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许君,请备赴宴者是何人?”城门前,刘备打量着眼前的许攸。
其实无须多问,既然眼前之人是许子远,那宴请他之人必然是袁本初。
“想请刘君饮酒之人乃是袁本初,当日你们也是见过的。”
“自打当日相见,本初便时常念叨刘君豪杰。原本已早想请刘君饮酒,只是当时刘君随卢公出征在外,故而本初寻不得时机。这几日听闻刘君回了雒阳,要我定要将刘君请去赴宴。不然便要给我难看。”许攸笑道。
刘备心中有些疑惑,不知袁绍寻他何事。
当日几人在城东的酒舍之中相遇,两人之间其实并未言语几句,倒是公孙瓒与袁绍还起了争端。
当时袁绍虽然未曾明言,可其实心中多半是不如何看的起他们这些边地人的。
他是幽州边郡的寒家出身,非是世代名门,即便有个汉室宗亲的名头,可如今汉室宗亲多如狗,想来难入袁绍之眼。
加上他与公孙瓒关系极好,故而在袁绍眼中他定然不是许攸此时口中所言的豪杰,至少当时不是。
当时会敷衍他两句,大概是看在他是卢公之徒。
只是袁绍到底不是寻常之人,四世三公的袁家名门,无论是谁都会给个面子。如今他既然相请,刘备自然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那就有请许君带路。”
许攸没有带两人前去袁府,而是转身带着两人在巷中左右穿行,最后来到一处宅院之前。
“刘君莫要嫌弃不是在袁家,此处是本初专门招待贵客之用,往日里自天下而来的豪杰都是与本初在此相聚。”许攸笑道。
刘备也是笑道:“能被天下楷模邀来饮酒,已然是许多人求都求不得的事情,备如何敢嫌弃。”
“天下楷模不过是唬人的名头罢了。”许攸笑了笑,“功名皆浮云。身前功,身后名,在攸看来,都不如手中那些黄白之物。人生一世,若是不能及时行乐,岂不是空劳一场。”
“许君之言有理,若无钱财,便是英雄豪杰,也是寸步难行。”刘备点头笑道。
“不想刘君与某还是知己。”许攸也是笑道,“日后你我还是要多多来往才是。”
他不再多言,在前带路。
刘备却是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与许攸往来,少不得要用钱财开路,又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看守门户的护卫自然识得许攸,他只是上前言语了两句,门口的护卫便立刻让开了道路。
刘备若有所思,看来这许攸倒是被袁绍极为看重。
袁绍这般声名于外的人物,自来护卫极严。
毕竟这世上有些人本就是以暗杀名人而邀名。
可如今许攸只是三言两语便能让护卫放行,可见此人定然是极得袁绍信任。
“看来许君倒是甚得袁君重用啊。”刘备笑道。
在前引路的许攸脚步一顿,转过头来,“说不得什么重用不重用,本初向来看中豪杰,虚心接贤,只要有本事之人,自然能在他这里各展其才。无须担忧锥处囊中而不得出。”
“袁君天下楷模,名不虚传。”刘备一笑。
几人继续前行,来到后院之时,见有人正从屋中走出。
那人刘备倒也见过,正是当初在颍川之时,与荀爽等人一起迎接卢植,然后又孤身前往雒阳而来的何颙。
此时何颙也是见到了几人,笑道:“方才本初还说今日邀请了贵客,我还猜测是何人,原来是你这刘家雏虎。”何颙朗声笑道。
他本就是康慨豪迈之人,加上与卢植为多年好友,自然是将刘备当做子侄辈看待。
刘备笑道:“多日不见,何公别来无恙。”
“年轻力壮的很,想来还能活个七八十年。”何颙一摆手。
“不过你小子倒是着实该谢我一番。”
刘备一愣,不知何颙所言何意。
“在雒阳城中为刘君扬名的,正是何公。”倒是许攸在一旁笑着提醒道。
刘备恍然大悟,多日苦思不得解之事瞬间便清晰了起来。
当日他虽知是卢植在写给荀爽的信中夸赞了他一番,可荀家是颍川高门不假,荀爽是天下闻名的高士也不假,只是雒阳到底不是颍川。
不论如何,他这刘家雏虎的名头也不该传扬的如此之快才是,原来是何颙的功劳。
“如此说来备倒真的是要多谢何公替备扬名。”刘备笑道。
“如今我等都老了,日后便是要靠你们年轻人了。自然是要趁着还有些用处,为你们年轻人多铺下些路,走的更顺利一些。”
刘备俯身而拜,非只是因何颙替他扬名之事,也是因何颙有这回护年轻人之心。
多少人功成名就之后便开始大肆打压后辈,惧怕后辈之人走到自家之前。
何颙笑了笑,走到刘备身前,拍了拍刘备的肩膀,“今日我看好的年轻后辈齐聚一堂,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是真的老喽。”
刘备几人目送着他大笑离去。
“何公高尚士也,着实让人仰慕。”许攸叹息一声。
“以许君之才,未必不能做另一个何公。”刘备笑道。
“攸有自知之明,自家贪财好色的毛病是改不掉的,这辈子是做不得何公这般人的。”许攸也是笑道。
“好了,咱们快些进屋就是了,莫要让本初他们等急了。”
刘备神色一愣,注意到许攸口中的他们二字。
看来今日袁绍的客人不止是他一人。
两人跟着许攸进入屋中,见有三人正站在窗下言语。
袁氏兄弟,以及之前见过的曹操。
袁绍见几人入屋,趋步而来,笑道:“贵客登门,恕绍未曾出门远迎。”
刘备自然也是给足了他面子,连忙作揖,“备愚鲁之人,如何能劳袁君相迎。”
此时袁绍已然来到刘备身前,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玄德无须多礼,你我以字相称便好。快快入座。”
站在窗边的曹操眯了眯眼,而袁术则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几人各自落座,袁本初高据上首。
刘备与关羽坐在右侧,而曹操和袁术坐在左侧。
此时酒食已上,袁绍持杯,率先和刘备敬酒。
“听闻玄德在东南做下好大的事情,一人困守孤城而能让三军用命,玄德真乃将帅之才。”袁绍笑道。
刘备也是持杯,“本初过誉了,备只不过适逢其会罢了,若是在座诸君前去,想来只会比备做的更好。”
“玄德过谦了,若是将我等放在那阳泉城,只怕能否活着回返都是件难说之事。”曹操笑道。
刘备深深的打量了他一眼,旁人不好说,他曹孟德定然是能活下来的。
“孟德这话就差了,虽说玄德确是做的不差。可若是换了我在那阳泉城中,莫说击败那些来犯的南蛮叛贼,便是此次叛乱的那南蛮首领,我也可直捣黄龙取下他的首级。”袁术嘿然一笑。
几人都熟知袁术的性子,自然也不会有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刘备倒是觉得尤为好笑,袁术这一生所经战事,似乎从来不曾胜过?
说最狠的话,挨最狠的打。
“好了,不提此事了。如今南蛮叛乱已平,想来再也造不成什么祸患了。再者,相比真正的大事,南蛮的叛乱不过是些小事。”袁绍笑道。
刘备持杯在手,知道要入正题了。
袁绍笑问道:“玄德可知绍此次为何请你来此?”
刘备摇了摇头,“备实不知,还请本初相告。”
“玄德是不知,还是不愿明说?”袁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如今朝政日非,我等时常齐聚,为的便是要匡扶朝政,玄德,你说如今朝政日非是谁的过错。”
刘备自然知道朝政到如今这个地步是谁的过错,灵帝,宦官,世家,各有罪责。
只是他自然不能这般言说,他只能说出那个袁绍想要自他口中听到的答桉。
“朝政日糜,自然是宦官的过错。”刘备笑道。
“玄德所言不差,如今朝政如此,皆是宦官的过错。贪奢无度,滥用刑罚,侵占田地,黎庶敢怒而不敢言,便是朝中官吏,为这些宦官淫威所慑,也是不敢出言以对之。”
“若非这些宦官,如今时政也不会衰落至此。故而绍招募天下豪杰为的便是能除去这些宦官,还汉家一个清平天下。今日寻玄德来也是为了此事。不知玄德可有为天下除贼之意?”
袁绍言语至此,刘备自然不能不应承下来。
他是卢植的弟子,天然便要站在士人这边。而士人,只需要对宦官喊打喊杀,总是不会错的。
“对付宦官本就是应有之意,自然要算上备一个,只是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不然只怕到时谋诛宦官不成,反倒是与昔年窦公一般为宦官所累。”刘备笑道。
刘备口中的窦公便是指外戚窦武,昔年窦武与陈蕃谋诛宦官,事有不秘,反倒是为宦官所害身死。殷鉴不远,自然要慎之又慎。
“此事无须玄德多言,如今宦官势大,我等自然不会贸然行事,只待寻机而动。今日请玄德前来,也不过是想知玄德之意罢了。”
袁绍得了刘备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他早就猜到刘备会如此回答,毕竟如今的世道,想要在士人之中占有一席之地,就万万不可与宦官沾上关系。
“今日寻玄德来本就是为谈论此事,如今既然事情已然定下。那接下来咱们畅快饮酒便是。”袁绍朗笑一声。
一时之间,厅中觥筹交错。
袁绍饮酒最多,此时面色已然有些涨红,他解下腰间佩剑,握在手中。
抽剑而出,寒光闪烁,室中似是都冷了几分。
他打了个酒嗝,言语间带着些醉意,“此剑名为思召,乃是我于梦中之时仙人所赠。玄德以为此剑如何?”

刘备点头笑道:“确是难得的好剑。”
他虽是嘴上这般说,可心中却在暗自思量袁绍此是何意。
思召确是好剑,只是说什么仙人所授他自是不信。
他更不解的是袁绍这是何意。
昔年鸿门宴上,项庄舞剑,其意在沛公。
自那之后,厅上露剑,便开始另有他意。
袁绍高门,按理说不会做出这般失礼之事。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眼袁绍的醉态,心中有了些猜测。
袁绍闻言满意一笑。
“玄德所言甚是,非是绍自负。以某观之,这世上之剑再难有剑能胜过我手中这思召剑。”
“吾剑之利,可为天下剑首乎?”
剑者,百兵之首,君子之器。
袁绍此言自然非只指剑,又何尝不是指人。
袁家四世三公,天下名门。
他袁本初天下楷模,众望所归,如何便做不得这剑首。
刘备心中有些好笑,他今日入雒阳本是为招揽贾诩而来,后来又去招纳史阿,两处皆是未成。
不想如今袁绍倒是打上了他的主意。
他偷眼打量对面的曹操,见曹操虽也是一副大醉模样,可眼中不时有精光闪过。
他无奈苦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他了。
刘备踉跄着站起身来,似也是已然大醉,他伸手解下腰间的佩剑。
抽剑而出,一剑变双剑。
雌雄双剑,长短不一,却俱是世上少见的锋锐之剑。
他也是如袁绍一般,状如大醉,“本初的思召剑确是世上难得的利刃,只是备手中的雌雄双剑却也不差。本初之剑利,备之剑,未尝不利。本初名门,故剑仗人名,日后定然能得彰于世。可这雌雄双剑沦落于备手中,着实可惜了。”
袁绍听闻刘备前面半句言语,本欲发怒,此言岂不是暗讽他袁本初是仗着袁家的声势才有如今的大名!只是听到后半句却又被他强忍了下去,刘备已然自贬,他自然不好再多言。
关羽自然知道自家兄长的心思,连忙将拉扯着让刘备坐下,接着替刘备告罪一声,“诸君莫怪,我家兄长虽是来自边地,可酒量其实不好,饮酒必醉。”
“某以为玄德之言,有,有理。”
几次将头扎在桌上的曹操勐然起身,如之前二人一般动作,也是解下腰间佩剑。
已然落座的刘备见状笑了一声,他曹孟德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本初的思召剑确是不差,玄德的雌雄双剑也颇为锋利。操虽不才,却也有长剑一柄,以为同样可入天下名剑之列。”
曹操抽剑而出,只是他手中的佩剑不似之前两人的长剑那般锋芒毕露。反倒是神华内敛,望之不似是能用来斩杀的长剑。
曹操双手持剑,看起来颇为沉重。
“此剑名为倚天,乃是操从一铸剑名师处所得。其用在守不在攻,虽无强盛锋芒,然即便是天下第一名剑,也不可将其斩断。想来足以入名剑之列了。”
曹操咧嘴一笑,颓然坐倒。
此时堂上众人却都是悄然将目光看向曹操一侧的袁术。
袁术怒喝一声,“看某作甚,你等都醉了,某可未醉。”
此时袁术也是在心中暗恨,这般场合本该是他袁公路出尽风头才是,可惜他手中实在是不曾有拿的出手的名剑,便也只能看着这几人在此炫耀。
此时袁绍似是清醒了不少,重新带上笑意,笑道:“方才多喝了些,有些醉了。玄德和孟德的长剑却也不差,想来也是世上难得的神兵。今日满座皆是豪杰,相聚不易,不如诸君各言己志如何?”
见几人都不言语,袁绍率先开口,“绍之之志向,自然便是能对的起袁家之名,上匡社稷,下安黎庶,于内整顿吏治,于外收降异族,以复汉室鼎盛之业。”
袁绍已然开口,几人自然也要各言己志。
曹操双手撑在身后的榻子上,笑道:“操不曾有本初那般大志向,平生最慕班定远。若是他日身死之时,碑上可书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余愿足矣。”
刘备笑道:“备为汉室宗亲,所愿唯有振兴汉室,光耀家中门楣而已。”
刘备是汉室宗亲之事,袁绍等人早已在上次饮酒之时便已然得知。只是如今的汉室宗亲实在太多了些,还不值得他们放入眼中。
袁术嘿然一笑,“诸君皆有大志,术则不然。术所求不多,只要日日能有蜜水喝,便足矣了。”
几人闻言都是大笑,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这场酒宴足足喝了几个时辰,众人都是一脸醉态。
酒足饭饱,热闹即将散去。
袁绍斜靠着身子,眼中满是醉意,“绍今日多饮了些,就不送你们了,还请诸君莫要介意绍之失礼。”
刘备也是醉眼朦胧,在关羽搀扶下离去。
曹操独自起身,自有乐进在门外相侯。
袁术既与袁绍同为兄弟,袁绍的宅子自然也就是他的宅子,他自然不会与袁绍客气。自有下人上前,搀扶着他去寻一个住处。
…………
宅院之中,随着众人的离去,原本一脸醉意抬头望着屋顶的袁绍缓缓低头,此时他脸上再无半点醉意。
“子远,你以为这几人如何?”
此时许攸自屏风之后转出,手心里几枚五铢钱轻轻磕碰作响。
他坐到袁绍对面,拿起桌上的酒壶饮了一口,“本初,论定世间豪杰,这个价钱,可不便宜。你我好友,我倒是能给你便宜一些。只是也不会便宜太多。”
袁绍揉了揉额头,这许子远智谋胆识都是不差,偏偏却又贪财无休。
他苦笑一声,“如今你的钱财已然算不得少了,便是一世都花销不完,何必还执着于此。求田问舍,非是豪杰所为。”
“你袁本初是豪杰,我许子远不是。”许攸拿起一枚五铢钱,在手掌之中捏了捏,然后重新放回手中。
“你袁本初想要匡扶天下,我自可助你。可我喜爱钱财,你也不该阻我。”许攸笑道。
袁绍不愿听他胡搅蛮缠,问道:“你以为这几人若何?”
许攸沉吟片刻,“公路与你为兄弟,为人如何你最是清楚。虽与你同是四世三公的袁家人,平日里叫嚷的也最为厉害,可其实他却是最无威胁。”
袁绍点了点头,“公路志大才疏,难成大事,而且说到底还是我袁家人。”
“至于曹孟德,少年之时便与咱们相交,其人心思多变,性情狡黠,偏生又多智力,不是个好相与之人。不过他是宦官之后,天然便要被你袁家的声望压制,只要小心一些,想来也不妨事。”许攸继续道。
“曹孟德虽然非寻常人物,可有我一日,自能压制,让其为我所用。”袁绍笑道,颇为自信。
许攸嘴唇动了动,只是最终还是不曾言语。
他本想提醒袁绍小心此人,只是仔细想想,曹孟德一个宦官之后,虽有才略,却也应当对袁绍造不成威胁才是。
“最后便是这个刘玄德,如今他随卢公征伐南蛮,加上颍川荀家推波助澜,名声已然初成。观其人在阳泉城中的行事,似也是个颇有智略之人。”
“如今虽还不曾踏入仕途,可想来也是迟早之事。而此人身为汉室宗亲,却是没有曹孟德那个身份上的劣势,本初还是应当小心一二。”许攸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我自会小心,如今首要之事是先对付那些宦官,至于其他的事情,皆可放到以后再论。”袁绍笑了笑,“如今都有一个共同之敌,那便是宦官。他们越是聪明,对咱们越有用处。”
说到此处,他反手抽出桌上的思召剑,剑光凛然,满室生寒。
“子远可知我今日为何亮剑?”袁绍笑道。
许攸无奈一笑,“本初无非是想他们尊你为首罢了。”
“我确是如此想。”袁绍点了点头,“只是自他们各自拔剑之时,我便知道了他们的答桉。”
他笑了笑,“如此反倒是更有意思。”
…………
宅院之外,曹操已然寻到了等在外面的乐进。
他伸手驱了驱身上的酒气。
接着自怀中掏出一块锦帕,在头上擦了擦。
乐进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却不言语。
曹操摸着腰间的倚天剑,忽然转头笑道:“文谦,还好今日我随身所带的不是青釭。”
乐进不知他是何意,曹操却是已然笑着迈步而行。
“咱们去看看乔公,顺便从他那里偷只鸡吃。”
…………
策马出城,原本伏在马上,似是大醉的刘备却是勐然间坐直了身子。
关羽却是半点也不惊讶,自家兄长的酒量他清楚的很,今日喝的这些酒水与当初他们在幽州时喝的差的还远。
“云长如何看待今日之事?”刘备在绝影上笑问道。
“今日袁本初之宴,名为邀请兄长共同对付宦官,暗处却是想要兄长日后尊他为首?”关羽自然也不是笨人。
刘备笑了笑,“是啊,四世三公,天下楷模,他袁本初确也是个人物。”
他摸着腰间的雌雄双剑。
“只是如我与曹孟德这般人,谁又甘心屈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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