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见帝冲阳听完之后,很快便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抬起头来,问道:“天儿,你所说的那把锈剑呢,让为父瞧一瞧。”
帝天一脸为难地道:“父亲,不是孩儿不想拿出来,只是……那把破剑不知怎么的竟然跑到孩儿的身体里面去了,而且它好像有着灵性一样,以孩儿眼下的实力,却是怎么也指挥它不动。”
听到这儿,帝冲阳不由露出一脸讶异的神情,拥有灵性的剑?那可应该是绝世神兵级别的存在啊,难道此子真的如此机缘福厚,竟然得此天赐之物?
想了想,帝冲阳还是说道:“既如此,那为父也就不为难你了。不过天儿你要记住,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再透漏给任何人。能够拥有灵性的剑,那已经是属于天赐神物了。任本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想必你也明白,为父就不再多说了。只是眼下的情况也不允许,不然为父倒是可以给你仔细探究一下。只是还有一点,像此等神物,虽说能够一时之间给你带来极大的助益,但是天儿你一定要注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它能帮你,也极有可能会害了你。以你眼下的这点儿修为,切莫试图去操控或者使用它,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给你带来什么危害。”
闻言,帝天点了点头,道:“父亲说的这些我明白,其实在这两日来,孩儿已经深切感受过了。这把剑不是现在的我所能操控得了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孩儿绝对不会试图用它,父亲您大可放心。”
“嗯,这样就好。对了,此番前来,想必你也对我们帝家现在所面临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了吧?”帝冲阳又道。
帝天回道:“之前在娘亲那儿,还有在陈叔那儿都听到了一些,虽然不是很具体,可是也大致知道我们帝家如今的情况很是不妙。父亲,若是那方家真的是有洞天福地的人在背后支持,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帝冲阳一听,忽然仰头看向远方,沉吟了良久,这才缓缓地说道:“天儿,你要记住,虽然我们帝家的祖训,向来训诫我们要宽厚待人,切莫像先祖大帝那般,一生杀戮太盛,终究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不过这也不代表了我们帝家的人就可以任人欺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帝冲阳语气一停,帝天似乎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变得凝固,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是听到耳中依稀传来父亲沉重的几个字:“杀无赦!”
“杀无赦!”这三个沉闷而刺耳的字,仿佛是一颗巨石,直接落入了帝天的心头,激起了一阵翻浪。
关于帝家的祖训,帝天自然不会陌生。帝家祖训首条,便是一个仁字。追溯其源,可以追到数百年前,那时候的帝家,可谓是最为巅峰的时期。当时正值百皇之争,各方割据的局面。而也是这个时候,帝家出现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大帝,称雄一方,让帝家一时间风光无限。
只是后来,或许是那位先祖在成就大帝的道路上,造成的杀戮实在过多,没过多久,帝家就迅速地没落了下来,甚至曾经一度滨临了血脉断绝的危机。之后有人提出,是因为先祖大帝的杀戮过多,这才惹来了天谴。自此,帝家便立下了一条祖训,仁字开头,宽厚待人。说来也怪,自从立下了这条祖训之后,帝家的后人一直以此祖训严格律己,广施善举,当时眼看着就要断绝了香火的帝家竟然又传下了一丝血脉。
不过在那之后,帝家的人丁再也不似当初那般兴盛,终究还是逐渐没落了下来。但即便如此,这数百年来,眼看着当初跟帝家一样存在于世的大家族逐渐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帝家却也得到苟延残喘至今,倒也说不清当中的幸或不幸。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即便是如今已经日渐式微的帝家,也绝对不允许外人的随意践踏!
“父亲,孩儿明白了。”帝天一脸郑重地道。
帝冲阳看着他,欣慰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会明白这当中的道理,虽说眼下我们帝家的情况确实有些不妙,不过据我观测,那方家一时间还不会当众跟我们帝家撕破脸皮。尤其是刑山虎被杀了的一事,恐怕多半也会让方家的人有些忌惮。在这段时间,中树城中应该还会平静一段时间。天儿你就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巩固一下你的修为。按你刚才所说,帝皇玄功你已经修炼到了第四层,若是在这段时间内你好好修炼一番,应当会有不小的进步,至于其他的事情,有我跟你二叔在,就暂时不要去担心太多了。”
闻言,帝天点了点头应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过他虽然听父亲口中说得好像那般的轻描淡写,可是他此时却隐隐感觉到了空气中似乎参杂着一股特殊的气氛,那是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只是暴风雨前的这片宁静,究竟能够维持多久,他也不知道。
然而父亲的那句话却深深印入了他的脑海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杀无赦!
接下来,帝冲阳又简单地跟帝天讲述了一些在修炼过程中必须得留意的事项,尤其是心境和修为的同步。这修炼一途,并非单单只是将人体修炼到极致,同时也需要锻炼人的心性。若是心性不坚定的话,越是到了修炼的后期,就越是容易出错,甚至走火入魔。
帝天仔细地听着,这些虽然只不过是修炼的基础,其实帝天早就已经再清楚不过。但是当初带他进入修炼一途的那个混蛋师傅,是个魔道中人,而且还是个老酒鬼,那时完全就是直接丢了一套功法给帝天,然后让他自己摸索的。像父亲这般耐心地给他一一讲解着修炼时所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这还当真是从未有过。
所以帝天听的很认真,即便是已经知道了的,他还是虚心听着,并从中获益了不少。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是外面的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天一阁的下人们已经准备好了晚膳,这时陈管家才过来叫他二人。
听到陈管家说晚膳已经准备妥当,帝冲阳对帝天说道:“天儿,刚跟你说的这些,一定要记在心上。修炼一途,不能有一丁点的儿戏,但凡一个不慎,都极有可能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须得徐徐渐进,切勿操之过急。”
“父亲教导,孩儿定会铭记于心。”帝天一脸郑重地道。
帝冲阳听了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好,行了,陈管家那边也已经将晚膳准备完毕,你我就此过去吧。”
说着,父子二人相继走出了房间。
来到门外,见到陈管家,帝冲阳问道:“老陈,可有请徐老?”
只见陈管家摇摇头,道:“因为徐老事先交待过,不让人前去打扰他,所以老奴也不好自作主张。”
帝冲阳想了想,便扭头看了身旁的帝天一眼,道:“既然这样,那么天儿便同我一起过去一趟吧。先不说徐老这一路不辞辛苦送你过来,单是他看着你娘长大的这个身份,便也算得上你娘的半个父亲,也就是你的半个外公。我们做后辈的,自然得亲自前去请人才是。”
“父亲所言极是。”帝天也不多话,只是点头应道。
接着帝冲阳吩咐陈管家先去请苏言苏公子入席,然后将今日护送帝天过来中树城的一干随从也同样请入宴席,接着二人便往东厢房走去。
来到东厢房,帝天问明了徐老的住处,便同父亲一起向着左侧的一间房走去。
二人来到房前,只见那房间里面漆黑一片,似乎并没有人在的样子。帝天犹豫了一下,上前敲了敲门道:“徐老!徐老!您老在房间里么?”
过了半响,没有听到有人回应。
帝天无奈地看向父亲,见到父亲给了他一个继续敲门的眼神,只得又敲门呼唤了几声。
可那房间里面静悄悄的,依然没有一丝动静。
“难道徐老出去了?可是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听那几个护院说有人出去过啊?”帝天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时只见帝冲阳伸出手,在房门上轻轻推了一下,随着一声轻响,房门便打开了。
屋内一片昏暗,帝天赶忙上前几步,点亮了桌上的火烛,这才看清了室内的一切。只见整个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哪儿有半个人影。
徐老这是去哪儿了?
正兀自疑惑间,这时只见帝冲阳在桌子上拿了一件什么东西,看了看之后,便递给了帝天。
“看看吧,徐老留的。”
闻言,帝天定睛一瞧,原来却是一封留信。
帝天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帝天小子,老夫有点事情要办,告诉你老子一声。盒子里有九转续命丹两粒,你且留着,或许能在紧要关头救你一命。尔等不用派人来找我,等办完了事,不日老夫自会回来。在老夫回来之前,帝天小子可切莫死了,不然老夫难以跟你娘交待!”
看完,帝天心中不由感觉一阵好气又好笑,这怪老头儿,有事直说就是了,难道我们还会强留不成,非搞什么不告而别。而且这别就别了吧,这最后这句话又算个什么意思?在他回来之前,我别死了?
帝天摇了摇头,看向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小木盒子,不由打开来一瞧,顿时感觉到一阵沁人肺腑的香味扑鼻而来。单单只是闻了一下,顿时便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许多。
帝天不由在心中暗暗惊叹一声: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拿着那两粒徐老所说的九转续命丹,帝天想了想,最终交到了帝冲阳的手上,道:“父亲,这两粒丹药,想来也是不俗之物,还是放在父亲那里吧。”
帝冲阳却是摇了摇头:“不用,天儿你自己留着便可。看来徐老这番应该是走的十分匆忙,怕是真的有什么急事。也罢,以徐老的实力,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咱们回去吧。”
说着,便转身离开。
原本一心以为带来了徐老这样的以为得力帮手,这次面对方家可谓增添了几分希望。可谁知这个所谓的帮手竟然这么不靠谱,说也不说一声,自己就这么走了,连人去了哪儿,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也不知道。
看着父亲渐渐走远的身影,帝天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暗暗叹气一声,也只得跟了上去。
这晚,在天一阁的迎客大厅当中,一场简单而又不失格调的晚宴开始了。
在座众人,除了帝家父子、帝冲海和苏言、陈管家等人之外,帝冲阳还特意让那几个今日护送帝天前来的随从也加入其中。在一天的紧张和疲劳之后,得到家主如此的厚待,那一干随从自然是一个个受宠若惊。
在平日里,帝冲阳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沉默寡言,极具威严。
然而此时在酒宴上,面对着这些不惜自己的性命,将他的儿子平安护送到中树城的随从们,帝冲阳还是衷心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接着更是与众人一起畅饮起来。
而与帝冲阳的性格恰好相反,那帝冲海原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平时在这些护院、随从们面前也向来是没有什么尊卑之分。尤其是在酒桌上,酒过三巡之后,便当即与一众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对此,帝冲阳也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但笑不语。
反观帝天那一侧,帝天与苏言二人相邻而坐,二人一边细酌慢饮,一边在那聊着什么,似乎相谈甚欢。
这一场晚宴,似乎一切都那么的其乐融融。
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此时在帝冲阳的眼神当中,隐隐透着一丝忧虑。
眼下的中树城虽然好像表面一片平静,实则暗地里早已经是暗流涌动。那方家早就将帝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图谋帝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然而此番做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显然是他们那边自认时机已经成熟,恐怕即将展开更大的一波攻势了吧。
环视了一眼在座的众人,帝冲阳的心中不禁暗暗疑问:这暴风雨前的宁静,还能维持多久呢?
在接下来的几日,中树城中一片相安无事,而帝天也开始闭门勤加修炼起来。
原本设伏在三道口的刑山虎等人被帝天剿灭了之后,中树城和青州城之间也恢复了联系。所以当帝冲阳让帝豪将帝天平安到达的消息传回青州,而那边柳淑瑶得知中树城现下的情势如此严峻之后,第二日便也跟着帝豪一起来到了中树城。
而当帝天得知自己的娘亲也已经到了中树城来的时候,却已经是隔天清早的事情了。因为这几日来,方家那边也似乎没有过多的动作,中树城中也相对平静了下来。帝天自然得抽出这当中的空档,抓紧时间修炼,想着尽快巩固自己的修为。
虽然只有短短三天的时间,可是帝天毕竟有着前世的修炼经验,再加上他此时所修炼着的又是帝家的一门极为高深的功法,所以进度也是惊人的快速。等到他连着几天的修炼出关之后,修为已经稳固在了地界中期的境界。
“少、少爷……您、您居然到了地界中期了?”这几日一直守在帝天院门前的帝豪,一见到帝天出来,顿时一脸震惊地道。
帝天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在他看来,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毕竟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将帝皇玄功领悟到了第四层的境界,只是苦于不能开出洪荒,从而导致了修为一直跟不上心境罢了。因此,一旦帝天打开了一棺,有着他前世修炼的经验,再加上对于帝皇玄功的领悟,此时修练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仅仅三天便一举进阶了地界的中期。
“对了,这几日城中没出什么事吧?”帝天问道。
其实这几日他一直在闭门修炼当中,心中最为担心的还是在此期间那方家的人又忽然搞出什么事端来。却听帝豪说道:“没事,最近中树城中一切平静。但有一件事,我觉得少爷您还是尽快到西厢房去的好。”
“怎么了?难道父亲有事找我?”
“不是家主,是夫人。昨日夫人同我一起到中树城来了。”
“什么?!”
帝天不由吃了一惊:“我娘怎么也来了?”
帝豪说道:“夫人她一个人留在青州,那日听闻了中树城这边的一些情况之后,自然放心不下家主和少爷,所以也就让我送她一同过来了。只是夫人昨日夫人来到之后,少爷一直在房中修炼,所以夫人也就没让我上前打扰。而是吩咐我,等少爷您修炼完了之后,让我叫您到她那儿一趟。”
闻言,帝天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对了,帝豪,现在徐老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么?”
帝豪摇摇头:“没有。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得先跟少爷提个醒才好。”
“什么事?”帝天一脸奇怪。
“是夫人她……她得知你这几日一直在闭门修炼,好像,好像有点儿不高兴,我觉得少爷您还是自己小心点儿。”帝豪说道。
帝天听了不由更加奇怪了:“我是在修炼,又不是在玩,我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还是少爷您自己去看吧。”帝豪耸了耸肩道。
帝天想来想去,似乎自己没有做什么惹娘亲生气的事情吧,这话从何说起呢?
“算了,你先去跟我娘说一声,我洗漱一下便回过去。”
帝天吩咐了一句,便又转身回了房间。
等他在房中随意清理了一番,换了身衣服,便往西厢房赶去。
来到了西厢房,帝天一眼便见到了候在房门前的新竹,帝天笑着走过去:“新竹,我娘可在里面?”
新竹见到是帝天,赶忙行了一个礼,接着道:“回少爷的话,夫人她正在里面等你呢。”
帝天嗯了一声,刚想推门进去,又忽然停下脚步,似乎犹豫了一下,又扭头对新竹问道:“我娘一个人?她这两天的心情怎么样?”
新竹见他这副样子,不由笑了笑,道:“夫人的心情怎样,奴婢可不敢妄自揣测。不过夫人倒不是一个人在屋里,还有一位客人,少爷进去了就知道了。”
帝天眼见问不出什么来,不禁有些微微失望,最终暗叹了一口气,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娘,孩儿来了。”帝天进门便喊了一声道。
同时在屋里随意扫了一眼,隐约见到堂中坐着两道人影,定睛一瞧,一个自然是他的娘亲柳淑瑶,还有另外一个……
帝天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姑娘是谁啊?
看她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帝家的丫鬟,且还是跟娘亲携手而坐,似乎正相谈甚欢。等到帝天看清了那位姑娘的模样,也不由得眼前一亮,见她约莫十**岁的年纪,一头长发及腰,肤色白皙,面容绝美,眉眼如黛,恍如画中璧人。
便是两世为人的帝天,此时见到了这位绝美的姑娘,也不由得感觉心中怦然一动,下意识地收回了眼神,生怕唐突了佳人。
“你这死孩子,怎地进来也不先敲个门,这么没规没距的,若是你爹在的话,岂不是又得找一顿训。”柳淑瑶坐在堂前,作势生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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