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她每夜睡梦中哭喊的时候,他总能适时地唤醒她。
噩梦是比饥饿或者寒冷更可怕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虚幻的东西比真实的还要恐怖。每次泪眼朦胧中看见萧逸的脸,她差一点不想去识别眼前的人是谁,就躲在他的怀里寻找安心,却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清醒,她认清他时失望的表情就像一盆冷水浇醒他的热情,彼此尴尬地冷却,各自睡去。
电视剧很快杀青,接下来的各种通告采访比拍摄还要让她精疲力竭,甚至没有精力去想这个时候C城的海韵和林沐风会做什么。
很奇怪,她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期待真相大白的一天了,反而害怕面对,希望这一天晚一些到来。
繁忙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B城已经迎来了冬天。
她可以去C城索要答案了,却胆怯起来。【萧逸,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好歹他也是当事人之一,不如一起下水。
【刚好很久没有见萧淼了。】他配合地找到一个好借口。
她千百次预想的画面,没有一个有这一天精彩。
她想过最糟糕的,是捉奸在床。毕竟2个月过去了,什么不可能发生?想过荒唐的,林沐风他们搬家了,从C城消失,连萧逸都查不出下落;想过林沐风会抱着她痛哭忏悔,或者是满心欢喜。
而现实是,林沐风为她开门的时候,一脸惊讶。
那一刻她明白,他把她忘了。
他根本忘记了他们的约定,忘记了要做出选择的事情,这两个月来,在等待中煎熬的,只有尉迟冰雪一个人。
她早就该知道,当初他口中的【你给我一点时间】,并不是在思考,而是在拖延。
他站在门口,矛盾而痛苦,好似不希望她出现。
【不请我进去吗,哥?】她却平静地开口,来都来了,总不可能到了这一步,一句话不说就大哭着扭头逃跑吧?
林沐风放她进来了,她知道这种行为是处于他缺乏拒绝的勇气。
【你一个人?】她没有听见房间里有其他人的声音。
他点点头,这一霎那,她是窃喜的,难道他为了和林悯容抗拒,已经和他们断绝往来了?【你们坐吧。】他拿出一次性的茶杯,为他们倒茶。
【还没有吃饭吧?我们要不要出去吃……哦,你们也许不方便在公共场合露面。】林沐风看上去思维语言有些混乱,不知道要怎么过渡这一段时间。
尉迟冰雪无言地看着手忙脚乱的他,心开始一点点下沉,他在逃避问题。
【她们呢?】她尖刻地问,不容他回避。
他红着脸站在原地不动,像被瞬间凝固的蜡像。
她全身的细胞一下子警戒起来,突然有种预感,海韵也许就在房间的某个角落躲藏着,比如说……他的卧室?
她嚯地一下站起来,敏捷快速地冲进林沐风的卧室,一把推开门——
紧随其后的萧逸一颗心也紧张了起来,在她推开门的时候他诚心地祈祷过,不要看见海韵脱光躺在床上的画面,不要!
没有!房间里没有任何人。
两个人的心瞬时间都归位。
林沐风干笑着走进来,【我房间很乱的,这几天我们都太忙了,没有时间整理——】
他突兀地闭嘴,但是她听见了。
他说【我们】,另一个是谁?海韵还是林悯容?她还没有询问,就看见零落的床上,两条花色明显属于一男一女的被子,纠缠在一起。
这比看见两条纠缠的身体还要有说服力。
她怔怔地盯着眼前的被子,一条是灰色格子,一条满是粉红色的桃心……她一遍遍地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还有没有其他的理由能解释这个场景?
而林沐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她没有发现之前,心虚地收起枕头边上的一个东西,手忙脚乱的他没有藏好,反而使其掉在地上暴露了……
她俯身拾起,一只粉紫色的蕾丝文胸。
大小和款式,是海韵的没有错。
以林沐风腼腆害羞的性格,可以这么自然地将一个遗失在他枕边的文胸拿在手里,说明什么?
原来有些真相,不是非要捉奸在床才会发现的。
物证比人证更有说服力。
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就是她吧?
将手里的东西丢在他脸上,她一脸死灰看着林沐风,那个被文胸砸到连头不敢抬的男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海韵已经回来,提着满满两袋菜,站在尉迟冰雪的身后。萧逸转身看了她一眼,她低声道【我买了菜,在我家吃了饭再走吧?】
尉迟冰雪缓缓转过身子,死死盯着她。【家?这是你的家?你在我们家算什么东西?】
海韵被她冰冷的口吻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居然还是这么害怕尉迟冰雪,如同过去十年的岁月一样,偷用她的东西,趁她不在试穿她的衣服,翻她的书籍……她做这些的时候是快乐的,勇敢的,以为即使尉迟冰雪在,她也一样可以理直气壮地做;而每次被尉迟冰雪捉个正着,她又胆战心惊,发现自己永远没有和她对抗的胆量。
现在偷她的人,亦是如此。
尉迟冰雪说完这句话突然冷笑了。【不对,现在应该说,我在这个家算什么东西?】
海韵再没有办法说一个字出来,林沐风更是恨不得当场消失或者死去来逃避这样的尴尬。
【我们走。】她对萧逸说,一刻都没有多停留离开他们的【家】。
没有人追上来,没有人道歉,痛哭,挽留。
她应该庆幸有萧逸陪同,至少让她走的时候显得没那么孤单,在他面前她不用伪装坚强,不怕被他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可以宣泄自己的情绪。
可是她都没有,在他的车上,她说了句【快开车】后,一直沉默着,一言不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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