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洞内,空间狭小,椭圆形的拱顶,极其拢音。近百人的呐喊声,却好似那千军万马的厮杀,声震九天。
沈牧骑在惊雷兽身上,脸色惨白,他忍住疼痛,解下缚在身上的束甲绦,胡乱的绑在大腿上。而后,奋不顾身地催动惊雷兽,奔向城门。
虽然沈牧的亲兵卫队训练有素,但人数却并不占有,一时间难分胜负。此刻城门的数十根门闩已经被打开一半多了,再不阻止,胜利也就毫无意义了。
沈牧不敢去想城门被打开的后果,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杨成威、杨成武,你二人不要恋战,阻止他们打开城门。如果城门保不住,你二人提头来见......”
杨家兄弟武艺甚是了得,得了军令,施展草上飞的轻功,一跃而起,踩着脚下密密麻麻的人头,直奔城门而去。
但为时已晚,门闩已经被尽数拔了去,城门被缓缓地推开了一道缝隙,黑暗一片的门洞里,一道月光透了进来,直射在混战的将士身上。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将士们也好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难道,这南城门就要被攻破了吗?
朦胧的月光照射在沈牧脸上是,他全身一紧,想想家中等待的妻子,想想全城近万的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沈牧大喊了一声,‘啊......’,双足已经从马镫之中抽了出来,他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奋力提起双腿,踩在了马鞍之上,用尽全身的力气,跃在了空中,手中长刀挥舞,连续砍翻两个黑衣人。
沈牧惊天一跃,倏忽之间,人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城门边上。他不敢怠慢,举刀乱砍。那些正在开门的黑衣人看到沈牧杀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举起钢刀,便胡乱砍将过来。
自小在边关长大的沈牧,心性极其坚韧,面对数把砍过来的钢刀,他依然不失沉着冷静。沈牧忍着伤口上传来的剧痛,拼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奋力举刀挡住数十把钢刀的来势。
随着到刀身上传来的巨力,刀背被巨力拍到肩膀上,又是一阵剧痛,沈牧的左侧肩胛骨已然是骨折了。
沈牧心中凄然,想来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死前,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死死的顶住已经来了一道缝隙的城门。
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神志已经有些模糊。他双手紧紧地扣住了城门两侧的把手,将那打开的门缝,又一丝一丝合了上去。在他身后,数把钢刀,倏忽而至,从即将昏迷的沈牧背后砍了过来。
迅速踩着乱军的头顶,纵身而来的杨家兄弟,从天而降,举刀挡开了数把钢刀,一左一右,护住了沈牧。
“白莲教众听令,为了教主,为了本教,杀了沈牧,打开城门......”黑暗之中,一道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门洞里的黑衣人纷纷调转了身形,向城门处涌了过来,纷纷举起手中的钢刀挥砍。
杨家兄弟听着阴冷的声音极其耳熟,二人同时惊呼一声:“是张攀龙......”没错,隐在暗处,指挥黑衣人的正是那百户张攀龙。
来不及多想,兄弟二人护主心切,仗着武艺高强,拼死不退,挡住了无数砍过来的钢刀。奈何这城门周边,全是黑衣人,两兄弟即使是霸王在世,也遮拦不住,身上不断的被钢刀砍中,所幸并不致命。
眼看两兄弟难以为继,城门洞外忽然响起一声暴喝,“兄弟们,给我杀光这些杂碎,救出沈牧......”
不远处,奔来一对人马,为首的一将,身着白衣白甲亮银盔,手持一杆银钩枪,胯下一匹纯色的白鬃马,身后跟着六名骑兵,尽皆是相同的装束。
正是那威远卫第一战将唐有孝,带领着他的六名亲兵杀至。
唐有孝在城防上巡逻时,听到喊杀声之后,第一时间带着自己的亲兵赶了过来。当他看到沈牧纵身一跃的那一幕的时候,心中的悲愤再也难以抑制。
“啊......”他大喊了一声,挺枪纵马,杀入了乱军之中。唐有孝单手挺枪,一点寒芒将至,随后枪出如龙。瞬时间,几个黑衣人已经被银钩枪刺了个对穿。紧接着,他一刻不停,纵马向前,单手抓住了枪柄末端,手腕用力,挥枪一扫,又回枪一荡,枪身幻影叠重,将枪身两侧两步以内的人,无论敌我,全部扫倒。
唐有孝身后的六名亲兵,个个武艺高强,又仗着马力,所到之处,无人能当。呼吸之间,就杀到了城门附近,唐有孝红着眼睛,右手一甩,掷出了手中的银钩枪,一道银光闪过,随之破空之声响起,‘噗......噗......’两声刺破血肉的声音,震魂慑魄,两个黑衣人已经被钉在了城门之上。
‘嗡......’那银钩枪刺穿两个黑衣人,力道丝毫不减,直没入城门半尺有余,还在勿自震颤,发出龙吟之声,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沈牧......”一声爆喝,唐有孝飞身跳下马来,抽出腰间的弯刀,左右挥舞,砍翻两名黑衣人,几步便冲到了沈牧身边。
“沈牧......你可不能死呀......”唐有孝的身后,六名白衣白甲的亲兵,迅速跟进,替下杨家兄弟,挡住了数名黑衣人的钢刀。
“给我杀,一个不留......”唐有孝的声音发冷,他扶起了沈牧。沈牧的声音极其微弱,气若游丝:“二哥,你来了......”
说完一句话,沈牧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昏死了过去。
当沈牧再次醒来的时候,唐进、周必昌、唐幼卿、唐有忠、唐有孝、沈奚以及威远卫的诸位千总,把总,全部守在床前维帐之外。
“老二,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什么威远第一战将,连妹夫都保护不好,沈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你......”
“大哥,我是......我是真没想到,那张攀龙竟然勾结白莲教......”
熊世威见这二位又要吵起来,便泉街道:“二位......二位,不要吵了,你们两兄弟怎么一见面就吵,真是的。依我看沈牧只是失血过多,又拼杀太过剧烈,累脱了力了,外伤虽重,但并无性命之忧,只需要静养两三日,便可痊愈。”
熊世威说的非常笃定,此话一出,正扑在唐进怀中低声啜泣的唐幼卿,才回过了神,停止了哭泣,与其他众人一样,齐刷刷地看向了熊世威。
围账内,沈牧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却无比焦急地问道:“诸位......诸位......先不要吵了......城门无事吧?内奸抓住了吗?”
沈牧问出了他此刻心中最为关心的问题。当声音从床帏之中传出来的瞬间,堂中的众人便停止了一切争吵,变得鸦雀无声。
“幼卿,刚才......刚才是沈牧的声音吧?”
唐有孝的话一出口,唐幼卿便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看到此刻正躺在床帏之上的沈牧微微睁着眼睛,再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也不管周围有谁,便扑到沈牧的身上,哽咽地说道:“夫君......夫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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