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均与沙钵略不协,其中尤以达头势力最强,足以与沙钵略分庭抗礼。
长孙晟首先拉拢达头。
突厥汗国之内,只有最高领袖可汗才有狼头纛。
隋室却依突厥制度,另行精制狼头纛,派使臣赐予达头。
其后又在国宴中,将达头使臣的席次排在沙钵略使臣之前,自此沙钵略与达头嫌隙更深。
继而长孙晟又设计离间阿波与沙钵略,终于在开皇三年,阿波投奔达头,两人正式与沙钵略决裂,突厥从此分裂为东1突厥与西突厥,其中沙钵略与莫何的东1突厥与中国为邻。
由东魏、西魏,而北齐、北周,而杨隋,而李唐,经略突厥百余年,最重要的决定性胜利后来虽由李靖完成,但能有那样的胜果,其实肇始于长孙晟对突厥的分化离间。
且说当时,突厥分裂之后,相互攻伐,隋室乃趁机进攻东1突厥。
东1突厥两面受敌,屡次失利,遂向隋室屈服,每年遣使入朝。
不久沙钵略与莫何相继去世,隋室便趁东1突厥最高可汗之位悬虚之际南伐陈国,统一“天下”。
其后东1突厥的领袖之位由沙钵略之子都蓝可汗取得,就在李药师与舅舅讨论军国大势之时,已爵封仪同三司的长孙晟,也正在设法离间都蓝与其弟突利可汗的感情。
谈到长孙晟的离间之策,韩擒虎说道:“所谓『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当年北齐、北周兄弟相争,让突厥有机可乘。如今东、西突厥也是兄弟之邦,却不能以前事为鉴,蹈北齐、北周之覆辙,才使我朝有机可乘。”
李药师听舅舅品评突厥不能以前事为鉴,不禁想到徐洪客所赠的轩辕古镜。
在此期间,都蓝、突利均曾遣使入朝,杨坚大排国宴,向突厥使臣夸表大隋国家之富、兵将之强。
韩擒虎在国宴中与突厥使臣相见,皇帝还特别介绍:“这就是当年亲手执获陈国天子之人”。
韩擒虎在席间严肃威武,突厥使臣畏怯,以至不敢仰视。
杨坚见突厥对韩擒虎甚是忌惮,随后又命他巡视前线,向突厥示威。
这日李药师又偕同李客师前往韩擒虎府中,希望聆听舅舅讲述兵法政术。
来到韩府门前的大街上,突然看见大队仪卫,簇拥着一辆气势森严的车辇。
辇前有招魂幡、摄魂铃、追魂剑、拘魂钵,车后尾随多位衮冕华服的官员,神情庄严肃穆,脸色非青即黑,颇不似人间气象。
李药师心中犯疑,正要动问,旁边已有一名老者上前询问。
此时仪卫正停滞不前,似在等待。
一名仪卫答道:“我等乃是前来迎接大王。”
这仪卫转过身来,只见脸色惨白透青,摄人心魄。
那老者见状大惧,忙不迭地退开。
李药师赶紧上前再问:“请问是何方大王?”
那仪卫森然一笑:“焰摩森罗殿,转轮阎罗王。”
李药师听见此话,也变了脸色,同着李客师赶上前去,叫开韩府大门。
那车辇、仪卫、官员竟随李药师、李客师一同进了韩府,人多车大,进门时竟完全不觉得拥挤吵杂,进门后也不知去了何处。
李药师不免向应门的韩府家人询问。
那名家人茫然不解:“适才只有二位表少爷进来,并没有见到别人。”
李药师深觉不妥,匆匆进入大厅,见到韩擒虎,正不知是否该将此事禀明,只听得外间传来喝斥之声。
家人进来禀报,说有一名男子闯入府内,强要拜见“大王”。
韩擒虎问道:“甚么大王?”
那家人神情失措,勉强答道:“那人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小的也没听清楚他说的是甚么大王。”
李药师看那家人神色,知道他明明听见甚么,只是不肯说,心下更不自在。
又听得外间一阵吵杂,原来那闯入府内要见“大王”的男子,已然气绝。
他的亲人前来领尸,多方陪罪,说这人已昏迷三日,今天突然挺身而起,奔到韩府扰嚷,请大人莫要深究,云云。
韩擒虎命人赐赠银两,让那男子的亲人将他妥善安葬。
然后转向李氏兄弟问道:“适才你们进来,没有看见大队车驾吗?”
李药师大为不安,只惶然叫了一声:“舅舅!”
韩擒虎淡然一笑:“今日这队车驾,已是第三起了。”
他仰天轻叹一声:“生为上柱国,死作阎罗王,于愿亦足矣。”
当下韩擒虎召集子弟,将列祖列宗的遗训再谆谆告诫一番。
他特别提起自己的父亲韩雄。
韩雄年轻时,即与隋文帝独孤皇后之父独孤信志趣相投,过从甚密,两人曾经连手为西魏、北周防御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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