不经意的抬眸一扫就让他迈不开脚步了。
却不料,他只顾着心动,都忘了那扫过来的一眼满满的都是漠然,比那北山的雪还冷。
一一
"是那小世子...对吗?"倾城放慢了脚步,看着远处乌漆麻黑的天空,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照的人心惶惶。
走廊上摆在一盆盆的花都被这狂风吹的东飘西落,娇艳的花朵染上了雨水,像是九天之上的嫡仙沾了凡尘,失了神秘。
倾城思绪也跟着这些花东飘西落,时不时想想倾国,又看看自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句难兄难弟。
倾国也停下脚步,盯着远方不知名的一处,轻轻点了点头。
他略带疑惑,"你怎么知道是他?"
倾城睨了他一眼,"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一起的,我何时听到你嘴里提到过别人的名字?"
他顿了顿,声音小了点儿,"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我不知道...反正,你反应也是不差的..."
倾国稍稍一愣。
倾城一转眸就笑开了,嘴角弯起,像是滴下的墨渲染开的弧度,晕了一屋光波,"都说这感情事是旁观者清的,反正我看着,你也挺不正常的..."
似感叹似遗憾,"我就从来没见过你对谁那么上心过,还亲自刻笛子,我俩认识这么久也没见你给我做个什么东西啊。"
倾国张了张嘴想反驳,忽听他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沮丧,"但这种东西跟我们也是没关系的。"
"最好这辈子都别沾上。"
倾国于是说不出话了。
这雨来的又大又急,将晴朗的天空拉的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就又走了,只剩下一些丝丝缕缕的小雨还在空中飘,与这世间眷恋不舍的缠绵着。
这种时候最适合来一场雨中邂逅,一袭白衣一把带着黄昏光亮的雨伞,一对才子佳人。
倾城站在门外望着外面渐渐多起来的人群,若有所思。
倾国请假回去了,他可不行,没病没痛的,倒是想偷懒,可惜没谁过来折辱折辱他。
他带着三分惋惜七分无奈的叹了口气。
正想的入神,外面走进来一对男女,一个白衣一个黑衣,伞挡的有点低,看不见脸光凭着这一男一女的搭配也是引人瞩目的。
谁没事逛个青楼还自带个女子呢?
他站在门口,虽说这门够宽敞,可倾城还是下意识的垂着头往后退了一步,不料肩膀还是被人撞了一下,不是那种不故意的撞,就是瞅准你还瞄好位置的撞,一点儿不掩饰,嚣张的不行。
他当即抬起头,看清面前那张脸时身体都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等站在他身边的女子望向他时更是遍体发寒。
赫连风见倾城这幅样子,轻轻勾起了唇角,显示是对他的威慑力十分满意,不过他今天也不是过来搞事的,便嗤了一声摇着扇子从他旁边走过。
那女子淡淡的扫了倾城一眼便也跟着赫连风去了。
等他们走了好久倾城才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楼上,揉了揉被撞疼的肩,眉头皱得紧紧的,这满江月到底想干什么?
算了,干什么都不是他能管的,总不会牵扯到他身上就是了,只希望她别太傻,做出什么伤敌一千自毁八百的事。
他干脆回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怎么最近遭心的事这么多,怕不是得去寺庙祈祈福。
安定王府
"谁来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安定王坐在大厅正中央,说出这话时嘴角带了一个无情的笑,甚至有点冷冽的嘲讽,"今早出去的时候还气势汹汹,生怕气不死我的模样,怎么回来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的目光在面前跪在的小舟小凌之间不断徘徊,"谁来给我说说?嗯?"
小舟小凌闻言皆是一抖,安定王这个人,是宫里那位唯一的兄弟,虽说本来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兄弟,可在他哥哥当了皇帝后还能活的好好的就不容易了。
他也是个俊朗的过分的人,额宽鼻挺,一双鹰眸扫你一眼你就不会说话了,嘴角时常带着笑,也没几分真心,眸子深沉沉的,比那研好的磨还要黑上几分。
荥昭长的不像他,像他那短命的母亲,精致又漂亮,眉眼间却又是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年纪尚且稚嫩还看不出来。
这位王爷也不是白叫的,以前还带兵打过仗,哪怕不凶的时候浑身都有一股煞气,那是杀过人之后身上沾染上的,但自从国泰民安皇帝位置越来越稳后他也就没别的爱好了,皇城里都说这安定王现在不打仗了就专门给他儿子擦屁股了。
确实,荥昭小世子的名头真的响彻大江南北。
很多人都想一巴掌抽死这位小世子,安定王被气的狠了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但平时真的是百求百应。
现在估计就是被气的狠了。
"说话。"安定王眸子黏在下方跪着的人身上,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什么叫气急攻心?什么叫悲痛欲绝?"
"嗯?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今天就哑巴啦?要不我让你们哑的彻底点儿?"
他扯了扯嘴角,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这两人开口,耐心耗尽,冲旁边立着的仆人扬手,立即有两个人走到小舟小凌面前,不顾他们惊恐的目光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药丸。
捏着他们的下巴就要往嘴里塞,小舟小凌拼命挣扎着,眼泪都出来了,嘴里支支吾吾的估计是想说了,可捏着他们嘴的两人力气极大,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他们忽然就明了,王爷刚刚只是给他们个说实话的机会,人家要想知道有一百种方法...
一瞬间,心如死灰。
"咳咳"荥昭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一拐一拐的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苍白的不像话,嘴唇颜色却又是红的,印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格外突兀。
他咳了两声,气若游丝,"你要想问就来问我好了,欺负他们两个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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