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莽正在庭院里听曲,自从陈昂跟着白衣刀客走了后,他便一改往日的严厉作风,逐渐像个富家翁,听曲喝茶,好不惬意。“家主,余小年上门了。”仆人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
陈莽伸个懒腰,喃喃道:“带他来见我。”
话还没说完,余小年便径直走到庭院里。
“陈叔,事出匆忙,还请恕罪。”
余小年先拱手后,便又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陈莽一摆手,那些唱戏的戏子全部消失不见。
“你确定为了一个村妇就出手?那点因果,直接斩了便是。”
陈莽有些不解,一个村妇死与不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余小年现在可不能出差错,要是再犯浑,保不齐他们又得擦屁股。
“这不一样。陈叔,你也知道我和贰叁结怨已久,这指不定就是贰叁背后捣鬼。”
余小年来找陈莽,主要是想让陈莽帮忙算出小安的位置,否则宁州这么大,想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嘿呀,你小子说起胡话来真就一点草稿也不打。不就是想找个人嘛。东西给我。”陈莽眯着眼睛,带着笑意。心头窃喜,余小子这是真正融入到五家这个身份中了,不然也不会来求他。这可是件好事。
“什么东西?”余小年一愣,手上的木牌就被陈莽夺了过去。
只见陈莽嘴里念念有词,一道青色的气从手指进入到木牌里。
这手段有点像是术法,又有点像相师。余小年也瞧不出所以然来,要是单纯的术法,那这寻根问底之术也太强了。
片刻之后,陈莽吐出一口浊气。
“落凤丘,坪山岗的一个破庙里。”
陈莽说完,便转身去看余小年,谁知余小年早已消失不见。“真是个急性子,让我看看你到底纠缠上了什么因果。”
良久之后,陈莽满脸疑惑。“这不应该啊。”
他想看穿余小年和小安之间的联系,却只看见一片空白。要是没有纠缠,余小年干嘛上心。
此时回到余府中的余小年,将一件蓑衣披在身上,怀里揣着几张黄纸。路过大钟时,看了大钟一眼。大钟顿时幻化成一个小铃铛挂在他的腰间。
“要快点找到小安。”
他如是想着,随即便冲出余府。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医师说道。
余小年也没多想,便点了点头。有个医师在身旁,不说别的,万一小安有危险,也有抢救的可能。
二人便朝着落凤丘奔袭而去。
宁州不大,但落凤丘很远,至少离主城有着几十里的路程。
在宁州城外还有着一百余个小村子,皆归宁州统辖。这些个村子有的处于高山之上,有个临水而居。有的三两户人家便是一个村落。
落凤丘上便有这样的村子。
相传落凤丘在千万年前曾是一个大妖的居住之所,那时候方圆百里都是他的领地。生活在他手下的百姓苦不堪言。此时一位仙人路过,便和那大妖坐地论道,谁知大妖饱读书籍,仙人论不过他。
气急败坏的仙人一气之下,便大打出手。但论修为,那大妖修行几千年,打的仙人差点魂飞魄散。
再后来,那仙人不知寻来了哪位斩妖大仙,大妖不敌,血溅落凤坡。
不知是受到了大妖的诅咒,还是如何,落凤丘上一直人丁不旺。总是只有那么零星两户,只要人一多,那些村民就会莫名其妙的死亡。
落凤丘上现在住着两户人家,一户姓丁,也就是丁小安的家;另一户姓未,两家向来不对付。但除了两家外,就只有不远处的坪山岗上有着几十户人家,他们都是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叫李家村。
村子不大,也就百余人,但村子来历不小。当前歧国皇室姓赵,千年前姓李。相传这个村子的人和前朝有着某些关联。但一直未得到证实,只知道这个村子里的人除非必要,否则绝不下山。
余小年带着医师,半路抓了个地痞盲流,总是找到了李家村。
地痞也是村子里走出去的人,但是一直害怕被执行村规,就没敢回来,这次要不是余小年威胁,他才不愿意到这个村子。
“余少爷,路我已经带到了。你就放我走吧。”李虎跪在地上,不断求饶。
他当年是趁着夜色逃离的村子,一去便再也不回。靠着三脚猫的功夫,在宁州城混的有声有色。余小年之所以能找到他,只因二人有过渊源,那时余小年还在跑腿。
“李虎,这可是你的家。你确定不回去看看?”
余小年有些不解,他还是第一遇见不念家的人。
“不回去了,这辈子也不想再回去。”李虎连忙拒绝,随即便起身欲走。
余小年也没阻拦,李虎可有可无,只要到了李家村,他便能打听到丁小安的去处,便带着医师径直走向李家村。
李虎看见进入李家村里的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身后忽然出现了某个人影。
此时的李家村内歌舞升平,村民围着一团篝火,欢快的跳着舞。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味,闻之令人陶醉。
面对突然出现的二人,村子里的人视若无睹,依然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
就在此时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拉了一下余小年。
“二位是从外地来的吧,面生得很。要是误入此地,那就赶紧离开这里。”
老人面色凝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
“老人家,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余小年忍不住问道。
老人伸出干瘪的手把余小年往外推,嘴里喃喃道:“不要问,会死人的,会死人的。”
余小年满脸不解,一边惊叹老人的力量,一边留意那些村民。暗中捏着那些黄纸。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立马出手。
整个村子很奇怪,大白天的围着篝火起舞,而那些村民的双眼泛白,肢体略微有些僵硬。
二人就这样被赶出了李家村。
“你看出来没?那些根本不是人。”医师嘴里说道。
余小年一愣,他还真就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不等他询问,医师便解释起来。
“寻常人的气血跟身体强弱有关,每个人的体质不可能相同。这些村民的气血一致,就像是一碗水那么平。”
“光凭气血恐怕难以断定是不是人?万一此地有异,生长此地的人气血相通,从而相同也不是没有可能。”余小年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一个人的性格强弱和周围的环境有着莫大关系。
“或许他会告诉我们答案。”医师指了指推他们出来的老人。
只见老人双眼失神,望着村民仰天叹息。手里的拐杖摩挲,缓解心中不安。
余小年刚想上前,老人却笔直的跪在地上,朝着一个方向不断磕头。
而那个方向正是村子的后山。
“他似乎在告诉我们什么。”医师喃喃道。
“我想起来了,宁州千年前有很多神祇。不出意外的话,这座山上便有座山神庙。”余小年说道。
陈莽说丁小安在一个破庙里,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上山。”
余小年心中立马有了决断,与其靠那些村民,倒不如靠自己。
敲定之后,二人立马上山。
路过一个乱葬岗时,余小年驻足看了一眼,他的好奇心被这个村子勾引了出来。但目前以小安的安危为重。
二人穿过茂密的森林,顺着小道而上。终于是到达了这座山岗的顶端。
紧接着二人面前出现了青石台阶。
拾阶而上,再过一刻钟。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出现在二人眼中。
山神庙不小,光是那个破碎的牌匾就有半人之高,旁边的柱头上,有一副对联,上面的字迹已然看不清楚,但依稀能感受到一种古老的气息。
余小年顿时警惕起来,要是一般的强盗还好,可他渐渐感觉到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
果然当他一进去,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散落一地的残肢,还有那些被啃食的尸体,无不让人心惊胆寒。
太残忍了,饶是经历过柳宅的事,余小年也没适应过来,良久才稳住心神。
“等等,这些尸体怎么有点眼熟。”余小年愣然。
“是李家村的那些人。”医师面色凝重的说道。
还没等二人仔细查看,就被庙门口的老人的话吸引。
“都说让你们走了,你们还来。就这么想死吗?”
这老人正是李家村拄着拐杖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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