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杰也看傻了。
把马千乘领到南津关的路上心里还在琢磨,勘察战场地形,带几员家将就好了嘛,用得着把几千手下全带来么?但大哥大老远跑来给自己帮忙,又是人家自己的兵,想咋样咋样呗,这话便强忍着没说出口。没想到到了关前,马大哥仰头向关上瞄了几眼,手一摆,一阵梆子响过,这帮白杆兄弟就嗷嗷叫着冲上去了!
没有任何战场准备、没有任何攻城器械、没有任何战斗分工……甚至,连必不可少的战前“饱餐一顿”都没有,就这么、就这么、就这么直愣愣地冲上去了!
然后就是漫天箭雨下的关墙上爬满了人!
再然后……满打满算还不到半个时辰,关门被从里面打开——把自己一堵就是大半年的南津关,就这么被破关了!
看得简直像在做梦的孙杰差点掐自己一把来验证一下,急忙让亲卫驰回南部传令:大军紧急集合,即刻入关据守,防止被保宁的张虎逆袭!虽然下了命令,也对自己的部队有充分的信心,但孙杰心里十分清楚,没有大半个时辰根本不可能——单是散在南部县城里各处轮休的几个营集合、披甲、整队便要好久,再开过来,搞不好超过一个时辰也说不定,毕竟穿了几十斤铁,想跑也跑不动!
这段时间可怎么办?保宁与南津关只隔了条嘉陵江,贼人们是不是搭了浮桥谁也不知道,万一有桥,张贼来场逆袭,马大哥刚刚拼过一场的这帮兄弟们体力能顶到援军开过来吗?想到这里,孙杰暗自一咬牙:拼了吧,实在不行,豁出去自己和卫士们守关门,无论如何也要让二雷把大哥抢回大营……
万万没想到,跟着马大哥跑上关墙,眼前的情形再次让年轻的总兵官在短短的一个时辰里第二次傻在当场!
江里真的有一座简易浮桥:几十艘小船横着连在一起,上面铺了木板。不过,南津关的逃兵已经砍断了对岸的绳索,自己这边的南侧倒是还系在岸上,靠近保宁的北边那截已被江水冲至江心——张贼可能的逆袭显然是不用担心了。
让孙杰吃惊的不是浮桥,而是马千乘这群白杆兵:此刻,竟有半数已在江中呀呀叫着载浮载沉!
哦,好吧,确切地说,他们在强渡嘉陵江!
只见岸上的白杆兵们默契地把长枪一支正一支反地平排在地上,摆上十几只,头尾就用各两杆枪从间隔的铁环中对头一穿,彼此矛钩咬住铁环,连接处捆上几道麻绳,便搭好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架子。随后脱下裹在身上的藤甲片往架子上一铺,再扔上几面藤牌,一个筏子就在眼前扎好了——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随即几个人便拖着筏子一头扑进江里,每个筏子上少的上去三四人,多的五六人,除了一个人抱着几张步弓站在筏子上——弓弦要绝对防水,否则就废了——其他人都趴在两侧用手划水,水性好的则干脆直接跳进江里,一边泅水,一边推着筏子强渡!
因为断了的浮桥漂在江里碍事,白杆兵们都在偏西的地方渡江。有些筏子被湍急的江水冲得靠上了浮桥,见一时半会过不去,水里的、筏上的白杆兵们索性齐心合力地去拖拽小船,看样子,竟是要把浮桥再重新搭起来——好嘛,此时该担心对方通过浮桥快速度投放兵力的竟不是孙杰,而是张虎了!
对面城头上射来稀稀落落的羽箭,白杆兵们没人理会,当然,充其量也就几十名弓手,杀伤效果极为有限。
保宁城已是一片大乱。刚刚被捅死的吴大壮不用说了,即便是久经战阵的孙杰,都被眼前的情景嚇得方寸大乱不知所措,何况保宁墙上普通的兵士们——这样的攻城法、这样的强渡方式,别说众人从未见过,简直闻所未闻!
幸好,城门官算是比较机灵,发现情况不对,马上闭了城门,把跑在后面没来得及逃回城里的南津关守军关在外面爷爷奶奶地求、祖宗十八代地骂、锤胸顿足地哭……
不过,城门官显然不知道一件事:白杆兵进城,几乎从来就不用走城门!
听说陕西方面来了一股强敌,前几天方戈带了驻守在铁山关和梁山关的两个营赶去守护利州卫老巢了。因为一个南津关便阻住了孙杰大半年,而且保宁城里有的是百姓,刚刚整编好的八千辅兵,张虎也让方戈带走了五千,目下驻守保宁的是张虎本部一千五百战兵和两千辅兵。张虎本部四个营总共两千人,南津关放的一个营和一千辅兵——此时已不用指望了。
听到有一大群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山鬼一样的家伙在渡江爬墙,张虎一面下令散在城里的战辅兵紧急集合,自己和牛有田心急火燎地往南墙上跑,连甲都没来得及披。气喘吁吁地赶到城头,迎面撞上了负责南津关防守的王彪和李松——可能是不适应四川溽热的环境,王彪这阵子一直病歪歪的,李松陪他进城看郎中,偏偏这时候狗官军们竟不知从哪里请来一群山精野怪打过来!
李松从守墙的新兵蛋子脑袋上扒下来几顶铁盔,几人顶上后冒着墙下射来越来越密集的羽箭探头望了望,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到了绝望——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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