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令在佛堂跪了一夜,快到天亮的时候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很糟糕的梦,梦里他在佛堂罚跪,时春分却和褚润在门口聊得开心,大概是太开心了,还得意忘形地笑出了声音,那笑声着实刺耳……筆趣庫
褚令倏地一下睁开了双眼,佛堂外隐约传来了女子的笑声。
不是梦,是真的!
褚令额角青筋跳了跳,以手撑地站起了身子。
佛堂外,时春分难得笑得那么开心,大概是紧绷了两天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松弛,在褚润面前,她罕见地放下了防备。
“对了,大堂兄要去从军的事情,是一时兴起吗?”褚润突然问道。
时春分一怔,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真诚,问得也坦荡,不像其他人将不怀好意写在了脸上,她犹豫了一下,仍然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似是没想到她会给出这个答案,褚润一顿,接着叹了口气,“从前我就知道大堂兄身手了得,还以为他会去考个武状元当当,却没想到他会选中一条如此危险的路。”
“武状元?”时春分有些意外,褚令的身手已经好到这个程度了吗?
见她似乎不太了解,褚润笑着补充道:“大堂兄八岁起就说要习武,祖母给他找了整个柳州最好的武师傅,刀枪剑戟样样不在话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时春分的心提了起来。
褚润正想再说,突然瞥见佛堂里迈出的身影,眸子不禁闪了闪,“大堂兄?”
时春分一怔,立刻回头望去,果然看见褚令冷着张脸走出了佛堂,老太太并未差人过来请他出去,所以这很大可能是他自作主张,她的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上前,“大爷……”
褚令却没理她,径直走到褚润面前,嘴角噙着冷意,“我以前倒是不知道,你对我这个堂兄如此关心?”
这话便是在责怪他多管闲事了,褚润脸色一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尊煞神,有些狼狈地退后了两步,“
大堂兄,我……”他下意识地看了时春分一眼,指望她为自己说几句话,没想到对方比他更怕褚令,垂头丧气地连眼皮都不敢抬,看来是没指望了。
褚令注意到他的目光,脸上表情更冷,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将时春分挡得严严实实,才冷冰冰地开口,“你要是课业不重,就去跟你爹学做生意,我们褚家不养闲人。”
这话便说得有些重了,饶是时春分都忍不住抬头看了褚润一眼,见那少年脸色发白,讪讪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闲情逸致,她下意识地伸手扣住褚令的手臂,“阿润他也是一番好意。”
褚令扫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一眼竟然饱含着嘲弄与失望,她突然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多嘴。
褚润的脸色几经变幻,在时春分为他说话之后,终于扯出了一抹笑容,“大堂兄说得是,我这就回去准备课业。”
说着,他向褚令拱了拱手,又歉意地看了时春分一眼,才施施然转身离去。
时春分本来觉得他有些可怜,可一抬头看见褚令的冷脸,又觉得她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她低着头,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褚令的心情,但还没想出来,就听见褚令冷笑道:“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时春分有些莫名,这就算熟吗,才聊过两次而已。
可她不敢反驳褚令,斟酌半晌才嗫嚅道:“难得他主动关心,我总不好太寡情了。”
“呵!”褚令讥笑出声,眼角眉梢都挂着寒霜,“你真的觉得他是在关心我吗?”
时春分一怔,她虽然嘴笨心却不盲,褚令都说得这样明显了,她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是来探听消息的?”
这个“也”字,让褚令多看了她一眼,语气也有所缓和,“二房一脉非祖母所出,与我们的关系也不算好,平日祖母议事都避着他们,你说他今日因何而来?”
时春分垂眸,
“我明白了。”
褚令跪了一夜,刚眯一会儿又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吵醒,此刻也有些乏了,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眼底隐约有乌青晕出。
时春分察觉到他的动作,这才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迅速道:“大爷你在这儿等等,我去去就来。”
说着,也不等褚令回应,就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褚令从未见过她如此跳脱的模样,一时也有些怔了,等到时春分回来的时候,才看见她手里端着盆热水,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
褚令表情一滞,一时忘了去接,恍惚间时春分已端着热水走到了他的面前,“这里条件有限,我不敢要太多东西,怕那些人告到祖母面前,只能先打盆水来给你净脸。”她一边笨拙地解释着,一边拧了热帕子出来,抬手就给褚令擦脸。
平时多说一句就吓得不行的性子,擦脸的时候倒是格外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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